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的包厢里，并不算特别明亮的灯光照在包厢的墙壁上，照得整个空间有些令人昏昏欲睡。

    包厢里只有两张软包木椅和一个实木独脚桌，桌子上的陈设十分简单，只有两份享用咖啡的餐具和一个烛台。

    祁正此刻正坐在那里静静地用咖啡勺搅拌着面前杯子里的棕色液体，时不时轻轻端起来抿上一小口，然后继续用咖啡勺搅拌里面的液体。

    忽然，包厢的门被人推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径直坐在了祁正对面。

    “许久不见，祁正。”余清看着面前白皙干净的少年，勉强牵扯出一副笑脸，“你最近看起来过得不错。”

    祁正听明白了余清话里的意思，稍稍抬眸看了看面前的男人，可看到的样子却吓了祁正一大跳。

    在恋人分别以前看起来还非常整洁的男人此刻看起来全然没有了那种感觉，整个人的气质几乎下降了好几个度，脸上的胡茬看起来都有一段时间没有刮过了，只让祁正内心想到了一个词。

    邋遢！

    这个样子实在是太邋遢了，以至于祁正看到的第一眼都差点没认出来面前的人就是余清，还以为是街边哪个新增的流浪汉呢。

    祁正眨了眨眼睛，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几分考究。

    “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他打趣的笑笑，实则语气有些疑惑，“这才半个月不见，你怎么就变得这么邋遢了，而且还……瘦了？”

    “别说了，自从从翡冷翠回来之后，我就感觉茶不思饭不想的，一天不见到你我就感觉浑身难受。”他苦笑两声，摇了摇头，“我今天来就是想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的，我想问一下那天真的不是梦吧？”

    “你来问我应该不是为了一个答复吧。”祁正轻轻抿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露出一脸神秘的笑容，“如果只是想问这么一个问题的话，那我可就走了。”

    说着，祁正作势要起身离开。

    “诶，别别别，你小子还真的是。”余清急忙拦住了祁正，揉了揉眉心道，“你猜的倒是准，不过那天……都是真的吗？”

    祁正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不由得轻轻叹息了一声，随即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里面的苦涩液体。

    “你既然记得，又为什么还要来问我呢，难不成你不相信你自己的记忆，非要相信我一个陌生人说的话？”

    他轻笑，满脸写着不信。

    “不是……我……”

    余清一愣，张嘴想要反驳，但却发现祁正说的确实是真的，他确实不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不相信自己的记忆，更愿意去相信祁正这一个陌生人。

    顿了片刻，他张了张嘴，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愣愣点了点头，垂下了头去。

    他这副样子很显然就是不相信自己，而这大概率不是先天的，而是在后来的生活环境和里养成的不自信的性格。

    联想到余清这家伙就是个被常年压榨的社畜，祁正又释然了过来。

    毕竟这种人常年被老板PUA，被日常和生活之中各种各样的琐事压的喘不过气来，性格自然会被养成这种不自信的样子，而这就是这些衣冠禽兽的老板们最喜欢的工作机器。

    不会反驳，不会主动思考，更不会反抗他们的掌控。

    如果祁正才的没错的话，那恐怕余清就是遇上了这样的一个老板才会变成这样子。

    祁正眯了眯眼睛仔细打量着余清，良久才轻轻叹了一声。

    面前的男人不仅满脸胡茬，眼底更是一大片一大片的乌青，而且绝对不是这半个月形成的，毕竟他们上次在罗马相见的时候他的黑眼圈就已经非常浓厚了。

    他在国内的生活，光是靠想象祁正就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神也逐渐变的怜悯下来。

    趁着余清不注意，祁正从自己的手心召唤出一缕灵力，缓缓融入到了余清的身体里，去试探起了他的过去。

    “那……真的是真的吗？”余清的眼神变得迷茫，低声喃喃自语道，“我记得很清楚，记忆应该是做不了假的吧……”

    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了祁正，眼神也变得坚定，但是他这么久以来养成的怯懦性格令他不太敢抬起头来看祁正。

    祁正和他早在翡冷翠遇袭的那一天就简单的聊过一些，但是祁正当时并未向他透露太多，只是告诉他如果想要知道更多的话那就需要在罗马等他，等到们再见到，他就会告诉他他想要知道的。

    他不禁攥了攥拳，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情绪外漏。

    一般的人都无法拒绝这种超越凡人的力量，即便是他这么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也不例外。

    如果拥有这种力量，那想来他就能依靠这种力量改善自己的生活，去找到自己心爱的人，去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想到这里，他在桌子底下攥着的拳头握得越发紧了起来。

    “祁正，想要获得这种力量有什么代价吗？”

    “怎么，你想要成为非凡者？”祁正挑了挑眉毛，眼底却没有丝毫的震惊，“你确定能付出足够的代价吗？”

    他对此当然不震惊，他第一次知道有非凡力量的存在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可以说所有的普通人都不可能抗拒成为非凡者的诱惑，就看他们能不能承受得住成为非凡者的代价了。

    “我……我想我是可以的。”余清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你只需要告诉我就可以了。”

    祁正看着那双透露出坚毅光芒的眸子，嘴角若有似无地勾起。

    他是第一次在这个怯懦的男人眼中看到如此坚定的目光，这或许是个好兆头。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要先告诉你代价，以防你承受不住。”祁正点点头，凭空抽出一根细长的黑色指挥棒，用尖端轻轻敲了敲桌面，“伸出手来。”

    看着这如同神迹一样的现象，余清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根黑色的指挥棒，就像是被502胶水粘在了上面一样，不管怎么样都不曾挪开半分。

    祁正又敲了几下桌子，这才让愣愣出神的余清回过神来。

    “哦好好……”

    余清急忙伸出一只手，手心向上摊开放在了桌面中间。

    祁正也没多说些什么，只是提醒了一句注意之后变将指挥棒的尖端轻轻按在了余清的手心，随即调动起了里面的负面情绪向着他体内涌入。

    只不过他并没有完全放开手脚，毕竟坐在他面前的余清此刻还是个普通人，承受不住太多的负面情绪和精神污染，这仅仅带他见识一下罢了。

    随着大量负面情绪和精神污染涌入他的灵魂体内，余清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下来，但是却并没有如同祁正想象中那样表现得头痛欲裂、满地打滚。

    不对啊！

    按照祁正给他输送的那些负面情绪和精神污染应该已经接近一个普通人能承受的阈值了，为什么他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对劲呢？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祁正急忙停手，捏了捏太阳穴，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的男人。而余清在他这么一番操作之后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依旧低着头，只不过看眼神似乎在想这么事情。

    “有什么感受吗？”祁正咳了两声，一边观察着他们的反应，一边抿了一口咖啡，“细心感受一下有没有什么感觉，然后再跟我说。”

    面前的男人闻言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了起来，半晌才轻轻摇了摇头。

    “身体上似乎没什么感觉，但是你刚才拿那个棍子按着我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来了我的曾经，心里感觉有点难受，到现在还有这种感觉。”

    祁正拧眉，眼底快速闪过一丝精芒，随即用灵视看向了面前的人，开始细细打量起了他的灵魂体。

    可是这一睁眼，祁正就被吓了一大跳，差点从椅子上直接坐了起来。

    面前的男人虽然外表看上去其貌不扬，但是他的灵魂体几乎是一片青黑，完全不像是正常的正常的灵魂体，看上去更像是直接用特殊的颜料涂起来的。

    不过祁正很清楚，这并不什么好事情，这种样子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全都是他的负面情绪，这些是他这些年来在体内积攒下的负面情绪。

    至于说为什么祁正在他的体内没有掀起什么浪花的原因祁正也清楚了，那就是他体内的负面情绪远高于祁正向他体内输入进去的，所以他接受那一点和没有几乎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祁正倒抽了一口凉气，看向余清的目光多了几分怜悯与无奈。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祁正不清楚，但是他知道，他的体内积攒这么多负面情绪那绝对不是一天两天这么简单的，他过去的经历应当是一般人无法理解的。

    祁正深吸了一口气，控制着【反抗】将原先注入到他体内的负面情绪和精神污染除去，同时收回了试探着他的过去的灵力。

    “算了，我带你来看一眼吧。”

    祁正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余清的身后，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则是轻轻在他的面前一挥，召唤出了一片过去长河上的迷雾。

    等到迷雾散去时，一片有些虚幻的景象瞬间显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而画面的正中央是一团金色的火焰，似乎是包裹着什么东西一样，大地有些离谱。

    金色火焰还未散去之时，里面突然跑出了一个人影，从一旁的窗户跳了出去。

    而火焰也是从此刻开始逐渐暗淡了下来，一点点衰弱，知道消散在了空气之中，同时露出了里面的一个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的一侧耳朵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个还在流血的空洞，看起来十分骇人。

    女人趴在地上哀嚎着，可是周围的人一个都没有上来扶她一下，只是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

    过了好一会才有人逐渐走上来检查起了他的状况，可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趴在地上的中年女子突然发生了一些异变，喉咙里不断的发出一些人类无法发出的呼噜呼噜的声音。

    下一刻她的嘴里冒出一大团带着血肉的膜状物，迅速就包裹了她的上半身。

    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直接变成了一个余清从来都没见过的怪物。

    看到这里，画面突然一停，变成无数光点消散在了空气中，只留下余清一个人楞楞地坐在那里看着画面消散的位置出着神。

    “见过了失控的场面，你有什么感想吗？”

    “这……是什么情况？”他张了张嘴，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句话，声音听起来十分沙哑，像是一整天都没有喝水一样。

    “这就是成为非凡者要付出的代价，要与危险为伴，与死亡为伴，终身如此。”

    余清咽了咽口水，脸色变得有些复杂，良久才缓缓吐了一口气，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支烟含在了嘴里，却迟迟没有点燃。

    “如果想要成为非凡者的话，你就必须要承受这样的苦痛，一般来讲非凡者没有什么善终，绝大部分人要么成为了疯子或者是怪物要么就死在了和其他的非凡者的战斗之中。”

    祁正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随即用一种十分严肃的目光看向余清，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你真的能够承受这种危险，成为一个非凡者吗？”

    听到他们这么说，余清犹豫了。要是放在这之前，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但是现在见过了那么惨痛的后果，他的心也摇摆不定了。

    “如果你想要成为非凡者，这就是最大的门槛。”祁正深吸一口气，继续开口，“剩下的问题我可以帮你解决，包括前期钱财的问题，所以你只要需要考虑好这个问题就好了。”

    “我需要好好考虑考虑。”他摇摇头，缓缓站起身来，“这个我现在决定不了，可以给我几天时间吗？”

    “可以。”祁正点点头，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推到了他面前，“如果你考虑好了可以直接联系我，如果你回了国的话，那去这个地方，这里会有人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