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你终于回来了，你那个什么朋友一个多小时前突然打开冰柜跑了，连个招呼都没有打，吓死我了。”吴生刚开门，朱志鹏立即上前抱怨道。

    “没事，他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吴生敷衍的回答道。

    “你没事吧？”朱志鹏看着疲惫的吴生，他看向吴生的脸突然惊恐道。“你的眼睛？！”

    吴生右眼的空洞让朱志鹏吓了一跳，他凑近观察，发现右眼眼洞里血肉模糊，里面的组织在蠕动，有血水一直在缓缓流淌，但是伤口没有结痂。

    “我没事。”吴生捂住右眼，他没有对朱志鹏解释什么，疲惫的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后，很快睡着了。

    朱志鹏嘴里嘀咕几句，他拔掉冰柜的电源插头，给吴生盖上毛毯，然后自己也回了卧室。

    这一晚，卡尔没有在梦中呼唤自己，可能是天使羽毛的作用，吴生这一晚睡得额外香甜。

    第二天一早，吴生带着墨镜和背包匆匆出门。

    他来到一家私人诊所，给自己安了假眼，然后坐上列车直奔东区的玉佛寺。

    今天是卡尔要求的最后一天，今天晚上他就要直面卡尔。

    而今天，也是玉佛寺超度法事的第三天。

    来到玉佛寺，方丈释苦法师亲自接见了他。

    第三天法事在中午时分结束，吴生站在大堂的门外，带着墨镜静静地观看法事的收尾。

    当，当，当……

    洪亮的钟声回荡在佛寺内，随后他感觉到口袋中的颤抖，他掏出灵魂金币，有些惊讶的呆住了。

    灵魂空间里，张程一家三口的灵魂正在慢慢消失，三具灵魂化作粉尘飘出灵魂金币，在吴生面前具象化出一家三口的形象。

    “张哥……”吴生开口道。

    张程一家没有说话，张程向着吴生微笑的点点头，像是在表达谢意，随后他挽着妻子和女儿的手，一起走进了大堂里。

    他们……真的被超度了。

    洪亮的钟声依旧，吴生将灵魂金币放回口袋，心中如释重负。

    对吴生而言，张程一家的死让他愧疚万分，现在为他们一家做了超度，算是弥补了自己的过错。

    这让吴生心里好受了很多。

    法事过后，吴生同一众僧侣一起，在玉佛寺后院用餐。

    他同主持坐在一起，所有僧侣都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

    粗茶淡饭，没有半点荤腥。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可能算不上佳肴，但是对于吴生而言，此刻这就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美食。

    心中没了负担，他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丝毫不顾及在僧侣们面前的形象。

    “呵呵呵，吴先生不用着急，菜不够还有。”释苦法师的筷子悬在空中，面前的菜一眨眼就没了。

    看对方急成这个样子，释苦法师干脆放下碗筷，“吴先生，您的心事了结了么？”

    这一句话让巴拉饭碗的吴生停了下来，他咽下嘴里的食物。“了结了，过了今天一切都结束了。”

    “哦？你找到解除诅咒的办法了？”释苦法师拿起筷子，终于捯到一口菜。

    “没有。”吴生面瘫着笑了一声。“朋友的法事做完了，仇也报了，剩下的就是我的私事了。”

    “唉，冤冤相报何时了……唉，吴先生慢点，没人跟你抢……”

    这一顿午饭吴生吃得很饱，饱到食物顶到嗓子眼，饱到又吐了出来。

    与释苦法师道别后，吴生看着逐渐斜向西方的太阳，心里思考着什么。

    距离夜晚还有一段时间，在直面卡尔之前，自己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呢？

    就好像得了癌症，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晚，所以想在生命结束之前，做完心中的事情，让自己不留遗憾的离开。

    他想到了圣霜教堂的约翰神父，约翰帮助过自己，但对方对自己并不友好。

    或者说，在吴生看来，约翰帮自己更多是希望自己死掉，他感谢约翰神父的帮助，但他对约翰没有好感。

    如果现在去见约翰神父，对方可能又会说什么大话吧。

    让吴生站在光明的一边，然后光荣的死去之类的。

    他想了想，可能现在只有一个地方自己想去了。

    不久后来到老小区，他走到那栋破旧的居民楼下。

    抬头看向三楼的阳台，三两步蹬了上去。

    悄悄从阳台接近，透过窗户向屋里看，可以看到客厅里的丽萨，她穿着深色的中年服装，正坐在缝纫机前忙碌。

    吴生伸手扣了两下玻璃，丽萨回头看向阳台，表情先是惊讶，然后温柔的笑了。

    她打开阳台，伸手拽着吴生的胳膊，将他带进客厅。“你来了，好好的楼梯不走怎么跑阳台上去了？”

    吴生坐到客厅的板凳上，笑道，“时间比较匆忙，这样更快。”

    他环视整个客厅，陈旧凋敝。“唉，贝蒂呢？”

    “她还在学校，现在还没放学呢。”丽萨端来热茶，与吴生坐到了一起。

    接过热茶吴生喝了一口。

    “小心烫。”丽萨轻声说道。

    吴生摇摇头，一饮而尽。“没关系，我早就品尝不出味道了，烫反而会让我好受一些。”

    他长叹一口气，心身十分放松。

    不知道为什么，当丽萨坐在身边时，吴生感觉十分的安心。

    “你的眼睛……”丽萨摘掉吴生的墨镜，关心道。

    “没关系。”

    他将背包打开，倒出了里面的全部现金。

    一百多沓捆好的新钞铺在茶几上。“这些你拿去吧，这会让你和贝蒂的日子好过一些的。”

    丽萨对这一堆钞票没有看一眼，她忧愁的摇摇头，走到吴生面前。“我和女儿不需要这些，现在我们就过得很安稳。”

    “有钱总比没有钱好，你可以置办一些新的家具，也可以给贝蒂报个兴趣班，让她开心。”吴生说道，他将钱推向了丽萨。

    “收下吧丽萨，我知道你根本不在乎钱，但也请好好的对待自己，你可是天使，就算折翼了也是最美的天使，给自己买一身新衣服好不好，就当是为了我。”

    丽萨忧愁的眼神颤抖一下，她的眼底突然变得湿润，她低下头，“谢谢。”

    余光撇过吴生的背包，丽萨看到背包里的多个玻璃瓶，里面是清澈的液体，还有那根天使的羽毛。

    她关心的看向吴生，“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吧。”

    吴生点点头，“是的，当夜幕降临时，我逃不掉的，只能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