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John，你以前说过，给我装的神经中控是顶尖货？”

    炼器堂中央，炼丹炉建筑顶端，张如意的办公室内，林白乐呵呵的将一块墨色的神经中控丢给张John：“跟这个比呢？”

    “老祖宗您就别调侃在下了，在下的藏货，怎么能跟堂堂龙浒山的一堂之主比……”

    “这都是有价无市的东西啊。”

    张John苦着脸，林白见状一笑：“得了，这个跟你的比咋样？”

    “那自然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啪。

    林白打了个响指，一旁已经分离成两人的善法善器立刻会意，站到张John旁边。

    “这炼器堂的东西，你随便挑，看看能怎么升级，把你身上的各种战斗义体弄到顶配，以后我就叫你John重锤。”

    林白指了指善法善器：“让这俩给你做手术就行，安心，这俩人的脑子已经彻底成了我的形状了。”

    “行！”

    张John忐忑之余，也不禁有几分狂喜：作为一个曾经领死工资的熵增主义调控员，有朝一日可以随意挑选龙浒山的高端藏货……那么离谱又畅快的事情，他简直想都没想过啊！

    可跟着慈山真君，就让这不可能的奢望化作了现实！

    这，就是仙缘！

    张John正美着呢，就听林白接着说道。

    “能打赢张如意，我感觉侥幸成分居多，后面估计还有几场硬仗，咱们的幸运是会有尽头的，提升硬实力必不可少。”

    “你要认真对待。”

    “还，还有硬仗……”张John脸一垮：“得嘞老祖宗，在下，挑义体去了昂……”

    林白摆了摆手示意，待到张John离开之后，他才看着面前盘坐的张如意，哼笑一声。

    他已经设定好了，在张如意死后，自己创造的AI会接管张如意的身体，并隐藏自己与张John的存在，让“一切如常运行下去”。

    随后，林白取消了对张如意的部分禁锢，让他能以自己的思想说话。

    “冷静下来了？”

    “……啊。”张如意咽了口吐沫：“……想了许久，老夫还是想不明白，你为何留老夫一命。”

    “但老夫也想通了，只要真君能保证不对炼器堂弟子们出手，老夫愿俯首——”

    林白打断了张如意的话语：“保证不了，有遗言吗？”

    “……啊？”

    林白呵呵一笑，随后，在张如意震惊的注视中，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虽然金属脖子以现在林白的握力根本掐不动，但这姿势还是给张如意带来了足够的压迫。

    张如意瞪大眼睛：“这，这又是为何！又是为何？你留我一条命，现在又要杀我？”

    “谁知道呢。”林白晃了晃脑袋：“可能我跟张灵蕴一样，也是个愉悦犯吧……没遗言？”

    张如意顿了顿，定定的看着林白，一字一句。

    “……无论是不是天师陷害，还是真的老夫有错在先……你都是彻头彻尾的邪君！你定不会得那求仙正果！”

    “嗯，其实我眼下也没打算求什么正果。”

    林白咧嘴一笑。

    下一刻，林白开启了时停，指间的激光剑猛地伸出，搅烂了张如意的脑子。

    果不其然，一道金光再度从张如意的心口出现，但与张灵蕴死时释放的金光不同的是，这金光似乎窄了少许，颜色也并没有那么鲜亮。

    或许是跟“锚”的鲜明程度有关？

    在张如意身上，自己的确没看到什么超乎想象的执着。

    不做思索，林白一手掐住那道金光，遵从自己的本能，将其吞了下去。

    时间恢复流动。

    林白的身体瘫倒在张如意的办公室中，他陷入了时滞。

    这之后，张如意的身体顿了顿，缓缓起身，眼神逐渐变得满是无奈，看着地上躺倒的林白，以及自己被放开的权限。

    张如意右手一挥，房间天花板便随之开裂，伸出了数只数米长的机械臂，将二人一并抬起，送进了“修复仓”之中。

    真正的张如意已经死亡，现在的他，只是一个保有张如意记忆与人格，将“忠诚于林白”写入底层逻辑的AI驾驭的躯壳。

    他要开始善后了。

    为林白杀死了张如意的战斗善后。

    ……

    林白又陷入了一场梦境。

    仿佛天空都为怀中人的逝去而悲伤，窗外的细雨糅合着金光落下。

    病房内，张如意跪在地上，趴在覆盖着白布的尸体上，那时的他还很年轻，只有七十岁。

    “研究员先生，请节哀顺变。”无视身旁医生的安慰声，张如意呆呆的流着眼泪：“……为什么？”

    “不为什么，赛博精神病反复治疗造成的精神损伤是不可逆的，身为修士，我们应该做好面对这种情况的准备……”医生顿了顿：“这是您教给我们的。”

    张如意默默点了点头，随后摇了摇头。

    他平静而悲伤的看着尸体：“不，现在还没有任何能根治赛博精神病的案例……难道不是因为我们这些修士太怠惰了吗？”

    “……只注重于求道一路，却不肯分出心神在其他人的生死上多下些功夫……”

    “……把她的尸体送到我的研究室，我要亲手解剖。”张如意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语气越发淡然，缓缓站起，一步一步的朝出口走去。

    身后的医生满是震惊：“解，解剖？可是，可是——”

    他们有些说不出口，直到张如意马上就要彻底离开，才有人咬着牙大喊。

    “她可是您的女儿啊！”

    “那又如何！新鲜死亡的赛博精神病高修尸体，是多么宝贵的研究素材！不止解剖，我还要拓模，复制，反复研究！”

    张如意猛地扭头，瞪向身后的弟子们：“怎么不动！耽误了我的研究，你们负责！？”

    顿了顿，张如意索性转过身来，指着众人，大声道——

    “我不希望，你们再有任何一个人，死于这该死的赛博精神病！我将会终结它作为修士绊脚石的历史！”

    “不，不止赛博精神病！自我认知差错，炁不动行经脉，元神分裂症——所有这些该死的病，我都要终结！”

    “你们不许死于这些病！你们要好好活到死！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听到没有！！！”

    ……

    “听到了……老头子真吵。”

    林白捂着脑袋起床：“啧，看不出来啊张如意……你还是个舍己为人的主？”

    他身处炼器堂的病房内，看了眼病床旁陪护用的沙发，突然有股奇妙的失落感。

    这次，张John倒是没守在自己床前啊。

    他那么弱，万一走丢了可怎么办……

    ……啊？

    林白一愣，随后绷不住笑。

    好嘛，这锚让自己变成爱操心的老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