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是大乾王朝京都，位于北方。

    据金禅所了解。

    八十年前，大乾王朝开国皇帝统一【古九州】后，由于是北方人，崛起于北方，便建都于【大都】。

    而为了更好控制【九州】，皇帝分别设立了【东都】、【南都】、【西都】、【中都】，对应的就是金陵、江州、长安、洛阳，相当于【副都】。

    四大【副都】地位极高，少则牵制三十个府，多则掣肘四十个府，由皇帝极为信任的四位大臣担任最高统帅。

    【府】的最高长官并不叫做知府，名为【太守】。

    也就是说，大乾王朝的行政制度，与金禅【故乡】的古代有类似之处，但并没有完全照办某个朝代。

    这一点，金禅以前不清楚，直到无嗔后来跟他说了许多关于大乾王朝的事，他才逐渐清晰。

    嵩山位于河南府，而河南府是【古九州】中的中州一部分。

    许多年前，中州等同于中原。

    不过早在【大唐帝国】时期，中原范围开始扩大，已不局限于中州，还涵盖了周边区域。

    至于金陵府、杨州府、苏州府、镇江府、庐州府、杭州府等府，几百年前都属于【古九州】中的扬州。

    金陵府不是【东都】，论地位，与江州府、长安府、洛阳府都要高于其他府。

    当然。

    地位最高的府只有一个，那就是大都府。

    能当上大都府【太守】的人，无一不是皇帝最信任的官员。

    那美少年说自己来自于大都。

    一般来说，指得是京都。

    可他故意不说清楚的话，也有可能是指大都府。

    如果是来自大都府，那大都府有十多个大县，范围可大了。

    金禅本来想问清楚这個问题，念头一转，觉得这家伙与其他人确实有点不一样，不但长得俊美，天生还有一股富贵，就打算等以后单独“处理”。

    “我看你文质彬彬的，以后就叫‘无仁’，行不行？”金禅对殿内年纪最大的俗家弟子说道。

    “……”无仁愣了一下，然后点头，“行，多谢长老赐名。”

    “我看你有气无力的，以后就叫‘无生’，行不行？”金禅对殿内年纪第二大的俗家弟子说道。

    “行，多谢长老赐名。”无生也不管这个名字好不好听，从此以后就叫无生。

    “你病恹恹的，就叫‘无灭’吧。”

    “多谢长老赐名。”无灭也领受了自己的名号。

    这么一来，十八个人里面，有四个人都有了名号，依次为【无心】、【无仁】、【无生】、【无灭】。

    随后。

    金禅分别为其他人取名。

    身材矮小的叫做【无欲】。

    铁塔般的叫做【无求】。

    庄稼汉叫做【无名】。

    很精明的叫做【无利】。

    高大帅气男叫做【无情】。

    浓眉大眼的叫做【无义】。

    长相很苦的叫做【无喜】。

    长的很喜庆的叫做【无悲】。

    那对孪生兄弟长得太普通，就叫【无形】和【无影】。

    另外三个之中，面孔通红的叫做【无酒】，身形很胖的叫做【无肉】，不喜欢说话的叫做【无言】。

    那美少年等了一下，没有得到金禅赐名，张嘴要说什么。

    金禅见了，就故意忽略他：“从此以后，你们都是少林派弟子，凡事都要听我这个少林长老的，明白吗？”

    “明白。”除了美少年，其他人异口同声说道。

    “好，你们出去站好，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擅自离开。”

    “是。”

    除了美少年，其他人都出殿去了。

    “你怎么没出去？”金禅问美少年。

    “我……”

    “你什么？”

    “我也想……也想……”

    “出去！”金禅轻喝一声。

    美少年可以吃苦，也可以挨打，但忍不了金禅对自己的态度，一扭身，跑出千佛殿。

    金禅听到有人唤道：“十八师弟，你要去哪？”

    “不管你事……”美少年跑出殿后，脚下不停，很快跑得无影无踪。

    “刚才谁在说话？”金禅大声问道。

    “是弟子。”

    “你是谁？”

    “弟子无义。”

    “无义，你给我进来，本长老要好好教训你。”

    “弟子遵命。”

    无义以为金禅真的要教训自己，再次进入千佛殿后，就想跪下。

    “伱干什么？”金禅瞪眼。

    “弟子犯了错，想请长老处罚。”

    “我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吗？”金禅面露慈祥，招招手，“上来跟我说话，我有一些事要问你。”

    “是。”无义走上前去。

    “你来少林几年了？”

    “四年。”

    “为什么来嵩山？”

    “弟子十十五岁那年，遇到一位‘老神仙’，他老人家说……”

    无义一五一十，将自己的人生经历大致说了一遍。

    金禅听完后，因为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并不惊讶“老神仙”的事。

    只是听到无义被“好朋友”出卖过多次，居然没死，就忍不住要训他几句。

    “无义啊，看来我没给你取错名字，你就应该叫无义。”

    “你长的忠厚老实，喜欢讲义气，但这个世上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许多人阴险着呢。你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

    “你说你想不通人心复杂，我现在就告诉你，你想不通的事，我也想不通，没办法给你答案。”

    “不过我知道天下之大，人有好有坏，不可能全好，也不可能全坏。”

    “你把人想得太好，不是别人的问题，而是你的问题。”

    噗通一声，无义跪了下去：“长老，弟子懂了。”

    “你懂什么啦？”金禅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并不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能让无义参悟大道理。

    “弟子……弟子……”无义说不出，只觉得金禅的话颇有禅机，心境比以前敞亮得多。

    “嗯。”金禅微微点头，故作高深，“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真正的佛法，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退出去吧。”

    “是。”

    “对了，你出去后，叫一个人进来。”

    “叫谁？”

    “随便。”

    “弟子懂了。”

    “……”

    金禅都不知道下一个应该叫谁，眼见无义一脸参悟样子转身出去，也是无话可说了。

    很快，有人进了佛殿。

    金禅就问：“你是哪一个？”

    “弟子无名。”

    “原来是无名，我想起来了。”

    “……”

    “无名，说说你的故事吧。”

    “弟子什么都能说吗？”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弟子遵命。”

    半个小时后，金禅听得直打哈欠。

    偏偏无名似未察觉，又说了半个小时，才把自己的身世、经历说了个遍，同样也是受到“老神仙”点化，想来嵩山寻求答案。

    金禅自己都想找个人开导一下，哪会有什么大道理开导他，就说了些“自以为是”的话。

    谁料无名听后，跟无义一样，像是懂了，颇为欣喜。

    金禅也不管他，让他出去随便叫一个人进来。

    第三个进来的人是无利。

    第四个进来的人是无喜。

    第五个进来的人是无悲。

    第六个进来的人是无形。

    第七个进来的人是无影。

    等金禅抽空跑去撞完晚钟回来，便轮到无欲，或者说无欲是被无影叫进殿内的。

    到了深夜。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无情。

    金禅原本已听得想打瞌睡，突然听到无情说自己七岁就失恋了，登时来了兴趣。

    而听完无情一番叙述后，金禅便发出哈哈大笑。

    “无情啊无情，你说你以前的外号叫做‘多情浪子’，果然很多情，只要是个女人，你都想……哼，后来受到报应了吧？知道我的法号叫什么吗？戒色。我师父给我取这个名，就是想提醒我不要贪恋美色……”

    “那个。”无情忍不住插话，“长老，戒色好像是要杜绝美色。”

    “我年纪这么小，杜绝什么美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欣赏不行吗？”

    “可是……”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我以后还要吃肉喝酒。”

    “长老……”无情神色微变。

    “行了，你的事我全知道啦，不过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不用担心别人知道你被女人抛弃的事……”

    “……”

    “出去吧。”

    “是。”

    无情正要出去。

    金禅却是最先走出千佛殿，大声道：“都这么晚了，大家都回去吧，我也该回去了。”说完，在十六人目送下，越走越远。

    “无情师弟，你跟长老说了什么，他老人家这么高兴。”无欲颇为好奇。

    老人家？

    金禅虽然已走远，但耳力惊人，有点不爽，想回去纠正无欲的说法。

    “无欲，你凭什么叫我师弟？”

    “我比你大。”

    “你哪儿比我大？”

    “当然是年纪。”

    “你多大？”

    “二十五。”

    “我也是二十五，你几月的？”

    “下个月。”

    下个月就是明年一月。

    无情不说话了。

    因为他出生在七月，比无欲小六个月。

    金禅听到这里，也就懒得回去了，径直回居所。

    此时。

    那美少年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山脚下，天冷人冷，感觉自己被所有人抛弃了。

    没人在乎他。

    良久之后，美少年轻叹一声。

    “佛不渡人人自渡。‘老神仙’留下的七字真言我怎么能忘记呢？不管‘神人’怎么对我，我都不能放弃。我要报血海深仇，就一定要依靠‘神人’。除此，别无他法。”

    想罢，收拾心情，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回转少林。

    ……

    第二天。

    “咦，十八师弟，你没跑啊。”无利在院子里看到美少年，颇为惊讶。

    “我不会跑的。”

    “没跑就好。”无心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十八师弟，你年纪最小，我们都把你当弟弟，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叫我们，我们会帮你的。”

    “是啊。”无义走出房门，“我这个人最……最……反正只要你开口，我义不容辞。”

    这时，其他人也都出来，个个望着美少年。

    无情笑道：

    “十八师弟，我年长你几岁，样子虽然没你好看，但也品貌端正，高大威武。我像你这个年纪时，也曾不可一世，也曾受过委屈。但我也不也一样活得好好的？长老是个好人，本事又大，你去给他老人家认个错，我相信……”

    “最近别去找长老。”无心说道。

    “为什么？”好几个人问。

    “我比你们更了解长老，他……他老人家真要赶十八师弟走的话，也不会等到现在。听我的，长老这么做，定有用意。我们只管顺其自然，我相信迟早有一天，十八师弟也会跟我们一样，有自己的名号。”

    十八个人里面，资质最高的人就是美少年。

    而听了无心的话，他心头不觉一动：“我错怪长老啦，他老人家一定是在考验我。我要是连这点考验都过不了，将来还怎么报仇？”

    此时。

    金禅走出房门，要去钟楼撞钟，却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就揉了揉鼻子，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小师叔。”无嗔跑出房门，追了上来，“我想跟你说一件大事。”

    “大事？什么大事？”

    “我们的存粮所剩无几……”

    “这算什么大事？你今天去找白冷禅，跟他借一点。”

    “借一点是多少？”

    “你是出家人，就当跟他化缘，能化多少就化多少。”金禅说到这里，陡然想到什么，“对了，我们少林派不是有许多田产吗？难道被朝廷收走了？”

    “这倒没有。”

    “没有就好，等过完年，你去催催。”

    无嗔苦笑道：“我没干过这种事。”

    “我也没干过，我只是听说……反正由你去办，好歹你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好吧，我试试看。”

    然而就在当天。

    下午时分。

    少林派山门外来了一伙官差。

    若是几个月前，这些人绝不敢来，甚至都不敢随便踏入嵩山。

    而今，他们听说少林寺早就灭亡了，加上有县太爷的手令，个个如狼似虎，像是恨不得拆光原本就很破败的少林寺旧址。

    无形、无影跑出寺外，打算跟官差们交涉。

    “你们两个是什么人？好大胆子，竟敢躲在这个贼窝地里。来人啊，把他们两个绑起来。”一个貌似捕头的汉子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