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海洋时代
繁体版

100乡试6

    林夕尽管提前获悉有些人已经打通了关节,提前弄到了通关字眼,并在机缘巧合之下落到了他的手里。

    不过林夕未在他的试卷中写上了那些字节。因为林夕虽然想取巧。但是他对这些科举实际上并不关心到底考了什么名次。

    他只觉得凭自己真本事考上这一场。不管中与未中,这都是自己最后一次走进科场。所以林夕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只是认真的答卷并不想取巧。

    与他同在一座天香楼中的李学一。这次这时也在拼命的给自己灌酒。他在乡试超常发挥,加上那些通关字节,这举人简直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不由得觉得自己同天香楼中的买醉的人有所不同。但没有想到自己比对联中了别人的圈套输了。反倒是那个武夫有人是邀请林长圭上楼,甚至做入幕之宾。

    李学一受到了深深的刺激。他仰起头,将酒饮下,已经期待发榜日尽快到来。

    这几天阳光明朗。在拱桥的那座石桥下,六位身穿不同品阶官府的考官,而身后已站着监察他们阅卷的锦衣卫。

    跟着外帘相似,内帘亦有严苛的制度。这些主考官并没有完全的自由,亦要接受锦衣卫的监督,起码不准跟外界进行联系,亦不能踏出这里半步。没多会,外帘官急匆匆地出现在桥的那一头,低着头将四份捆扎好的考卷送给军士,仅仅望了这边一眼,然后又匆匆离开。军士将考卷送了下来,主考顾烨、副主考苏惟生、和何轩、潘士连、曾一平、杨道行四名同考官。捧过四捆考卷,便领着大家回到了解神堂。

    送来的考卷一共有四份。每个同考官取一份。这个是由抽签决定的谁看哪一份卷子?这是第三场考试的卷子。其实这份卷子看不看已经没有多大必要了但是按照程序还要阅览一遍。

    主考官顾烨和副主考官苏惟生回到济生堂的堂上,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

    他们二人并不负责阅卷工作。跟着外帘相似,内帘亦有一套流程。内联的阅卷可以用一句话概括。

    去留在同考,高下在主考。四位同考官负责审阅这两千余份考卷。同时挑选中举者。

    当然,主考官其实还有一项权利,那就是对两千余份试卷进行搜集。可以跨过副主考官,同考官直接在落卷中挑选出一些合意的试卷直接将这些试卷敲定为中卷的权利。不过主考官虽有这样的权利,但是很少使用。

    让南京礼部主持南方数省的乡试事宜。在朝政的权柄中,除了人事权和财权外,还有就是科举的主考权。

    科举入仕,虽然不是大明唯一的做官之路。但是经过。大明文人的百年的努力。是所有的文官,尤其是高级文官全部都是由科举入仕的担任。

    而把守这条路的那个人获益良多。以为这些新科举人或进士会成为他的门生。

    顾烨在被授予广东乡试主考官后,他这个一直无人问津的南京礼部右侍郎,一时间竟然被踏破了门槛。除了一些想要为自家子弟所想的,还有一些则是觉得他有重新启用的可能,便亦是来巴结。

    不过,在这么多人中,却是迎来了一个令他深感意外的人。准确来说是一封书信。莫负皇恩,来日京城小聚。

    这是他的同乡的亲笔书信他感到意味深长。送信的人居然是南京工部尚书焦健仁。

    而他果然有所托,显然是希望他在这次广东乡试中有所作为。若是将事情办好,那他就会被调回京城。而且作为南京工部尚书焦健仁所在的东林党人是有这样的能力。

    四位同考官,却不知主考官的复杂内心。这时正用心的审着卷子。

    狗屁不通的考卷会毫不留情地打落,但稍微通畅的考卷都会推荐上去。

    副主考官苏惟生很是认真。他的审眷标准又提有提高对平庸的试卷会打落,稍显出彩的考卷会写一个取字,然后会递给主考官。

    审卷的流程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越来越多的考卷送到顾烨的面前。或许是有着心事的缘故,顾烨的速度并不算快,副主考官苏惟生又递送了一份考卷过去,并且留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顾烨当即咯噔一声。他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他压抑着心里的紧张,不着痕迹的接过试卷。

    展开的这份刚送过来考卷从头到尾通读了一遍,文章写的其实还可以,是处在取与不取之间。不过,他发现了处古怪的地方。第一篇没有任何的意外。第二篇用了虚词于修哉,第三篇也是很正常的八股文。

    顾烨自然不是蠢人,如何不知这些就是通关字节。他现在只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上面写一个“中”字。锦绣前程将会等着他。他提起了笔,内心却突然挣扎了起来。一面是他坚持了20年的信仰,一面却是有着真正实权的礼部侍郎。但是他还是把笔放下,把这张试卷放到了桌子的一边。

    只是他却是不知。在他提笔挣扎的时候,苏维生正在偷偷地注视着他。除此之外,还有此次乡试的内联总监官、锦衣卫、千户苗总朱。

    苗总朱是广州卫的锦衣卫千户。这次乡试便由他来担任监管。跟着这些主考官一样,这阵子他亦要生活在这里,直到结束才能离开。

    他长了一张棺材脸,但那双鹰眼颇为犀利。注意到的异样后,目光便落在主考官的身上。

    这时,一个锦衣卫从外面匆匆而来。在门槛处绊了一下,差点摔得狗啃屎。正在审卷的众考官听到声响,唰唰的望去。那个锦衣卫的脸却是一红,抬头看到苗千户那双仿佛要吃人的目光,急忙拱手禀告道。

    “千户大人,善堂那边备好了饭菜。天色已暗,还请诸位大人移步去窥堂,明日再阅卷。”

    坐在左侧的总监官锦衣卫千户收回了冷凛的目光。压抑着心里头的那股火气,冲着六位考官朗声开口。

    坐在炕上的如释重负。暗暗的吐了一口浊气,将笔搁放在桌面上,然后抬头望着堂下的四位统考官,缓缓的点了点头,清点试卷的数量无误后,众人一起走出了济盛堂的大门。大门会上三把锁,有分别由主考官、副主考官和监察官各执一把钥匙,明日会一同开启。

    这一天忙碌下来,有人已经是腰酸背痛,不停地用手捶着背。四位同考官并没有先行离开,而是站在院子门外等着两位上官。

    一是在那里闲聊起来。由于四位考官都是从各地临时抽调过来的,相互都不甚熟悉。而相似的题目也不好拿来讨论,所以话题还是在这些天的见闻上。

    却不知谁先聊起那天考场被毒蛇咬到的考生,然后扯到了鬼怪之事,猜测那个考生定然做了恶事,怕是被招魂旗带恶鬼缠了身。

    “子不与怪力乱神休,在此妖言惑众。”走过来的副主考苏唯生闻言斥责道。

    那个同考官的官阶虽然不高,但却一不怕的正色的开口。“大人,别不信呐,下官当年参加秋闱之时,有一个考生是的热门人选,那篇文章令人望尘莫及呀。但是他才开考没多一会儿,就撕毁了考卷,竟然还要撞墙寻死,幸好军士当时拉了他一把,才只是昏厥过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啊。”

    “是不是他突然犯什么病了?”旁边最年长的同考官问道。

    “开始,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那个同考官苦笑,然后叹息道。“但后来我们才知道了事情,原来那个考生其实不是本省学子。而是用了李代桃僵之法,想钻本省文运不长的空子。这是被他取代身份的考生,早已被打死。那日正是被打死的考生回来寻仇来了。”

    众人一听,顿时只感阴风阵阵在场的都是从科举试上考出来的进士官员,自然对贡院的种种鬼神传闻有耳闻。

    但很多人是很平静度过科举。如今听着这煞有其事的经历,又念及自身便处于贡院中,顿时只感一股寒意袭来。

    那最年长的同考官捋着胡须,微微感慨道:“啊?这么说来,那日被蛇咬的考生于是作了恶,他嘴里不是大喊而是于修哉,莫非是冤魂回来寻仇了。”

    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走过来的主考官顾烨,顾大人听到了那位同考官的话语当即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特别是听到于休哉那三个字之后,身上顿时涌出冷汗把他的内衣全部打湿了。

    “我看就是这么回事儿,那条蛇这么多考生都不咬,怕一是有灵之物,却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些可恶的军士乱棍打死了。”

    有人又对着朱九道:“千户大人,我觉得你该查查那个被蛇咬的考生。没准会牵出一起命案呢。”那个监察官,锦衣卫苗千户好像没听见一样,大步的向前走去。

    “大明迟早给这种人祸害了。”那个同考官其实就随意说一句。

    只是大家都没有发现主考官顾大人的脸都白了。额头还冒起了黄豆般大小的汗珠。

    第二天,他作第一件事便是将昨天决定要取中的试卷打落,然后便是继续审卷。而他在扔下考卷的时,同时用眼角紧紧盯盯着那边作为监考官的锦衣卫千户。他敏感地注意到,苗千户的眼神中似乎闪过那一抹失望。

    顾烨的心中顿时长长出了一口气,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

    “解元出矣。确实这个是天降之才”那个最年老的同考官兴奋的开口,这一声惊呼却是吸引到了众考官的目光。

    而那位同考官自知失态,连忙朝着诸位拱手致歉,但脸上仍然是难掩兴奋之色。

    坐在他旁边的同考官心痒难人,探头望了一眼试卷,看到了文章的其中一个破题,已是连声称赞。最年长的那位统考官压抑着心里头的兴奋,兴冲冲的写明了推荐的理由。

    他对这份试卷进行了高荐。一般而言被同考官进行高荐的试卷往往都会取中。倒不是什么面子问题。而是同考官都是进士出身,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辅主考官苏唯中心利益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卷子,当他看完这三篇锦绣文章后,满脸涨红,眼睛一放出了金光向主考官说:“音台兄,解元在此矣。”

    堂下的其他三位同考官的兴趣更浓。又是抬起头望向堂上,目光落在那份呈给顾大人的试卷,知道定然是出了佳作。

    这被同考官和副主考如此吹捧的文章,哪怕这位考生不是解员,亦要入五魁了。

    “此文章倒是通顺,但却胡乱用典,妄论先贤,痴狂上瘾。此子不取。”

    顾主考官的故意轻轻的抖了抖那份试卷,然后丢向落卷之中。

    一份被同考官高荐被副主考视为解元卷子,不仅没有得到主考官的认同,竟然直接被黜落。

    堂下的同考官顿时面面相觑,仿佛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般。八股文能成为科举的主流,其实是有着它先天的优越性,因为八股文革是极为严格,比较容易把握对与错、优与劣。

    比如八股文开篇的破题,出彩与否便能一目了然,若是无法拿捏,可以成提起讲入体、起骨、中骨、后骨、竖骨,一项项的砍下去。只是如今却出现了如此巨大的分歧,确实是出乎大家的意料。

    不过,主考官用的是胡乱用典,妄论先贤,此狂生似乎已能成立。毕竟,文中表露的思想已是八股文的衡量标准之一。

    “顾大人,这句话说过了吧?此性的文采四平八稳,分明就是经典之作。哪怕你不接纳下过的意见,但也不至于不取吧?”

    副主考苏唯生当即阴沉着脸开口。

    将卷子高见的同考官亦是响应道:“顾大人,这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文章啊,纵观以往,怕一是此最佳,绝对是解元的不二之选。”

    其他三位同考官看着二人如此表态。

    “确信这是一份好的答卷?难道我的话还不够明白吧?”顾大人却是拿出他作为上官的威严,徐徐地望向苏唯生和那位同考官。

    “莫非尔等。收了他的好处不成,如此偏袒此子?”

    那位同考官闻言便是吓了一大跳。这可是一项很严重的帽子,一旦被坐实,那就是科场舞弊,最轻的都是夺官罢职,重的是满门抄斩。

    于是,那位同考官立刻抬手施礼,同时口中辩解:“顾大人,请不要误会。我亦是惜才高荐,断没有收受贿赂啊。”

    内帘的规矩不管出现怎样的争执,一切都要以主考官的意见为主。这是大明科考的规矩。也就是为了防止考官们的宗争执。同时,作为主考官是取得士子们的老师,这也是他必须背负的责任。

    苏唯生在接到乡试副主考的差事之时,他便知道翻身的机会来了。东林党很快就伸来了橄榄枝。虽然无法调回京城,但一省之尊亦让他很是知足。同时,与他联系的人已经暗示了。主考官已经被他买通了,到时他只要按规矩操作就可,即使出现纰漏主要的责任也不在他。

    只是怎么都没想到,本以为会成为同盟的主考,这时却成了他的拦路虎。

    看着提交上去的关系户卷子又被打落,他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很想抓住这个迂腐的翰林官狠狠的将拳头砸在他的脸上。

    等到吃饭的时候,他坐在顾大人的旁边压低声音质问道:“我何时得罪你?为何要毁我前程?”

    “我是在救你。苗千户看你我如鱼肉。那个被蛇咬的考生,在锦衣卫的拷问下,难道还能守着秘密不成?”

    顾烨当即也压着声音说了一句。只是话刚说完,苗总朱确实转过身来。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睛从他们二人的身上扫过。似乎是猜到了什么,但最终却不吭声。

    苏唯生也看到锦衣卫苗千户那仿佛看着猎物的眼神。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顿时已是将事情想通了。

    看着锦衣卫千户的目光,就知道那个考生确实可能成为祸源。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不需要顾烨再将那些带着通关字眼的卷子黜落。这些试卷连苏唯中那关都通不过,统统都被丢到了丢落卷堆里。

    鱼水生和张容献网萝的关系户,其实都不是无能之辈。毕竟在这广州府附近一带都是些富贵人家,很多考生的才学出众,靠着自身的实力也能过。只是竞争太大。整个广东承宣布政使司只录取95人。

    但是顾苏两位大人也怕人已经使用了通关字节的那些人闹事挑毛病。最后就在那些有通关字节的黜落试卷中以拾遗的名义随手选了五份写的还不错的文章,分插在了整张榜单的最后20名当中。也不知道这五个幸运儿到底是谁?

    两位考官这么一操作,这样即使有人检举有人使用通关字节舞弊。两位大人也可以说自己毫不知情是按才录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