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到海上时，林父带着林夕站在船头四周的人都离着他们远远的。

    林父小声的林夕：“。你的真……你真知道白糖……制……制造白糖的方法？”

    林夕是很奇怪的想黄泥淋水法不是很普遍吗？这里难道没人会吗？

    虽然林夕知道的黄泥淋水法好像在嘉靖朝就已经大规模应用了，但是对于雷州这边是不是有这种制糖方法林夕好像对这些真是不是很了解。

    林海平看林夕用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连忙催促林夕：“别这么奇怪的看着我。有那种制造白糖的方法，谁家不是藏着掖着的？你要知道，白糖可是比红糖贵很多的，你跟我说说。这种方法怎么用？”

    林夕说：“很简单，用那些红砂糖为原料。在找出来一个木桶，在桶底凿一个洞，垫上两层麻布，防止糖露出去，然后调一桶黄泥水，就就那么淋下去，等里面的水沥干了，留下的就是糖霜。”

    “就这么简单吗？”

    林父面带不悦的问林夕，林夕不知道自己这个便宜的父亲为什么生气。但是还是说：“就这么简单。不过，这种方法做出的白糖略微有些杂质，糖色个有些泛黄，吃着有土味。”

    林父点了点头，长出了一口气，拍着林夕的脑袋说道。

    “你说的都对，他们卖的白糖就是稍微有些泛黄。而且吃着有一股土味。我还以为是装载的时候混进泥土，没想到做出的糖就是这样子。”

    林西说：“不过我在观里吃的糖不是这样的。而是我师傅使另外一种方法做出来的。”

    林海平看着林夕说：“你那个师傅能干出这种事情来，我相信。那家伙跟我结识，就是因为咱们府里的厨子会做一道叫“叫花鸡”的美味。他才死气赖脸到林府上硬赖了两个多月。把那道菜学会了之后才走的，顺便把你也带走。”

    林夕没想到他被他师傅收为关门弟子当中居然还有这些事情。不过那个师傅对林夕是的确的不错。

    林夕接着向林海平介绍道：“我师傅的这种制造白糖的方法，糖味十分甜，没有任何杂味，十分好吃，唯一的缺点就是制造麻烦。而且如果处理不好的话，糖色会变黑。而且在制糖前的准备工作也十分复杂。就是先烧炭。然后再用药物再烧一回，然后把它磨碎，然后把它掺到糖水中。用一层纱布。一层棉布，一层麻布，一层木炭。一层丝绸。叠三层然后再在每层之间，垫三指的洗干净的细沙。然后把碳粉与糖水充分混合后用这三层的东西过滤一遍，流出来的就是糖水。用锅把这些糖水熬干，得到的就是白糖。”

    林海平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林夕说：“这些法子你都用过吗？”

    林夕挠挠脑袋说：“黄泥淋水法我只听过师傅说过。我吃的糖都是用第二种方法做出来的。”

    林父亲轻哼了一声。“你师傅真是惯着你。”

    林夕这时候想起了一件事情。就是他曾听说过明代的国人往外运瓷器的时候，往竹篓中的瓷器中撒很多黄豆。然后后再运输的过程中不断往上撒淡水，是一个黄豆生成豆芽。这样在颠簸的海上那些瓷器就不会碎。然后他把这个问题提出来问了林父。

    林海平冲林夕哼了一声，面带不屑的说。

    “那些都是骗那些大弗朗吉人的，那些人长得鬼似的。如果真有人这么干的话，那他们一船瓷器的报废一半。你知道豆芽发起来的力量有多大吗？把那些竹笼撑破都算轻的，重的，把那些瓷器都会挤爆。”

    林夕十分奇怪的问林海平：“那他们为什么要骗那些佛郎机鬼？”

    林海平听着林夕自己生造出来一个词儿一愣接着一想就反应过来，林父于是笑着说：“那些人叫大弗朗机人。又叫西班牙人。至于为什么有这种说法。就是那些，就是那些航海的船长为了掩盖一个秘密。你知道那帮鬼子来到我们这里？最容易犯的错误是什么吗？”

    林夕摇了摇头。

    “那就是他们浑身溃烂，牙龈出血。严重的还会死亡。实际上治这种病很简单，吃些酸的橘子类的水果或者吃点泡菜、新鲜蔬菜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大明的船上的海员就是吃豆芽就是为了防止他们得的这种病。但是那些船长为了保密。所想出的骗那些洋鬼子方法。说我们是用豆芽来运输瓷器，这样瓷器卖出去了，剩下的豆芽当然不会扔的，就会吃点。”

    林夕不由得恍然大悟。在大航海时代，海上航行中的“第一杀手”就是坏血病，又称为维生素C缺乏症，当时船员死亡案例中有一半可以归因于此。直到18世纪，英国库克船长才通过在远航时多带泡菜和柑橘等水果并强迫船员吃等手段，创造了远航没有一个人因为坏血病而死亡的纪录。

    而郑和七次下西洋，船员中却几乎没有闹过一次坏血病，那是因为他们的食谱中有豆芽、泡菜，很多人喜欢喝绿茶，还会用木桶在船上种植新鲜菜，这些食物可都含有丰富的维生素。因为这种物质在海上不可缺少。

    林夕回忆在清末。国人翻译西方的资料时就把这种航海所需的药物成分翻译为维生素。

    这时林夕那旺盛的好奇心又被点燃了。林夕就向林海平询问道：“刚才走的时候。谭世伯和你说，他答应了，到底你上次提了些什么条件？”

    林父这时哈哈大笑对林夕说：“你下次见到你海候伯父的时候，记得管他要谢媒钱。”

    “这次我去买糖是次要的，这种东西去的管事就可以了。我这次去的主要目的是给你伯父林海侯的两个义子提亲。求娶你谭世伯膝下的一个女儿。没想到这次居然超额完成的任务，两个都娶回来了。”

    林夕奇怪的问：“不是有一个要入赘吗？怎么会说两个都娶回来了？”

    林父听到这段话，反而长叹了一口气，对林夕说道：“你六伯跟你说了。马尼拉事件中我们林家的损失了吗？”

    林夕点了点头说：“六伯只给我简单介绍了一下。说我们当年在那个事件中死了很多的族人。”

    林父点了点头，面带严肃的跟林夕说：“你曾祖父是个……这个……啊，你曾祖母比较强势。所以你曾祖父一生只娶了一个妻子？”

    林夕有些奇怪的问：“为什么只娶了一个妻子？现在不是让纳妾吗？妾室也不会曾祖母的地位？”

    林夕对这个问题非常奇怪。当时六伯向他讲述林家的事情的时候，就有意把这段跳了过去。林夕起曾经追问过，但是六伯左右而言其他，就是不想说原因。现在林夕问到的林父，看林海平也左右躲闪。看来这里真是有秘密呀。

    林海平略显尴尬的对林夕说：“你曾祖母和你祖母、伯母和你母亲都不一样。虽然她们身上同样也有诰命，但你曾祖母身上是有爵位的。虽然不能由后代继承。那也是一个天子封的爵位。你曾祖母的爵位来自当时的天子赏赐。”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海平朝北方拱了拱手。

    “因为你曾祖母的父亲在抗倭中阵亡并立有大功，而且，他只有你曾祖一个女儿，所以封赏就落到曾祖母的头上。所以，你曾祖母上不但有一个二品诰命夫人的身份，他还有一个伯爵的爵位在身。所以你曾祖父一生只娶了这一个妻子，没有纳妾。你曾祖母与戚继光大将军的夫人感情很好。她那一套，完全是学戚继光夫人的，与戚夫人不同的是你曾祖母生了四个儿子。所以你曾祖父根本没有纳妾的借口，你曾祖母绝对不会允许的。”

    林父说到这里，偷偷看了看林夕。然后又接着说：“但是出于对儿子的溺爱。你曾祖母对儿子的纳妾倒是没有什么说法。但有一个要求就是不允许他们把妾生子，也就是庶子带回家去。所以那些庶子全部在马尼拉生活。”

    林海平说到这里又长叹了一口气。眼神中还带着后悔：“本来以你曾祖母的意思是把这些庶子安排到咱们家名下的田庄或者把他们安排到军中去。

    但是你曾祖父不同意。觉得他的子孙不能种田受苦而且当时军中已经有很多的其他家族的子弟，虽然你曾祖父是南海卫指挥使，但南海卫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也没有那么多职位安排庶子。所以就把他们都放到了马尼拉哪里了？

    但是万万没想到马尼拉的大佛朗机人对当地的华人进行了屠杀。结果造成我家几乎灭族。你祖父也是知道这个消息后。后悔自己的安排而郁结在心，短短的时间就去世。

    你曾祖母实际上也有些后悔，不应该不让这些庶子入门。所以这件事情就成了我们家的令人避讳的话题。没有人敢在明面上谈论。

    你也不要怪六哥，他只是个亲卫家丁如何敢谈论主家都不敢谈论的话题。能够告诉你，我们家人死在马尼拉的人数已经是他能谈论的边际。”

    林父说到这里眼神望向了远处，眼中闪越了一丝庆幸和迷茫。

    “当时我也在马尼拉，不过提前三天得到了你母亲怀孕的消息。便带着你大哥坐船回来看望你母亲。谁知道我离开三天之后，那些族人就是天人永隔了。”

    “经过那件事件之后，我们林家好不容易才把繁衍起来人丁一下子就剩下了不到十个男丁。还是祖孙四代人。所以我才会有四个妾室。”

    这时林夕看父亲太过悲痛。就把话题转到了林海侯的两个义子身上便问：“父亲？那么提亲……那我伯父的两个义子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由你出面进行提亲呢？”

    林海平看了林夕一眼，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口说：“你海侯伯父的两个义子，实际上是他的亲儿子。”

    林夕抬着充满疑问的大眼睛说：“那他们怎么不姓林呢？”

    林父这时在船头坐下。拍拍林夕的肩膀，示意他在船头坐下。父子两人便坐在船头。

    林海平面带严肃的对林夕说：“他们两个不姓林，是因为他们的母亲。”

    李海平略微停顿了一下。闭着眼睛想了想然后才开口说：“至于他母亲的来历，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有人送了你海侯伯父两个扬州瘦马。这两个扬州瘦马就是他们两个的母亲。

    还有一种说法，就是你海侯伯父说的。他的这两个妾室是他部下的女儿和妹妹。他们在海上战死的他受到他们的委托，嗯，找到了她们两个人，便把他们带在船上。这两个说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我也不清楚也没有必要仔细打听。反正就是因为他们母亲扬州瘦马的身份。你祖母不让他们姓林？所以他们两个是随母姓。但是他们的字辈还是随着你们走的。”

    林夕更奇怪了。

    “我听六伯说，他们两个应该是出生在马尼拉事件之后，那时候林家的男丁十分稀少，祖母为什么不让他们姓林？”

    “你不问，这也是我要告诉你的。因为他们两个要比林长健大，当时林长健还没有出生。

    你祖母不让他们入门的根本原因？是因为，你海侯伯父的妻子。她和你祖母同出于海南海家。所以我估计你祖母当时的想法是看看你伯母她还能不能生出孩子的。如果万一她生不出来。就由她向你祖母提出，把这两个孩子全部或者一个过继到她的膝下。这样等孩子长大后，会改念她的恩情，好好照顾她的。

    可是没想到后来林长健出生，所以他们两个的身份都十分尴尬。只能跟着你海候伯父在海上闯荡。

    同样的原因，你大哥能够姓林，是因为你们的生母是你母亲的陪嫁丫鬟，不会危及嫡子的地位，所以才会允许他姓林的。

    即使是这样。这三个比嫡子年龄大的林家子弟还是跟着你海候伯父。在海上的经商。始终无法和其他的林氏子弟一样，在卫所军中谋个职位。”

    林夕这才明白大户人家的嫡庶之争是如此激烈。甚至家中的女主为防范庶子威胁嫡子的地位，甚至会对他们进行打压。

    林海平看林夕的眼中有畏惧的神色，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说：“你不用担心着，你的侄子们都有很多都比你岁数大。比你岁数小的侄子现在只有一个，还在他母亲肚子里，其余的都比你大。所以这家主之争，你只要不掺和，你就什么事情没有。”

    “至于你侄子那辈，把你拉出来跟他们争家主吗？所以他们更不会搭理你了。”

    船在海上行驶了两夜，一个白天，终于在太阳跃出海域的时候。来到了他们要到达的目的地废珠湾。这是一个小海湾，呈现着口袋形状，三面是内陆，南面接连着海湾入口处仅有数里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