杜野开始对沫沫说的话将信将疑了，因为她说的那两样东西，确实是这两年出现在他们铁路局的，也确实叫这个名字。

    不过至于卖给他们的公司叫不叫未来科技，就不是杜野这样的小员工能知道的了。

    杜野回答沫沫：“知道，我的工作内容还受到了这两个产品的影响了”。

    沫沫小心翼翼的问：“是失业了吗”？

    杜野回答：“那倒不至于”。

    沫沫接着说：“我们的产品确实对好多人的工作造成了影响，但这就是未来，不可阻挡的未来”。

    杜野回答：“这我知道，我见过那个维修车组的工作，确实比我们快多了；我也知道那个全自动调度系统会比我更高效，我之前在小站，每天就那么一两件事，加起来5分钟就能干完，剩下的时间都是上网打游戏，确实没必要有我这么一个人存在”。

    杜野想着自己并不太光明的未来前景，叹了口气，想起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归根结底，还是我太没用了”。

    沫沫可能也没想到自己随口提的两样东西，和杜野有这么大瓜葛，便语气温柔的安慰到：“也不能这么说，归根结底还是这个世界太饱和了”。

    沫沫接着说：“就是因为太饱和了，才会出现内卷这个词，你看在大城市，人们开始卷学历，卷资历，好像你想有份工作，起码的有个硕士文凭才行”。

    沫沫说：“所以这一切就证明了这个世界并不需要那么多的人，一个工作岗位可能面对几千名求职者，这几千人其实都可以胜任这份工作，但为了缩小范围，只能把门槛提高，现在工作的学历要求才会水涨船高”。

    杜野越听越认真，就仿佛找到了知音一样。因为他在听说自己要下工地的时候，他也上网上看过工作，他发现现在的工作学历要求，起码得是个统招本科，有的还是985、211才行。

    沫沫接着说：“所以现在的工作，并不是找一个最合适的人，而是淘汰大部分人，再在那个缩小了的范围里，找一个最合适的人”。

    “之所以要去淘汰大部分人，可能大家还没意识到，我们的世界并不需要那么多人”。

    “我们未来科技也是造成这种情况的始作俑者之一，我们的科技产品让很多行业变得更高效、便捷，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人的淘汰”。

    “当然，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复杂的，并不是只由于科技革命引起的，咱们也不用那么详细的去聊这个问题”。

    杜野回答：“嗯嗯，你还是和我说说你们所谓的元宇宙是什么吧”。

    沫沫回答：“那还是要接着这个去说，本质问题是世界的过度饱和，造成的结果是大量的失业人口的存在，失业人口过多就会陷入一种恶性循环之中，整个世界就不在是一种“向上”的状态了”。

    沫沫还要继续往下说，但被杜野打断了：“不是，你说这些都快把我绕晕了，我只想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又需要我做什么”。

    沫沫回答：“简单来说，就是做元宇宙，就是要用“科技”来弥补“科技”造成的恶果，为人类寻找一个处在“向上”状态，百业待兴的全新的生存环境”。

    杜野说：“再简单点”。

    沫沫那边“嗯”了半天，在想有什么更合适的形容。

    杜野想了下，说：“你是不是再说，像玩游戏似的，咱们这个服务器废了，要开个新服？”。

    沫沫哈哈一笑：“嗯，算是这个意思吧。但咱们这个服务器还没“废”，只不过是不需要那么多人了”。

    杜野说：“所以你的意思是，把像我这样没啥大用的废物，安置到你们的元宇宙里？”。

    沫沫说：“不是这样的，我们并没有想把什么样的人放到里面，只想为全人类去创造一个新世界，或者说一块有待开发的领土”。

    杜野微微的点了点头，不过好像，她并没有反驳我是个废物这件事啊。

    杜野接着问：“那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沫沫回答：“因为我们现在也处在一个初始阶段，我们造出了一个元宇宙的雏形，但至于这个宇宙怎么发展，有何功用，最终会发展成什么，我们都没想通，所以需要大量的体验者，结合大家的反馈，也许能得到一些方向”。

    杜野说：“但你还是没说清你们的元宇宙是什么”。

    沫沫说：“这个嘛，我很难用语言说的清，你亲自来体验一下，就知道了”。

    杜野说：“要不你还是换别人吧，像我这样的人还不好找？下个月发工资我就把钱转给你。”。

    沫沫继续说，语气中透露着诚恳：“不不不，杜先生，我们很需要你，我们也很真诚的想邀请你来体验，然后提出一些你的想法”。

    杜野疑惑的问：“为啥非得是我？我有那么重要？”。

    沫沫继续说：“当然重要啊，我们每一份邀请资格发的都是很有讲究的，不是谁都能得到你手里的那张卡片的，也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

    杜野说：“讲究？就撒到铁路上？”。

    沫沫笑着说：“当然，我比较相信缘分”。

    当天晚上，在漠河一家烤肉店里，一张桌子做了两男一女。

    一个中年模样，略微有些秃顶的男人，对对面的一个短发微胖的女孩说：“沫沫，你上午聊的那个咋样啊，他来不来啊”。

    短发女孩说：“不知道呢，我觉得他应该会来”。

    秃顶边上坐着的是一个左侧脸颊上，有一条大概四五厘米疤痕的男人。

    他开口问向短发女孩：“那怎么聊了那么久”。

    短发女孩说：“人家不信呗”。说着用手指向秃顶男说：“都是因为你”。

    秃顶男感到莫名其妙：“因为我什么”？

    短发女孩娇嗔的说道：“你那卡片印的花花绿绿的，哪个正经公司印出来的东西长这样，人家从最开始就对咱们起了疑心”。

    秃顶男说：“那这不怪我，谁知道这边的图文店认为的“醒目”是这样啊，我就提了这么一个要求，结果还弄成这样”。

    刀疤突然开口问：“咱们的卡片发出去多少了”？

    秃顶男说：“一共不才来了两个，你不也知道吗？”。

    短发女子突然开口说：“其实我觉得咱们之前被困住了，说要把卡片发给自己认为“优秀”的人，什么学历要如何如何，要去过多少多少的国家，要有多少多少的资产，让咱们太局限了”。

    刀疤男脸上闪过一丝愠色，开口说到：“那你发给的是个啥样的人？你是怎么选中他的？你给我说说”。

    短发女子赶紧开口辩解：“我的意思是咱们的目标不该总是那些精英，他们是有钱，也有见识，但前两个已经证明了，他们除了钱，对我们什么帮助都没有”。

    刀疤男接着厉声说道：“那你是咋认识他的，你是怎么认识一个铁路工人的”。

    短发女子说：“就……就一次偶然的机会”。

    刀疤男接着说：“别跟我绕了，你就说咱们的卡片是怎么出现在一个铁路边上的”。

    短发女子显得有些紧张：“就……有一回，我去去那个……，那个盐湖城玩那次，坐车的时候我就整理手上的资料来着，然后我是第一回坐那么老式的火车，就是那种绿皮的，车窗能打开的那种，我觉得新鲜，就想把那个车窗打开，然后我手里好像就攥着几张卡……就……”。

    说完短发女子还吐了吐舌头。

    刀疤男哼了一声，紧接着叹了口气说：“这就是你的选择”？

    短发女孩笑着说：“有时候缘分也是一种选择嘛，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