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握？

    江与舟微微一笑，前世在家道中落之后，他曾去开过两年的出租车，每天只睡六个小时，短短两年就开了近四十万公里，比绝大多数人一辈子能开的里程都还要长，早已达到了人车合一的境界。

    尽管还比不了专业的赛车手，可在普通人的行列中早已是老司机的级别。

    他从兜里掏出一包还未拆封的软中华，放在了张教练手上：“没事的张叔，我这两年没少开车，考试肯定是没问题的，我现在急着拿驾照，您直接帮我预约就成。”

    张教练不动声色地收下烟，沉吟片刻后，说：“这样吧，你先开两圈给我看看，能行我就给你插队预约，明天科一，大后天科二。”

    江与舟自是不会怯场，立马一口答应。

    走进驾校，迎面便是一块颇为宽旷的练车场地，地上画着各式各样的停车线和弯道线，正蠕动着许多贴有“教练”二字的驾校车，全是雪铁龙世嘉的那一款手动挡小轿车。

    张教练领着江与舟走到一辆正在倒车入库的驾校车旁，冲里面挥手道：“小李，你先下来休息一下。”

    江与舟眯眼看去，里面正在练车的是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半大小伙，染着一头黄毛，两只耳垂上都有亮晶晶的银白耳钉，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李志银虽然有些不解，但也还是立马一脚刹停车，拉上手刹后推开车门走下来，“怎么了教练，我不是练到十二点么？”

    “你先休息下，一会儿让你再多练半个小时。”

    张教练摆摆手，刚说完就走向副驾驶，并招呼江与舟上车。

    江与舟的目光在李志银那满是纹身的胳膊上停留片刻，然后冲他微笑示意，向驾驶室走去。

    这黄毛看上去很眼生，应该不是本地人，否则这个年龄段的本地小伙，见了江与舟都得叫一声舟哥。

    “草。”

    李志银双手插兜，小声啐了口，明白自己是遇上关系户了，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既是因为不敢得罪教练，也是因为江与舟看上去有股跋扈的气质，而且他那一米八一的身高在南方城市也颇具压迫感。

    李志银走到一旁的塑料板凳上坐下，从兜里掏出一副有线耳机戴上，不多时还轻轻摇起了头，嘴里含糊不清的不知道在唱些什么。

    而这时，江与舟已经十分娴熟地完成了一次精准的倒车入库，他挂上空挡踩住刹车，扭头笑道：“怎么样张叔，能行吧？”

    见江与舟坐在驾驶位也没有丝毫的紧张情绪，左手撑着方向盘，右手扶着档杆，神情姿态仿佛是个老司机，张教练不禁笑了笑：“行啊，你小子，开挺熟的，你跑个全场我看看。”

    江与舟点点头，继而十分丝滑地踩住离合挂入一档，半抬离合轻点油门，车身便在发动机的轻声轰鸣下平稳驶出停车位，尚还在转弯时江与舟便已经换好了二挡，等到车身完全拉直后，他已经换上三挡开始提速了。

    亲眼目睹他这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张教练顿时摆手道：“行了，不用跑了，给我省点油吧，明天过来考科一，大后天我带你去考场考科二。”

    “行。”

    江与舟一边将车开向刚才倒车入库的地方，一边又问道：“对了张叔，科一能软过是吧？”

    所谓的软过算是一种行业黑话，指的是不用亲自操作，只需本人过来验证考试信息，然后在考场里等着后台电脑自己做题就行。

    在当下这个年代，诸如此类的擦边操作不算罕见，主要是为了服务那些文化水平低的大龄考生，总有一部分人做阅读理解犹如看天书，无论如何也考不过理论知识的科一。

    当然，这不是免费的服务，科一软过的市场价通常在五千以上。

    张教练点点头，声音压低了几分：“你明天考试的时候低调点就行，都是自己人，软过我就不收你钱了，回去跟你爸说，让他哪天有时间了来我家喝酒。”

    “行，那就谢谢张叔了。”

    江与舟笑眯眯地点头，虽然考科一对他来说不算难事，但总归要拿一天时间来刷题，能省事自然最好。

    把车开回之前倒车入库的地方，江与舟走下车来，忽然隐隐听见那黄毛的嘴里正在哼歌。

    “我是差不多先生”

    “我的差不多是天生”

    “代表我很天真”

    “也代表我是个贱人”

    “……”

    江与舟摇摇头，感到有些好笑，这是一首弯弯艺人的说唱歌曲，名字叫《差不多先生》，在90后的圈子里还是非常火爆的，即便江与舟对说唱文化不怎么感兴趣，但也在各种场合下多次听到过这首歌。

    而在他前世的那个年代，由于国内成名的rapper明星普遍文化水平较低，所以rapper已经成为了一种调侃词，这也是他刚才感到好笑的原因之一。

    最火出圈的事迹则是未来几年会有一名rap界的新秀明星，给一位支持他的娱乐圈明星大哥戴了绿帽子，从此各种笑梗层出不穷，最出名的莫过于“你要是早几年开始rap，XXX就是你的了”，或是“唱得不错，自己去XXX那里领一次”。

    和张教练寒暄告别过后，江与舟敛回笑容，便准备离开驾校，等着明天来考科一。

    但他才刚走出去几步，却突然间脚步一顿，似乎猛地想到了什么，立马转头看向黄毛。

    此时，黄毛已经摘下耳机，重新坐进了驾校车开始练习倒车入库。

    江与舟隔着车玻璃，盯着他的面目仔细打量。

    这小子……

    虽然长相不能算帅气，但也别有一番气质，他的眼神看上去总是吊吊的，似乎对一切都感到很不屑，面目表情永远保持着高冷孤傲，耳垂上的银白耳钉在太阳映射下，不时发出一阵刺眼的亮光，刺得江与舟睁不开眼。

    简单来说，这小子有明星相。

    明星相是一种有点玄乎的概念，不一定是指长得帅，主要指的是一种别具一格的特殊气质，扔到人群中能很快发现他的存在。

    调侃归调侃，rapper明星的吸金力还是毋庸置疑的，而目前国内的说唱市场几乎还处于一片空白，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提前培养好人才，到时候让他备战2017年的中国有嘻哈，再跟那些所谓的地下明星打好关系，在圈子里混点名头在身上，这事儿不就成了？

    念及于此，江与舟立马笑眯眯地走了过去，他打算先和这小子结交，以后再想办法检验一下他的rap天赋，看看他究竟能不能吃上这碗饭。

    发现江与舟回来，张教练还以为他落了什么东西，走上来问道：“怎么，有东西落车上了？”

    江与舟摆手，然后向车里的黄毛努了下鼻子，小声问：“张叔，那人名字叫什么？什么来头？”

    “呃，他叫李志银，没什么来头啊，就是个普通学员，应该是住在城里，贪便宜才到我这里来报名的。”

    张教练挠挠头，有些不明白江与舟怎么突然问这些。

    江与舟想了想，笑道：“张叔，我见他有点投缘，跟我一个兄弟有点像，我去教教他倒车入库，帮你分担点工作，怎么样？”

    “行啊，我还正好想去上个厕所呢，那你过去带带他吧，这小子笨得很，连女生都比他学得快。”

    张教练也没多想，一边吐槽一边背着手悠悠离开。

    等他彻底走远后，江与舟便走到倒车入库的车位旁，冲着李志银挥手道：“兄弟，停一下，张教练让我过来带带你，他说你挺聪明的，就是有些细节做不到位，让我来指导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