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遗憾只能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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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 那是,算你有眼光。

    张碾一巴掌呼在了正在发呆的崔湛背后,一点儿力都没收,让毫无防备的崔湛一下就从高脚凳上飞了出去,踉跄了好几下才勉强站稳,差点儿就要脸朝地和大地母亲热情贴贴。

    稍稍定了定神的崔湛仍心有余悸,深深地吐了口气,转过身一脸哀怨地看向张碾,似是也没想到会如此“惊险”,张碾也有些愣神,那只刚刚伸向崔湛的魔爪都忘了收回去,直直立在半空。

    在他凉飕飕目光的注视下,张碾竟有了些心虚的感觉,迅速收回了罪魁祸手,然后牙一呲,冲着崔湛露出了个无比真诚的笑。

    崔湛脸色黑了点,刚要张口,就被眼明口快的张碾堵了回去,“对了,阿湛,东西我带给姑娘了。咱们姑娘聪明着呢,我都还没说是你,她就猜到了,高兴坏了。”

    果然,这一番话一出口,崔湛原本阴转雷阵雨的脸立马转晴了,嘴角情不自禁地勾起了笑,冲着张碾挑了挑眉,一张脸上满是掩不住的得意,仿佛在说:那是,算你有眼光。

    *

    看着那个在酒吧小舞台灯光下,抱着吉他自弹自唱的少年,藏在人群里的崔景南一阵恍惚,直到张碾走到他身旁拍了下他后背,他才回过神,头扭向一边眨了眨眼,缓了缓眼里的酸涩。

    “怎么着?是不是想起你年轻的时候了?”张碾在他旁边坐下来,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听到张碾玩笑般的话,那些堵在心口复杂的情绪倒是散开了些,崔景南笑了笑,回了句:“哪儿能啊,他不比我厉害多了。我跟他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外面和人约架呢!”

    两个男人碰了下啤酒瓶,眼神一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都咧嘴笑了。

    崔湛从张碾手里接过又一周的工资,宝贝似的往兜里揣,那样子逗的张碾没忍住拍了下他后脑勺,“好小子,我之前咋没发现你这么财迷呢!来来,跟叔说说,是不是崔景南虐待你了?”

    张碾五官轮廓分明,有棱有角,给人种刚硬的感觉。一双剑眉下的眼睛深邃幽深,绷着脸的时候,总是露着点凶相。但此刻他脸上带着抹坏笑,眼睛微微弯着,莫名给那凌厉的长相里添了几分温柔。

    崔湛难得的没在他提到崔景南的时候冷脸,反而笑着回了句:“是啊,我每天过的可太惨了,要不叔你看你还缺儿子不?”

    他卖乖的脸上装出来的委屈样子,让张碾笑的更乐呵了,推了下崔湛凑过来的脑袋,嫌弃道:“快滚快滚,我有你爹那个不孝子就够闹心的了,再来一个你,我得折寿。”

    “别啊,张叔,我可比他听话多了,你再考虑考虑啊。”灯光下,崔湛那张和崔景南有着六七分像的脸让张碾有片刻失神。

    舞台上的灯光亮起,聚光灯打在那个背着吉他的人身上,他转过身,那张俊朗的脸上满是自信和骄傲,富有磁性的声音好似有魔力那般,坚定沉稳的安抚了所有人的心,“张蹍,今天爸爸就带你体会下全场掌声为你雷动的感觉,瞧好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人喊他张叔,有人喊他老板,可只有那个人还是一如往昔连名带姓叫一句张蹍。

    张碾回过神,看着眼前的少年笑起来温和的眉眼,低低笑了声:唉,真是老了,眼都看不清了,他们哪里像了,这小子肯定比他爹那混账东西有出息。

    走出酒吧,崔湛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存的钱,没忍住笑出了声,够了。他忙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刘哥,东西还在不?”

    “那肯定给你留着呢。不过弟弟,你真要花那么多钱买块石头?”

    得到刘哥肯定答复,崔湛脸上的笑更深了些。

    “放心吧,刘哥,钱肯定不会少你的。”

    “这么说可就见外了,哥还能不相信你。行吧,你想清楚了就成,没想到你小子还喜欢陨石这玩意儿。”

    挂断电话,那股子兴奋劲儿抑制不住的从崔湛身上往外冒,他见过刘哥手里的那块石头,颜色很特殊,深蓝色的,透过光去看里面是一团橘黄,像一轮耀眼的太阳。

    张碾的酒吧没开在繁华的闹市区,位置有些偏,到了晚上,街上除了醉鬼和等着拉醉鬼的出租车司机外,基本上看不到其他人。

    崔湛出来后,没有急着回家,怕见到崔景南那张脸坏心情,沿着街道慢悠悠转着。快经过街口那个大的垃圾桶时,隐约看到有个人在那儿躺着。

    放在往常,崔湛肯定理都不带理的就走了,这条街上沿途遇到个躺地上的醉鬼再正常不过,可架不住今天他心情实在好,乐意做个善事儿。

    直到走近了,在手机手电筒的照射下,崔湛才看见躺在那儿的人压根不是醉了,而是脑袋让人给开了瓢儿,血污糊了满脸。他凑近,感受到人温热的呼吸,伸手推了推他,地上的人慢慢转醒,但还是有些意识不清。

    崔湛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做件好事儿,就遇到了这么大麻烦,骂了句点儿真背。然后蹲下身费力的把人给架起来,拖着他往隔了一条街的诊所走。既然管了,就没半途而废的道理。

    诊所的老医生大半夜被人吵醒,看到是崔湛这混小子,骂骂咧咧的起来给人包扎了伤口,然后挂了瓶点滴,和他交待了声看着人滴完,转头就回去睡了。

    本想着把人送到就走的崔湛没办法只能留了下来,半躺在旁边的床上休息。

    昏迷的人凌晨三四点就转醒了,崔湛本就没睡熟,他的卫衣被染上了血,粘腻的贴着皮肤,让他浑身上下哪哪儿都不舒服。床上的人刚有动静,他就睁开了眼。

    “哟,哥你生命力还挺顽强,那老头说你得到天亮才能醒。”他困倦的瞥了眼床上的人,打了个哈欠。

    “得,你醒了我就走了。”崔湛还得回去洗个澡,再去找刘哥拿东西。

    床上的人动了动,沙哑着声音说:“小兄弟,你能不能再帮我个忙。”

    *

    看着嘴唇发白,虚弱到连眼睛都睁不开的人窝在出租车后座上一脸难受的样子,崔湛还是想不明白这人干嘛这么着急着回落荷市,连身体都不管不顾了。但他没问,也没劝。

    男人从市中心医院下了车,临走前留了崔湛的联系方式,说了句:“这次真的谢谢你,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儿再和你联系。”

    崔湛点了点头,没多在意,他本来就是心情好顺手帮了个忙,没指望着男人报答,就像萧柔曾对他说的那样,这世上的人与人之间是讲究缘分的,或许,他们之间就是吧。

    车慢慢启动,在快转弯离开时,崔湛回头看一了眼,男人还站在原地,望着出租车离开的方向。直到男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崔湛才回过头,发现自己竟连他的名字都没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