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块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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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烟雨红尘(28)

    一位姐姐看到小莲那丢了魂的样子,使劲摇了摇她的肩膀:“老板娘,别在这发愣了,你娘慌慌张张的走了。”

    小莲这才如梦初醒:“我……娘她……走了,不好,我要赶快回去了,姐妹们你们慢用,我有急事先走一步了,饭钱我已经结了。”她说完也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小莲先去了绣品店,大太太根本不在,旋风说大太太随小莲去酒楼聚餐一直都没回店里,小莲把二太太失踪的事说了一遍——大太太现在不在绣品店肯定回家里去找了,急的旋风大骂漠影:“这个人真是的,连二太太都看不好,待在家里能干什么呀,小姐,你还是好好的待在店里吧,姐妹们一会儿回来还要干活呢,这里需要你的支应,还是我去找吧。”

    小莲想了想也是,这样不能把刚支撑起来的家业给毁了,她去找只能帮倒忙,她对青城不太熟,弄不好旋风还要去找她,这岂不是更添乱吗,算了,还是静静的待在店里支应好生意才不枉费这段时间大家的一片苦心。

    旋风回到原来的那个小巷里,果真不见漠影和二太太的踪影,现在连刚回来的大太太也不见了,旋风心急如焚,随即跑出门在街上逢人就问有没有见到一位疯疯癫癫的中年女人和一位年轻帅气的小伙,就连小孩也要问一下,跑了整整一个下午还是没有一点消息、线索。还好,旋风刚到家里一会儿,大太太满头大汗的也回了家,大太太独自一人回来肯定是没有找到漠影和二太太,俩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都来回的跺着脚安定不下来,他们不停望着门外那条小径,真希望两个大活人奇迹般的出现在回家的小路上。

    眼看着天快要黑了,旋风想出去再找找,要大太太在家里候着,万一漠影和二太太回来了也好有个照应,旋风摸黑满街道的找,走过一条条街又一条条小巷,走了大半夜照旧一无所获,他累的人仰马翻地坐在一家饭店的廊檐下,大概天快亮了,街上有巡逻的在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还有个买早餐的人已经打开店门准备做早餐了,其中一位中年男子背着一袋面粉打开了一家店门刚进去探出头来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距离他的店面有十来米的另一家店面屋檐下坐着一位无精打采的年轻人,他上前瞧了瞧旋风:“小子,这黑灯瞎火的不在家里休息坐在这里干什么?”

    “我……”旋风说着看了看那中年男子,知道他是一位吃苦耐劳的人,起早贪黑的做些小本生意为了养家糊口,脸上布满了沧桑,看来,兵荒马乱的年代他饱经风霜吃尽了苦头,他这样问旋风说明他是关心同命相怜的人,旋风看那中年男子的眼神一脸善意,便起身道:“不好意思,坐在这里吓着你了。”

    “没事,小子,这黑漆漆的天坐在这里一定遇到了烦心的事吧?没有人这个时间段坐在外面活受罪的,都还在睡梦中呢。”中年男子关切的问。

    “您还不是一样嘛,这么早就起来做生意也不多休息会儿。”旋风也同样关心的问道。

    “有啥法子呢,上有老下有小的,不勤快点这日子没法过呀。”中年男子说出了自己的心酸——妻子生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儿子九岁、女儿六岁,还有一位老娘,三年前妻子在地里挖野菜时失踪了,老爹看到儿媳妇一天都不见踪影,两个孩子哭着要娘,老爹一气之下扛起锄头去往孩子娘挖野菜的地方寻找,结果也失踪了,老娘整天的哭也把眼睛给哭瞎了,我要去找妻子和老爹,老娘不让去,怕我重蹈覆辙,要是我也没了,这两个孩子和老娘怎么活呀,后来听说丢失的人不少,都被鬼子带到秘密的地方做实验去了,我没法子只能要老娘和两个孩子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能去,为了生存只有起早贪黑的做一些小生意来维持生计。

    “咱们都是苦命人,我也一样,从小就没有爹娘、爷爷、奶奶,是个孤儿被一位好心的叔叔所救,他将我抚养长大成人,后来他离世了,姨娘因一些事看不开也疯了,现在我不是也正在找她嘛。”旋风愁眉苦脸的说。

    “小子,现在鬼子被我们消灭的消灭,跑的跑,我们的地盘已经没有了日本鬼子,相信你的姨娘肯定在某一个地方待着,她神志不清跑不远的。”中年男子说的有道理。

    旋风打起精神继续前行寻找,当他起身没迈几步,踉踉跄跄倒退了几步,那中年男子赶忙扶住他:“小子,我一看你这个样子肯定是又累又饿,你等等,我去去就来。”中年男子进了店门取了两个包子还热乎着呢,顺便还端了一碗水,看来他一来到饭店就开始把包子放到烤炉上热着当早餐吃,竟然他拿来给了旋风。

    旋风刚想吃,想了想中年男子家里还有孩子和老娘呢,他要是吃了,他们早上不是要饿肚子了吗,中年男子做包子卖还需要几个小时才能做出来,这样不行,旋风又把包子递给中年男子:“我不饿,主要是我走的路太长了,腿发软所以刚才差点跌倒。”

    “小子,你别硬撑了,我知道你饿了,吃吧,吃饱有了精神才能找你的姨娘,我店里还有呢,快趁热吃吧。”中年男子的热心肠旋风收下了,他大口大口的吃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心里满怀感激,虽然只是两个包子,但对中年男子来说能救一条命那么重要。

    当旋风吃完包子喝一些水后,顿觉得有了精神,他万般感谢,最后中年男子和旋风互相报上名来——中年男子姓霍,也是从异地逃过来的难民,靠卖艺赚了一点小钱在青城租了个门店做小本生意维持生计。他告诉旋风前一天他在回家的路上见到一位疯疯癫癫的中年女人头发凌乱、身穿一件素雅的黑小花旗袍,右手拿着大约有五、六十公分长、宽七、八公分的小木刀一边小步走着,一边嘴里喊着——我要杀了……你……什么龙的……。

    旋风听到这里大声喊到:“是我姨娘,霍大哥,她朝哪个方向去了?”

    “往西北方向去了,当时人来人往的,我只看了一眼听到那么一句就急匆匆的回家了。”霍大哥说着指了指西北两条分岔路中的一条:“就是顺着这条道走的。”

    “谢谢霍大哥,我先找我的姨娘去了,那您忙吧。”旋风说完快步如飞直奔西北方向而去。

    小莲晚上下班回来,家里只有大太太一人坐在饭桌旁发呆,她走上前去:“娘,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都失踪了。”大太太皱眉道。俩人为此事呆呆的坐了整整一宿没有合眼。

    蓝儿整宿待在刺绣店里,似睡非睡一夜也没休息好,眼看着天已蒙蒙亮,她后悔自己不该跟二太太聊天时提起杨皓龙,二太太现在最恨的就是杨皓龙,她和漠影在厨房里做了一顿饭的功夫二太太就失踪了,昨个一下午加上这整整一夜,也不知道漠影、旋风、小姐、大太太他们找到二太太没有?蓝儿一边整理着绣品样板一边等着大太太和小姐的消息。

    终于大太太和小莲来到了刺绣店,蓝儿以为二太太找到了,她连忙上前问道:“大太太、小姐,二太太回来了吗?”

    大太太一声不吭,小莲直摇头,蓝儿忙道歉:“都怪我,要漠影帮我择什么菜,才把二太太弄丢了,这可怎么办?”蓝儿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蓝儿姐,这怎么能怪你呢,这都怪二太太她太要强了,一时想不开导致的精神病,这归根结底跟杨皓龙脱不了干系。”小莲安慰蓝儿不要太自责了,发生这样的事是个意外,跟她没关系。小莲把这里的刺绣店交给大太太和蓝儿打理,自己准备去找二太太。大太太和蓝儿不放心,小莲毕竟一个弱女子自己孤身一人太不安全了,小莲和大太太正愁该怎么办,那位为大太太追回提包的蒙面女子从刺绣店门口经过,大太太喜出望外:“有啦!”她忙冲出门外:“姑娘,请留步。”

    那姑娘一转身看到大太太:“是您,真巧,又在这碰见了您。”

    “恩人,到店里坐坐。”大太太想好好感谢一下姑娘,从姑娘样貌特征看,可能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要不然,她怎么练得一身好功夫总是独来独往的行走于江湖之间,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使自己活下去。

    那蒙面女子笑笑:“您太客气了,我只不过路过正巧碰到坏人帮点小忙而已。”

    “那也帮了我大忙,包里那些碎银是我们娘俩的救命钱,太谢谢你了,你先进去喝杯茶,到了饭点我们请你吃饭。”

    蒙面女子进了店门大开眼界——这娘俩不简单,开了这么大一间绣品房,她在青城多年从来没见过有这样巧夺天工的手艺人,里面的绣品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也不知道她们用了多少银两才能租这么大的房子,女子站在原地看的入了神,大太太看出了姑娘的心思,便把家里的两位贴身保镖在街上卖艺的事解说了一下,女子笑笑:“我是被你们的巧手艺所吸引!你们太能干了,我也想学学你们的手艺……”

    “行啊,你随时都可以学!”大太太兴奋的说。

    一会儿,所有的姐妹们都纷纷到场,各自绣着小莲给她们分的模版图案。女子和大太太、小莲都互相做了介绍,女子名叫冯若南,自幼是个孤儿,她和养父相依为命,养父是位武功高超的神秘人物,他的命运颠簸流离,他自幼父母双亡,吃尽了苦头,为了保护自己,他在十二岁时自学武功直到三十多岁一直孤身一人,在一次树林打猎时突然听到一阵孩子的哭声,他便抱回家中,凭自己卖艺赚钱将孩子养大,给她取名叫若南,因孩子脖子上有一块吊坠,吊坠上有一个“冯”字,他便随意给孩子直接取名叫冯若南,大太太心里一惊——莫非这孩子是自己的亲骨肉,她清清楚楚记得自己的女儿过满月时,因给女儿没想好一个好听的名字,反正也不知取什么名好所以老爷给女儿送的护身符,里面只刻了(冯)字,等取好了名字再让家里雕刻师傅刻上名字,当时还没有给女儿取名,反正也不知取什么名好,没想到没几天孩子竟然在她的卧室丢了,今个大太太心里想着这个女子一定是她的女儿,她便问冯若南:“你的那个玉坠护身符能不能让我看看?”

    冯若南觉得奇怪,她呆望着大太太没有吭声,大太太看出了女子在想什么,忙解释道:“姑娘,你别误会,我从来没听过还有这样的事,只是觉得好奇。”

    冯若南顺手在脖子上去摘玉坠,没想到自己今个忘了戴,早上出来的匆忙,她给大太太笑笑解释:“下次再看吧,忘戴了。”

    大太太只能尴尬的回应:“这都怪我好奇心太强了,没事,姑娘坐,我给你倒杯茶。”

    “娘,您歇着,还是我来吧。”小莲倒了杯茶递给冯若南。

    大太太问过若南年芳几何,若南回答——年芳十八、九左右,因是养父捡来的孩子不知出生年月,这只是估计而已。

    大太太顿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一定是自己丢失的女儿,年芳十九!虽然若南的养父捡到女儿时不知道她的生辰,但从若南被他抱回的那一天算也有十九年多了,再说世上也不可能有那么巧的事,一个护身符刻有同样的“冯”字,大太太失神的望着若南,半晌一声不吭的想着什么,小莲看到大太太那神态就知道她一定有什么事藏着掖着,她又倒了一杯茶递到大太太面前:“娘,您喝茶。”这才拉回了大太太的思绪。

    “这也太巧了,姑娘,你也姓冯,我们家也是这个姓氏……”大太太兴奋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要是若南不嫌弃,做她的义女如何?

    若南自是欣喜不已——自己从小到大只有爹爹一位亲人,哪有感受过伟大的母爱呢,街上她时常都能看到别的孩子随父母亲逛街、遛弯开心的样子,自己也曾想着自己怎么就没有娘亲呢?她问过爹好几次,开始爹爹告诉她在她几个月大的时候,一次在街上一家三口卖艺,因她饿的不停的哭喊,她的娘只好去富户家里讨要一点粥来喂她喝,没想到这一去再没了踪影,可能娘亲不认识路跟他们父女俩走散了,这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又遇上了。没想到她那时都七岁了,一直都没有娘亲的消息,她知道人海茫茫的,娘亲不可能再和他们父女俩相见了,其实爹爹一直在骗她,怕她伤心难过,编了一段让她知道她是有娘亲的故事,只是走散了而已,总有一天会碰上的,爹爹的话总是给她一些安慰,娘亲一定能找到的,她左等右盼,日等夜等,在她十二时的一次与爹爹逛街的时候,她在一旁看着那五彩缤纷的风车好想让爹给她买一个,她还没顾得转身就听见一个坏人在他爹爹面前小声说道:“柳兄,你这丫头长的挺俊的,我给你介绍个主,那怡香楼像你养的这样的丫头一定能卖个好价,够你一生吃香的喝辣的……”

    “放你的臭屁,她是我的女儿,……”养父大骂了那坏人一顿。

    可那坏人竟然不依不饶的对若南的养父也是骂了个没完:“真不识好歹,这女子又不是你亲生的,卖了就卖了呗,让你享享清福竟然还骂起我来了,活该你在街上卖艺受罪……”

    那人越骂越来劲,若南的养父不想看到那人满口喷粪,拉着若南回了家,若南知道爹爹正在生闷气,当时也没敢再问自己真实身份,她一直在等一个适当的时机再问自己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