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协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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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个社畜的吐槽

    “我只是睡着了而已。”祁正讪讪一笑,抬手挠了挠后颅,“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了,劳烦你在这里看着我了。”

    “没事没事,我就是为了来一个没人打扰的情景地方放松放松,你在这里不打搅我没什么事情的。”余清愣了愣,外头轻轻一笑,“不过你也是,怎么还这么没有安全意识呢,在这种荒山野岭睡着了那不是很危险吗,就算没人莱你就不怕会一个不小心滚到悬崖下面去吗?”

    说着,余清从悬崖上探出头去,看了一下和崖底的距离之后又转过了身来:“你心也是真大,不怕一个轱辘滚下去,这个高度你掉下去了就直接变成一堆肉泥了,一点活下来的可能都没有了。”

    “你可别吓唬我,我胆子不大啊。”祁正笑了两声,轻轻摇头,“没事,我这么睡着可不会打滚。”

    “可千万要小心啊,这种地方还是少来为好。”余清轻轻摇了摇头,“话说回来,你也是来旅游的吗?”

    “不能这么说吧,我要在这里待好长好长时间呢。”祁正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我是留子呢,是来外国留学的。”

    “是留学生啊。”余清的眼神亮了亮,但是很快有暗淡了下去,“那你的未来可真是不可估量呢,不像我们,已经没什么未来可说了。”

    “可别这么说,未来是靠自己争取的不是吗?”祁正摇摇头,“未来的事情谁会知道呢。”

    “这已经是既定事实了,我们再怎么努力也只是个牛马了,这辈子打工人的命是改不了了,这一辈子先这么得过且过下去吧。”余清叹了一口气,“就盼着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有个好生活吧。”

    “这才哪到哪呢,你不会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吧?”祁正抬眼仔细打量了两眼余清,“不要太早下定论,你的未来应该还不至于这么灰暗。”

    “你所知道的那些美好的生活只不过是老板画给我们的大饼而已了,那些大饼信了你就输了。”余清轻笑了两声,似乎是在嘲讽祁正的无知,“你记住,如果你能够踏入上流社会并不是因为你的努力足够支持你进入上流社会,而是因为上流社会的人需要新的乐子和更能够彰显出他们高高在上的身份的东西罢了。”

    祁正略微皱了皱眉,轻轻摇头叹了一口气,重新仔细打量面前的人起来。

    面前的那名样貌完全不出众的男人脸色有些白,准确来说应该是惨白惨白的,就像是把整个脸都按在面粉里摩擦了一段时间的样子。

    惨白的脸上很明显的有一些不应该属于他这个年龄的东西,像是皱纹,几乎他的脸做出什么都做都能牵扯出一片褶皱,看起来反而不像是个刚刚毕业的年轻人,反而有点像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

    祁正看着他扯出了一抹笑容的脸,蓦地愣了愣,这才注意到他眼下的一大片乌黑,就像是被人用最狠的力一拳打在了他眼睛下的脸颊上一样,看起来就像是一片淤青。

    那是黑眼圈,因为过度劳累和生活作息不规律而产生的黑眼圈,也就是身体亚健康甚至不健康的一大特征。

    显然,他的黑眼圈很大概率上是加班劳作和熬夜晚睡的馈赠,同时应该也是他工作心理压力大的写照。

    “你似乎对你的生活抱有一种很……强烈的厌烦,是吗?”

    “厌烦?”余清轻笑了一声,摘下背上的双肩包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放下,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你知道我们享受着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你应该这一辈子都不会理解我们每天都希望他暴毙的上司究竟是些什么玩意。”

    说到这里,他的情绪似乎变得十分气愤,用力地垂了一拳旁边的树干,吃痛的瑟缩了一下手,将疼痛的地方吹了两下之后朝着那棵树又不解气地踹了一脚。

    “可惜你没有工作过,你不明白被上司否定了十几分方案、连着加班熬夜做了几天几夜的新方案的你再听到上司最后决定录取第一份方案的那种想杀人的感觉。你同样也不明白公司里那些奇葩但又不得不遵守的规定,而这些只不过是我们生活之中的冰山一角罢了。”

    “你想象一个这么一个场景:深夜之中,你被上司的一通电话叫醒,然后被他指使着去接一个脾气暴躁而又喝醉了酒的客户。你开着自己的车,用着自己的汽油,把那个客户拉上车之后他第一时间在你的车里吐了一地,然后头也不太的躺在上面睡觉。”

    “你要忍受着呕吐物的臭味,把客户送到地方,还要把他的身上清理干净,之后还要开着你臭味熏人的车回家,最后你不仅赚不回你开车的油费和洗车的钱,甚至就连这份功劳都落在你上司身上,而你只不过是这个故事之中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最令人恼火的事,你因为实习期还没过的缘故,不敢也更不能对你的上司表现任何不满,不仅对他的安排表示言听计从,甚至还要时刻对你的上司陪出笑脸,一切的不满和委屈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祁正按照他说的简单想象了一下,可仅仅是在脑海之中拼凑出这个形象就已经让祁正忍不住浑身发抖了,甚至有一种想要冲出去把余清描述之中的那个人揪出来打一顿的冲动。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很愤怒,对这个完全忍不了一点?”

    余清说完露出一个微笑,在口袋之中摸出一只烟盒,从其中抽出一只烟咬住烟嘴,拿着打火机擦了几次才打出微弱的火光来。

    微微跳动的火苗在打火机上显得极为脆弱,似乎只要一小阵微弱的风就能将它吹灭。

    余清抬起一只手遮挡了一下来自崖壁另一侧的风,然后低下头用香烟的头去轻轻触碰那道火焰,在引燃之后轻轻甩了下头,将香烟上的明火熄灭。

    不出半息的时间,烟头上就出现了一抹细微的红色,同时冒出了一阵白色的烟雾。

    烟雾随着吹来的风飘散,逐渐被无形的风撕扯的七零八落,徒留空气之中弥漫着的一股令人熟悉烟草燃烧后的呛鼻气味。

    “愤怒就对了,我当时经历这些的时候也已很愤怒的,只不过这一切都要忍,只有忍下来才能留下来,才能在这个人多职位少的世道之中获得那么一个挣钱的机会,我们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祁正闻言,看着余清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和无奈,轻轻摇头叹息了两声。

    “说实话,我虽然活到现在也有二十多年将近三十年了,我的经历其实并没有多么丰富,上学的时候家和学校两点一线,每天除了接受教育就是接受教育,长大之后读了大学我还是一样,每天几乎依旧是那么几个固定的场所,无非就是要走的路多了点,要做的事情多了点,可依旧没有改变这个的本质。”

    “直到工作之后,这生活就更不用说了,那简直就是只有一个能形容的方式:无聊透顶。每天的事情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生活就更是两点一线式了,我感觉学习没有给我磨平的棱角也在这日复一日地工作之中逐渐被消磨殆尽了。”

    “后来啊,我迷上了熬夜,逐渐喜欢上了在深夜依旧不睡的快感。可能我不会去做什么,甚至可能只在那里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就像是个傻孩子一样坐在那里发呆,但是相比起睡觉来我更愿意就那么坐着。”

    “正常,白天的时间安排本来就不属于我们,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身陷的这片泥潭之中,那索性就直接不再安排那些被人安排好的时间。”祁正双手一摊,转过头看着远处,“白天的工作就已经够让人痛苦的了,如果回家来倒头就睡的话那明天还是一样的痛苦,完全可以说是无缝衔接了,没人愿意过这样的生活的。”

    “对啊,又有谁愿意去过个这个日子呢,无法支配自己行为的日子在自己眼前不断重复上演的一幕,我想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这应该是很难接受的。”余清叹了一声,“这样的生活已经让我厌倦了。”

    “可惜了,这真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无力感。”祁正摇摇头,看着地面上的杂草低叹了一声,“感受不到快乐的生活应该也不至于这么痛苦的,为什么会到了今天这个情况呢。”

    “这个简单啊,我可以给你举个简单的栗子,我曾在农村养过一段时间牲口,今天就大体用这些东西给你们描述一下各方。你像牛这玩意力气大耐力足,能干很重的活但实际,上效率不高,因为它干活慢吞吞的,很长时间才能能干完一分货。”

    马这东西能跑能拉,但是耐力很差,强度大一点做久就要歌菜,那种体质就是一点长途都拉不了,跑不远的路就直接累得不行了。

    驴是好东西,速度和耐力都适中,但是脾气特别倔,一旦发起脾气来真的半天都不动,还撒泼。这么大一个牲口发起疯来可不是开玩笑,一般四五个成年男人都不一定能按得下来。

    猪浑身都是宝,但要宰了才能吃肉剥皮,它干不了,吃住条件一差就不长膘还容易生病,比起那些来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拿吃来说吧,想要牲口长得好,吃的不能少,比如喂牛,带路的老农民一早就带我去割草,还叮嘱哪些可以吃哪些不行,并非什么草都行,太湿的也不行,一般是早上十点左右,早上的草鲜嫩且带露水基本没了,最适合喂牛等知识。当初让我大开眼界。

    住就更别说了,打扫猪圈牛栏的酸爽谁做谁知道。几天下来我累得头昏眼花觉得养牲口真不容易。

    有一次我精疲力尽我想,能不能进化出这么一种牲口:条件要求低、吃得少,住得差,得了病自己能给自己治,能主动给我创造财富(长膘快),能干活,效率高,少休息甚至不休息,良顺脾气好,最好智商低点。如果真的有那真是地球上进化得最高级的牲口啊。可惜我在农村时间不长见识有限没见过。直到我在潭头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而我想我的要找的东西终于找到了。”

    听到这里,祁正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东西,可脑海却依旧在不自觉的浮现出一些画面。

    “你说的是不是有些太过了呢。”祁正略微偏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应该还不至于到你说的这个地步吧?”

    “不到?”余清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笑得有些过分,“你可以去看看,那些年轻人的生活,甚至比我形容的还要差,有些时候我甚至都觉得这么形容他们都有种太高估了他们的错觉。”。

    “其实也不是错觉,这确实是真的。”祁正闻言略微思考了片刻,轻叹了一口气,摇头道,“现在的年轻人,醒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吃的比猪差,干的比牛多,这感觉跟你形容的几自己还要悲哀积几分。”

    “在资本的压榨之下,还有几个人能正常到最最后呢,一切都只不过是在完全疯癫之前靠着那残存的一点理智支撑着平日了的行动吧了。”

    听到这话,余清显然愣了一下,然后轻蔑一笑,重重地摇了一下头,

    “也是,都不过是在硬撑罢了。”祁正轻轻笑了两声,并没多说些什么,“那种工作方式就是神仙来了恐怕也受不了。”

    “说是九九六,实则零零七的作息这不受不了才怪呢。”余清低下头叹息了一声,眼底却伤过一丝哀愁,“这种生活如果逃离不出去,那最后被拖垮的只有你自己,身体和精神上双重的疲惫总有一天会彻底击垮你的。”

    祁正闻言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地面长叹了一口气去,眼底忽而快速划过一丝淡淡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