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海洋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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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码头

    当时的石松亭虽然岁数不大,好歹是疍家人的预备头领虽然他要出来自己养活自己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但是他外公还是派了几个疍户的少年给他做保镖的。这些人年龄不大,看脸盘也就是十七、八岁模样但生得虎背熊腰,比周围所有力棒们都高出了半个头,这也是他只有10八岁在这码头上却能够找到活儿,而且不受人欺负的原因。他见大家被逼得已经快答应。

    石松亭知道如果这样达成了条件以后,这些疍户人家就别想在码头上讨生活了,于是连忙上前几步,道:“您老把工钱提到十五根竹签一斗米,或二十根竹签二十个钱,我们就干。否则,大伙连碗饭都吃不饱,怎么有力气干活儿!一旦耽误了您老的事情,都乡里乡亲的,我们也过意不去啊,您老说是不是。”

    “就是,就是!这价钱给的也太低了,还让不让人活了?”众力棒见到有人挑头,立刻活跃了起来。

    “就按这位小哥说的办,否则,我们只好回家,也比饿着肚子干活,累死在码头边上强!”

    “就是涨工钱,如果不涨工钱,我们就围在这里看你如何卸船。”

    码头上的那几个出头道歉的老人有些埋怨着,看着站在那里和周诚叫板的石松亭。这些人一般都是代表着这些力棒出来讨价还价的论价人。

    “吆喝,小伙子还挺会算账?咱码头上可没出过这人才!”

    周诚碰了一个软钉子,不怒反笑,上下打量着从人群中走出来的石松亭。嘴里却不温不火的说出了威胁的言语。

    “小伙子哪的人呢,我看你面孔生得很啊!你代表大家要价。如果是这个价格,我宁愿让那些疍户人家来干。小伙子不是什么时候都适合出头的!”

    石松亭嘿嘿的冷笑一声,然后绷着脸对周诚说道:“周管家。不知道你请的是哪姓的疍户人家?根据我们的规定,我们绝不抢码头上码头上众位的活。我们只接自家的商船的活。疍户人家在码头打零工可以,但是成批量的垄断不行。不知道你是同哪个姓联系的?周管家把他叫过来,我看看他们谁不遵守族规。”

    周管家看着这个嘴上没毛的年轻人居然十分硬气的说出了疍家人的一些潜规则,一时愣在那里,两个人就面对面的站着,场面一时间僵住。

    这时从人群的外边传来了一声吊儿郎当的喊声:“哟,我瞧瞧是哪位居然不敢不给我们疍家人面子。”

    随着这声喊声,人群分向两边走,当中走过来五六个人,当前一个人斜戴的帽子。走的一个笔直道路让他走出好几个弯儿了,石松亭转头一看,哟,真的认识。

    来人是疍户麦家头领的孙子就叫麦子面。这个家伙既不想下海大雨,又不想出苦力,所以纠结了一帮人在码头上欺行霸市。

    疍家人由于没有田地,以水为生,形成了一些有别于陆上社会的习俗,因此受到陆居族群的排斥与歧视,由此也造就了疍家人在族群内部相互通婚的传统。所以即使不同姓,相互之间也有拐弯儿的亲戚关系。这种血缘之间的联系增加了相互之间的团结,所以疍家人很少在外人面前撕破脸的,其谓疍民姓有七:麦、李、石、徐、苏、钟、梁,广州这边是麦、石、徐三家为主。

    虽然疍家人一般和外面通婚的很少。但是石松亭的母亲便是特例之一。所以就造成了石松亭的身份比较特殊,他既然既是石姓疍家人的头领的继承人,也是广东这边姚氏家族的族人,所以在水陆两面都有人脉。

    虽然作为嫡母把他赶出家门,姚氏族人不会管,但是一旦他受欺负,无论是石家还是姚家人,都会为他出头的。

    麦子面说道:“石家的小子,你不让我们麦家接这趟活儿,你这不也是接了周管家卸船的伙计。”

    石松亭冷哼了一声,瞟了一眼麦子面说道:“我这是代表大家论价。周管家,你说是不是?”

    这时麦子面说:“看在咱们同为水上人家的面子上,这个活儿我就让给你了!”说着他转身顺着来时的通道便走了。

    周管家这时也搞明白了,面前这个少年人的身份便说到:“就按你的价格来,但是请这位少族长上跳吧。”

    这说明周管家承认了石松亭论价人的身份,这个身份可不是白给的。他要代表扛货的人,从船上扛下货物作为对他的考验。

    本来作为论价人都是有自己的团队的,所以这一关很好过,但是石松亭今天是突然间被话赶话架上来的,所以他根本没有自己的团队,只能临时招聘。

    他身边的十个少年,还需要再招十来个人。他转过身来对着人群喊道:“现在我需要十几个人,有哪位大叔,大哥愿意跟我搭伙的请上来。”

    人群中有很多人要往外走,但是纷纷被身边的人拽住,尤其是一些身强力壮的人,被那个几个出面的老人拦住。只有在人群中的一些疍家人的汉子走过来,但只有九个加上石松亭只有二十个人。

    周管家这是说道:“看来你只能召集这些人了。”

    石松亭本想再提高一下价格找一些身强力壮的人过来,但是周家管家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周管家高喊一声:“上跳板。”

    所谓的论价人就是这批干活时那些力棒的领头人,负责组织卸货和码头的承包人商讨价格。

    但由于他本身也是在码头上干活儿的,所以那些船主都会准备出一批货物,大概有二十七八包的样子。由这些论价人第一批扛下那首批货物,每人也不需要扛多少,只扛一趟就可以,这个行动叫做抢跳板。

    如果论价人不能把抢跳板的货物背下来,那他也就没有成为论价人的资格。

    也就是说这些论价人的团队,每个人都要扛一包货,从货船上走到周家准备好的那些马车上。

    由于船上货主准备的货物有限,如果论价人团队的人数多的话,论价人是可以不用扛的,因为论价人既可以第一个扛,也可以最后一个扛。

    这就是那些人阻止那些壮汉来的原因,一旦作为人群中身体最瘦弱的石松亭不能够从货船上把货物扛到马车上,那他提的这些条件就会不成立,由另外一个论价价人来和周家商谈,周管家也是打的这个主意准备赖掉刚才答应的价格。

    在周府家丁的喝斥下,被石松亭和被他选中的那些人乱哄哄地排成了一队,顺着船上搭下来的跳板,走上了福船。

    周管家,周诚带着四名家丁跟随众人来到了福船之上,四个人从甲板上抬起米袋来,逐一放到他们的后背上。

    米袋都有二百多斤,放到背上,立刻把人压得来回晃悠,命如杂草的力棒们不敢叫苦,咬紧牙关,顶着烈日,将米袋子背向早已等候在官道旁的马车。

    白花花的河道,滚烫的甲板和头上的日光勾结起来,把整艘船的夹板晒成了一个大烤炉,石松亭才走上船甲板被一股热浪熏的汗湿透了衣服,原来松垮的衣服紧紧的裹胳膊和身体上。

    跟随石松亭上船的人们都走到石松婷的面前弯下腰,由周家的家丁把一袋袋的米压到他们的身上,他们迈着蹒跚的步伐顺着跳板走下船去。汗珠从人的额头上滴落下来,才与甲板一接触,便倏地一下不见了踪影。

    力工到了目的地还不算完工,他们得互相帮助着将背上的米袋子放到马车中,从头到尾摆放整齐了,才能领到一根救命的竹签。

    石松亭面前的人一个一个的消失了,轮到石松亭的时候,甲板上还有四五个大个儿的米袋子,显然那个周管家把最重的货物都留到了最后。

    石松亭走到四名家丁面前弯下腰,一个沉重的米袋便压到了他的身上。他的身体往下一沉但还是稳稳的扛住了米大夫一步一步的向传下挪去。周管家看着远去的身影,眼中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其实周管家光看着石松亭的身体瘦小,其实石松亭虽然长得比较瘦小,但是从小不缺营养,加上家里人又请人教他读书练武,其实身体十分的结实,看着瘦小,只是他身上的脂肪比较少。

    他咬着牙,背着米袋子,一步一步的顺着跳板向下走。这些天由于劳累磨出的茧子,这时仿佛又有了感觉,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脚下跳板上的之后打横的木条搁在脚底下的感觉。

    这时候所有的人都看着石松亭他一步一步的走下跳板来到了码头上,顿时码头上的那些看着人发出了长长的嘘声。

    石松亭背着那袋儿米蛋,很快来到那个大斜坡上面前。他调整了一下身上米袋的位置,然后一步一步顺着台阶向上走。往上走的压力要比顺着跳板往下走,要使的力量大很多。

    不过这当中是有技巧的脚步要等上一个脚踏在石阶,前脚上踏之后,后脚猛的向前蹬一下。然后脚步迈一大步,踩到上一个石阶上,然后另外一只脚再一蹬,就那么一窜一窜的往上走,如果要是想一个个石阶的往上走,不但累所耗时间还要长。

    石松亭咬着牙齿,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滴滴答答的滴在石阶上。但是石松亭咬着牙走上的石梯,顿时码头上的人欢呼起来。

    石松亭又紧接着走了几步来到了马车旁边,这时有两名壮汉连忙迎上来从石松亭的背上接过米袋,放到马车上。这时码头上的欢呼声连成了一片。石松亭来到斜坡石梯处向欢呼的人群挥手致意。

    这时周管家已经跟着石松亭来到马车边。把手中的一把竹牌交给了石松亭,这就相当于周管家同意了石松亭的报价。

    石松亭拿着竹牌向底下的人示意着,欢呼声更响了。

    这时石松亭转身对他,跟着他背米的人说:“每个人下去挑15个人组成一队。”

    那些人躬身施礼,然后从石松亭的手里拿过了那些竹排,走到下面的人群中挑选自己的伙伴。

    这时石松婷看着在人群边缘上那些被周管家赶走的少年人眼巴巴的望着,便招手让他们过来。

    那一堆人有七八个人走到石松亭身边,石松婷说:“你跟着我给大伙熬粥,煮水吧。”

    那些少年人感激的跪在地上给石松亭磕头。周管家看了一眼,然后便回到他的窝棚当中。

    石松亭也跟着周管家来到窝棚中接手了周管家刚才煮粥的几口大锅,在大锅旁边还有几个大木桶,里头装着多半桶的清水。

    这时周管家,从窝棚里出来拿了一个包袱放在桌子上,对石松亭拱手说道:“石少东家,这趟货就托付给你了。”

    石松亭冲他拱手还礼:“请周管家放心,我既然能够担这个论价人,那必保证。这艘船卸下来的米完好无损。”

    周管家白了石松亭一眼,然后回到了窝棚当中。论价人并不是平白论价,是有好处的那些力工的工钱最后由石松亭结算给他们,也就是说那些力工最后要上石松亭这里来结算工钱。

    而按照码头上的规定,这些地方在卸船时船也要给一份口粮的,这份口粮也是交到石松亭的手中。

    按照今天福船的载重量,大概要给二十袋大米,每袋200斤就是4000斤大米。而石管家拿来的那个包袱里里面装的是盐,这是用来给这些搬货的人补充盐水的。

    而且每个人结算工钱时要给论价人十个钱的谢礼,所以即使今天石松亭什么都不干,也会有一笔很大的收入。

    而且给这些卸货人吃的米粥的稠和稀,这都由论价人掌握的,吃几顿饭也是由他掌握的。所以最后那两千多斤米能剩下多少都是论价人的。当然他雇佣这七八个人煮粥打水的少年人的工钱也是从这里出的。

    石松亭指着其中一队15个人让他们上船,把船主给他们的二十袋米搬到粥锅的旁边。

    不一会儿连两人抬着一袋儿从船上下来,摆放在粥锅的旁边。石松亭走过去解开袋子看了看,袋子中的大米都是新米点了点头。

    至于船主为什么给这些卸货的人吃的,其实道理很简单,如果这些人拖延时间的话,一艘船给你卸个十天半个月的,船主要损失多少钱?

    随着水倒入大锅和锅底的火开始烧起来,正式卸船也开始。林夕让选出来的人让他每四队一组成上船。

    每组工作半个时辰,然后再由下一个四队接上。而歇息的人便可以喝些粥水和盐水休息一下。根据石松亭的计算半时辰来回走了两、三趟。

    每一组搬半个时辰以后人已经累得几乎散了架子,蹲在路边,大口大口地喘粗气,累得几乎趴下的力夫们瞧着石松亭坐在这里,几个自认为有脸面的在休息的间歇都过来说了几句话。

    石松亭也是在码头上厮混了半个多月了,知道为什么本地的男人少有在这里挑活儿的。除了有其他生计的,男人大多数都跟船出海的,在码头扛活儿的几个都是胆小或者有其他原因出不去的。在码头上工作的男人都是外地来的流民或者失去土地的佃户。他们这些人没人做保,船上也不敢用他们,所以才流落在码头之上。这也是为什么疍家人虽然不受人待见,却在码头上没人敢惹的原因之一。。

    疍家人刘老实猛凑到石松婷的身边,低声的对他说道:“石家伢子事情有些不对。”

    “有人使坏。咱们搬米袋子时,提着一百二十个小心,唯恐将袋子弄破了,惹得主人家生气。石家伢子仔细看看,从码头到官道之间,地上都是些什么?”

    石松亭偷眼望去看到一地的米粒。被壮汉们汗湿脚踩,已经与灰糊糊的海沙同一颜色。

    眉头轻轻皱了皱,看着被人踢来踢去的那些碎米,想明白了其中道理,低声叮嘱道:“别管闲事。左右都是为了个嚼裹。他们能想出这办法来,也算聪明!咱们疍家人在这里讨口吃的不容易,如果得罪了这帮人,以后咱们还怎么干活儿?”

    刘老实等人想了想,的确是这个道理。洒在地上的米也不是自己家的,没必要将别人的把戏拆穿。但转念一想,那地上洒的米如果收做一堆儿,洗净晒干,足够一家大小吃个把月了。

    石松亭长叹一声,都是为了生活。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个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的母亲。

    母亲虽然住在娘家,虽然他的外公,外婆只有娘一个女儿但是石家并没有分家。家中的叔伯还是有儿女的。那些叔伯中的孩子对她回来并把孩子过继到娘家十分不满,时常排挤他们母子。

    所以娘利用他在姚家当妾的时候,认识的那些富贵人家的女儿便当起了牙婆,牙婆就是人们所称的三姑六婆当中的一种。

    所谓的三姑六婆。

    三姑指的是:尼姑:庙里的女性。道姑:道观里的女性。卦姑:专门给人占卜算卦的女性。这三种职业主要是给富贵人家的算命和传递一些隐秘消息挣一些跑腿儿费的。

    六婆指的是:牙婆:民间以介绍买卖为业而从中牟利的妇女。相当于定制服务。媒婆:专门为男女说亲事撮合双方婚事的妇女。师婆:又叫巫婆,以装神弄鬼、画符念咒的巫术作为生活来源的妇女。东北的出马仙就属于这一类。虔婆:开设秦楼楚院、媒介色情交易的妇人,俗称人牙子。水浒传里的王婆就是干这个的。药婆:利用药物给人治病或加害他人的妇女,也就是现在的内科医生这些人如果能得到富贵人家的信任,他们几乎就是一个十分稳定的饭碗。毕竟如果得不到患者的信任,医生是没有无法治病的。稳婆:旧时民间以替产妇接生为业的人,相当于现在妇产医院的医生。

    石松亭的母亲姚石氏也走牙婆上门推销的路子,这在明朝,富贵人家的女人少逛街,可外出活动是非常多的呀,祭祀、节庆、交游、宴饮、聚会,这都是女人需要参加的活动,主人家的贴身丫鬟仆包吃包住包基本生活用品不说,月薪都在一两银子朝上。他们的购买物品和采买一些首饰等东西都是通过牙婆的。

    石松亭看着锅里熬着的米粥扫,试着在旁边休息吃饭的力工们心里有略微的一点得意,因为这种简单的组织方法,他从自己的外祖父那里学来的不但能够轻松的组织起人员卸船,而且卸的速度还快。这也是疍家人赶海回来卸载鱼获的方法。

    这不两艘楼福船已经卸完了,两艘船已经移开了泊位,另两艘船靠了上来,跳板已经搭上。石松亭一挥手又有两组人各自上了一艘船,船上的大米一袋儿一袋儿的卸了下来。

    “不知小哥是哪里人,我看你指挥的十分利索。是家学渊源吗?”石松亭转过头看说话的人,身材十分健硕,一身的肌肉隆起面色十分和蔼,但是他眼中闪烁着精光。

    石松亭不认得此人,连忙伸手拱手说道:“小人蒙长者问询,不敢不答。小人是石姓疍户人家来码头上找些吃食。这一次也是因为周家给的价格实在太低,带人出头才混到现在这个位置。”

    “哈哈哈,石家小子不要紧张,我只是想和你商量一下,你是否可以让大伙抓紧时间干,争取一天将货物卸完,总好过让船搁在码头上。如今这四下里不比平常,人多手杂货物晚一天入库,就多一天风险!”

    “回您老的话,晚辈,晚辈虽然是这些人暂时的头领,但还要顾及这些人的身体,如果加长时间,他们的身体是受不了的,而且价格已经商定。让人多干活儿……您老也知道官府还不饿差夫呢,我们如此速度,已经对得起那些工钱了。”

    石松亭非常礼貌地向来人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