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瑰露之庭
莉珂娅尖尖的耳朵顺着孟折听飘扬在风中的发丝颤动,天水碧般的眸子在不断的思索中变得雪亮起来:
“不过我听许多人说过,界外人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都曾前往天域一个名叫境岛的地方,记载下有关于他们在烬荒的生存感悟。”
“你既是界外人,迟早也会去那里的,说不定会找到出去的线索。”
静静聆听莉珂娅言语信息的孟折听心里生出了一丝疑惑,为何之前世书笔在查找过程中,未曾找到有关于“界外人”的半分线索?
甚至“界外人”这个名词都是他们提出来的。
依照莉珂娅所言,那些曾经进入过烬荒的人们,离开时做过类似于“笔记”一样的东西。
怎么原住民都耳熟能详的事到了他这个名副其实的“界外人”身上就变得讳莫如深了呢?
在遭遇罗云城一事后他对信息的有效传播持怀疑态度,各大洲界的信息传播在某种程度上相当闭塞,不排除罗云城主的蓄意隐瞒,但在此时的孟折听眼里是不具备参考价值的。
口头相传的传播能力实在捉襟见肘,还会在渐后的传播中造成信息谬误和故意捏造,显然在烬荒这个世界里存在着某种高效的传播手段,且几乎无法被干扰和介入。
不然无法解释,在找不到以任何文字形式记载的前提下一个信息能成为众口相传的饭后谈资。
“这个世界,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莉珂娅刚想出声说些什么,云雾之上的岛屿上空猛然荡开了一声耳力可闻的气浪,同一时间吸引了两人目光。
随着气浪的辗转推移过后,一柄表面闪着粼光的水蓝鲛绡扇从水雾湖底跃出水面,原本浓雾笼罩的庞大岛屿登时出现在两人面前。
眼尖的孟折听看见水雾渐散后,世书笔用仙力牵引水蓝鲛绡扇,水扇只是轻轻翕动了两下,轻松逾越十里长的半透明绫缎凭空呈展与岛外相连,一直延伸到孟折听脚下。
如歌声一般的声音空远悠扬,“客人不请自来,既能解开雾帘,那便进岛吧。”
“咱们走吧。”
孟折听将莉珂娅轻揽过肩头,她很配合地趴在了男人肩头,“嗯,走吧。”
绫缎看似柔软,真正切身实地在上面行走后,意想不到它的脚感和实地竟一般无二,这是孟折听万万没想到的。
之所以不用飞,自是不用多说,拥有结界与禁制的地方还是老老实实地遵从当地的风土人情来合宜。
因此在走得很快的前提下,整座岛屿的真貌正式展现在面前。
这座岛和之前见过的岛屿不同的是,它地势尤其平缓,用一马平川来形容都不为过。
在那平整的地面,没有太高大的树木,多是低矮灌木,翠绿丛中偶有粉星点点,似是花木,葳蕤蓊郁,绵延数百里。
世书笔就近凑到他身侧,“这座岛我在《航海图志》中见过,名叫鲛仙岛,是接连海底与陆地的复合岛屿,这里住着海的族民,是较为特殊的地方。”
“同时也是这片海域上唯一一块大型岛屿,毗邻之地大多荒僻,嚣妖一族视鲛鱼为敌,苦于雾帘天然屏障,久探不得进。”
“这座岛的水雾是种名叫‘雾帘’的结界,控制雾帘的法器是把扇子。”
孟折听指了指世书笔的身后,“是你后面那把吗?”
在一边“嗯”的同时一边回头的世书笔,转身的时候被那把流光的鲛人扇吓了一大跳。
“它不应该回到阵眼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按理,我应该已经解除了对它的操控才对。”
现在呈现出来的画面俨然是一人,一精灵加上两个浮空移动的法器。
“它好像,就是跟着你一样,我看你转头的时候,它也跟着转了一圈。”
孟折听感觉是它招了一个小弟在身边一样,忍俊不禁地捂起了嘴。
世书笔不免感叹:难道是我与它连接的时候操作不当?
亦或者是它本就是个无主之物?
在孟折听的嘲笑中世书笔后背明显升起了一阵凉意。
由远及近走到一座通体透明的水晶宫殿门前,侧首前有座同样材质构成的两层复式亭榭,坐着一位正在闭目凝神的女子。
女子面容秀雅清丽,身量纤纤的她着一条委地的鱼尾长裙,浅蓝色的衣饰搭配上项颈间的碎钻连成的项链,有股说不出的美感。
感到客人将近,她便从摇曳着幔带的水晶亭中走出,脸上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喜色或不悦,仅是十分平和地说了句,“我是这里的主人,客人里边请。”
没有邀请孟折听进入宫殿,只是在亭里小歇。
“我名水岚,掌管着这座瑰露之庭已有两百年了,还未曾见过外人来访,今日听闻海上的水风和我说有人来访,故在此留候。”
孟折听细细聆听着水岚的声线,缓缓点头,“在下孟折听,这位肩上的小友是精灵莉珂娅,途经此地,不知海上的歌声,是否和水岚宫主有关。”
见水岚闻此微蹙额头,不时点头,“可以说是,也可说不是。”
“这是何故?”
“瑰露之庭是半洲之岛(鲛仙岛)露出海面的一部分。”
“实不相瞒,我是海底的鲛仙一族,这歌声是这座岛上的流音,不知何时出现,在特定时刻会自行演奏,模拟海岛上它认为最美妙的声音,歌唱内容九年间从未变过了。”
难怪水岚不太好意思,这和夸自己有什么区别吗,看来她是一位性情内敛的女子。
孟折听不禁喃喃,“难道说,咱们之前听到的声音是这座岛发出的?”
水岚点头。
和飞下肩头的莉珂娅面面相觑,“珂娅从没听说诶,还有这么神奇的地方吗?”
水岚从茶几上拿过一颗类似于葡萄的食物递给莉珂娅,“这里面有水之境,吃了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莉珂娅小心翼翼凑到水岚的手指前,双手接触到“葡萄”表面,眼眸瞬间亮起闪过流光,十分欣喜地接过,“多谢姐姐,珂娅就不客气啦。”
说罢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而孟折听没有注意到的是,莉珂娅严格意义上来说并没有吞咽和咀嚼的动作,但那“葡萄”好似能自己进入喉咙般。
水岚很是温柔地对她笑了笑,并不言语。
由于不能随意向外人展露自己是“界外人”的身份,只好给自己洗脑自居为来自暮雨州,不会随便向人问起“常识”,只是继续着话茬:
“那宫主可知这座岛是为何会模拟岛内生物的声音?又为何会在特定时间演奏预设好台词?”
水岚别过细风吹起的碎发,“或许和一个传说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