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静了片刻，缓缓点头：“好像挺合理的。”

    “我能得到华科的助力，能更轻松的报仇，事后还可以获得华科的友谊——只要我在杀沃顿时，顺势为华科站台就可以了。”

    “没错！林大师果然聪慧，一点就透，您只要稍稍表明一下立场，威慑其他企业，我华科就能迅速巩固统治！”

    刘福喜道：“如何，大师？我们华科凑上一凑，未尝出不来几个战力与高栾组合相仿的高手，虽然比不上林大师，但也是一份不薄的战力。”

    “更何况，华科还有为了企业战争筹备的各种武装力量，完全足以扫平所有后顾之忧。”

    “您现在的流量，虽说量大，但想要完全高效的变现，还有一段路要走。所以您若是想靠积攒流量，换取进入通天塔的资格，怕是还要一段时日。”

    “在这期间，沃顿怕是也不会坐以待毙，迟则生变啊！林大师。”

    “只要您点头，邀请函，高手，武装力量，华科立刻拱手奉上！数日之内，咱们就能直接开战！为了咱们共同的目标——”

    刘福咧嘴一笑：“杀死沃顿！”

    “嗯……”

    林白确实感觉挺合理的，而且，也看不出来对方有什么骗自己的痕迹。

    正当他想开口答应时，却有一张脸庞，在他的眼底闪过。

    不是别人，正是游龙先生。

    游龙深深的看着林白，他之前说过的一些话语在耳畔回响。

    ……这之后的万般事宜若是不做打算……后患无穷……

    ……首领死后，派系之间的崩溃，新生党派的明争暗斗……那绝不会是好事……

    ……生灵涂炭。

    林白话到嘴边，却突然改口。

    “你……你接管不夜城后，会如何对待你的政敌，如何对待不服你统治的人？”

    想也想得出来，林白看着刘福的眼睛：“会一刀砍死吧。”

    刘福依旧是那笑眯眯的模样：“哎呀，到时候真有不服华科和林先生的，那也不用留情啊，只有庸人才会保留对自己有威胁的余孽，昏君才会在那时候心慈手软吧。”

    林白长叹一口气：“……是啊，聪明人上位后，都会全部杀干净，或是只留一小撮完全可控的反抗力量，权力更迭总会伴随着牺牲，或许是有关的，或许是无辜的。”

    “林先生不用操心这些东西，华科会摆平，您只用点头，准备接下来的战斗就好。”

    不用操心吗？

    林白顿了顿。

    不，需要操心一下吧。

    自己将要扯起的这场斗争，远不是单打独斗，快意恩仇那么简单。

    会有无数无辜的人卷入其中，坠入深渊，甚至丧失性命。

    自己并不想这样，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让沃顿“一人做事一人当”。

    但沃顿身居高位，自己动了他，就不可避免的搅浑了他身周无数人的命运——即使他们跟袭击龙浒山一事毫不相干，本不该受到牵连。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瞻前顾后，多愁善感了？

    这也是“锚”的影响？这是谁的？谁那么懦弱！

    林白似是有些疑惑，他一手按住自己的脑门，不顾刘福疑惑的眼光。

    是了……自从自己被游龙说教之后，这些个想法就挥之不去……

    这不是其他“锚”的想法，这是自己的想法。

    林白觉得，那些被牵扯的人实在可怜——

    可是，那些人又与自己何干！？

    自己难道要一个个顾过去吗！自己要他妈的当圣人不成？就因为当事人身居高位，牵扯众多，自己就不复仇了？

    怎么可能！沃顿对天师下手时，也没考虑过龙浒山门人做何感想吧！

    对，自己不需要顾及那些人的下场！自己只要痛痛快快的让念头豁达就好——

    那自己为什么又会高看那珍惜凡人性命的游龙先生一眼！？

    还是说，打心眼里，自己其实更欣赏像是游龙那样的人，欣赏他，更甚于欣赏现在的自己？

    懂了！现在自己懂了！杀死高栾组合时，自己在可怜自己！可怜自己需要折磨别人以达到自己的目标！自己看不起现在的自己！

    但不该啊，那不是按着自己的“锚”行事吗？这“锚”不该是自己最向往的自己吗？

    自己看不起自己的“锚”？

    不，不能这么想下去了，“锚”若是动摇，后果非同小可——可自己他妈的现在到底该怎么想啊！！！

    砰！

    林白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看得刘福眼皮一跳：“刘老板！”

    “……让我再想想吧。”林白脑子里一阵乱麻，随后，不管不顾的离开了此处。

    房间里的刘福见转，有些无语，沉默许久，待林白走后，抱着那只没啃完的大鲤鱼，毫无吃相的继续啃了起来。

    良久，他吐了一口鱼骨头：“呸，什么东西。”

    ……

    感觉他们说的都好有道理。

    好像只有自己，不知道该相信什么道理。

    刚出门时要报仇时，自己不是挺坚定的吗？现在自己反倒不知所措了……是不是有些对不起张正？

    林白戴了个鸭舌帽，漫无目的走在第二区的街头，心头十分烦躁。

    处处都是重复的高楼大厦，人人打扮的都像是什么高层精英。

    租了辆浮空车，林白坐在上面，却也不知道往哪儿开，不知怎么地，又回到了第五区。

    兜兜转转，林白进入一家霓虹灯肆意绽放的街角酒吧，坐在吧台，听着驻唱歌手嘶哑的摇滚乐，买醉。

    很快就有人认出了林白，刚开始，那朋克打扮的赛博哥还有些不敢置信，以为林白是某個狂热的粉丝cos的。

    当他满是激动的和林白搭话，确定了林白的真实身份，正是白天在斗技场虐杀高栾组合的神秘斗士，火爆不夜城的新晋网红之后，立刻便开启了直播，直播自己与林白在酒吧的偶遇，还发了定位。

    很快，林白就取代了那里的驻唱歌手，成了酒吧的焦点。

    林白本来是有些无奈的，但慢慢的，被酒吧内欢快的气氛带动，心情倒是缓缓明朗了起来。

    随后，这家酒吧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索性演变成一场以林白为噱头的狂欢派对，门外都搭起了嗨翻天的舞台。

    门外的人们呐喊着。

    “林白！干翻沃顿！我们看好你！”

    “你是不服资本的象征！加油！我们支持你！你一定能做到！”

    “话说，林白这名字不霸气啊，要不叫绰号？不夜城的传奇都有绰号！石咬哥？”

    “不好听啊，换一个！”

    “哎，你看，他只有一条胳膊加装了义体啊，金属的银色手臂……”

    “银手！自由的银手！”

    “好！银手！自由意志和革命精神的集合体！打倒沃顿！推翻不夜城的统治！”

    “银手！我为你歌唱！”

    霓虹刺激的灯光照耀下，他们唱起了胡编乱造的摇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