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泠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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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北方书

    青灵先是掏出一堆众人写的信件,在一番简洁的陈述之后,白卿也就明白了目前北境的状况。

    当初风武回去筹谋三年,积聚多时,几番交易才获得王室支持,逼退上位,初登王座。不久,恰逢初代王后难产而亡。

    后来为了迎娶白卿,将白卿显露众前,推于尊位,风武可是按王后之仪,摆足排场,王室仪仗礼队亲临落照城千流阁,准备将白卿横贯数州,跨越千万里一路声势浩大地迎回。

    盛传当时仪仗礼队不下千人,随行护卫王族禁军更是足有三千之多,可谓空前绝后。浩荡的车驾从北向南,大红配装的人流穿街过巷,见者无不为之侧目,听者更心生愿景。

    听闻是那位神仙一般的心善女公子出嫁,无数民众夹道相迎,凡受恩惠者更是高歌相送。其盛景见者皆称赞不已,愿为之祝福企颂。

    可惜天不随人愿,在白卿的迎亲车驾刚驶离雷州,准备继续南下之时,突闻北方边境游族大肆侵袭州郡。龙云州,阳州,蓬州三州无一幸免,都遭受劫难。

    更可怕的是这些悍匪骁勇异常,当地守军竟都不是其对手,致使其肆意攻城掠地,烧毁破坏,杀害平民。

    白卿在收到消息后就勒令停下队伍,权衡利弊后她让仪仗队列自行回朝,恭敬带去的只有她脱取下的婚服嫁饰,衣物内藏着她匆匆写就的一封信件。

    之后她翻身上马,来到随行的禁卫统领之前,柔声问询:“不知将军这里可有甲胄?”

    统领是王族姓氏,王城将军,名风演,宽肩厚背,短须长眉,目光凛凛。这位刚刚步入壮年的将军闻言很是疑惑,只得拱手相询:“不知夫人要甲胄作甚?”

    白卿没有多言,只是再次问道:“可有?”

    风演看着那张冷艳的脸连连称道:“有,有的,夫人。”连忙亲自去取甲。

    白卿骑马来到那三千禁卫阵前,缓缓而行,眼神扫过每一个兵士的面庞,所有兵士的目光也都集中白卿身上,随她而动,风演双手捧甲跟在马后。

    一句话也没说,翻身下马的白卿开始在众将士前披甲,厚重沉亮的甲胄遮盖了刚换上的大红色短束里衣,英姿飒爽。

    重新上马的白卿拔剑出鞘,斜持剑身,依然慢慢前行,清亮的剑脊在盔甲兵刃间划过,刮擦出剑的轻吟之声,令人胆寒,偶尔还会带出火花。

    白卿看着每一个鼓舞挺拔的身躯,厉声喝问:“敢战吗?”

    “死战!-死战--死战---!”回答的只有齐整怒吼和枪戟击地声。

    白卿闻言畅笑,一拍早已焦躁不已马儿的屁股,像一阵风冲向了北方。

    一排排兵士同样怒吼着奔向北方,跟了上去,只有风演凌乱的看着,匆匆跟在最后。

    结果如今举国尽晓,是白卿第一人冲进乱贼敌阵,带领禁军卫士止住了游族继续南下的势头,更是临阵斩杀守将和郡守,整合各郡军民,充当起了临时统帅,清肃畏战颓废之风,带领各州郡军民发起反击,耗时半年之久,一举将前来攻杀的游族部队击溃。

    之后更是带领精锐,深入边境荒林深原,将世代藏居袭扰三州的所有游族势力都从其族地赶出来,进犯者全被剿灭,愿归顺的族群被收服,不愿服从及老友妇孺全被逐出边境。

    借此机会,白卿一举把控北境三州的军政,甚至将所有军队整编合一,成为现今北境墨渊军的雏形。而在北境任职的一众官员在白卿眼里更是容不下的沙子,但凡有所失职或徇私更是被逼交出职权,查封赃款。

    北境军民对白卿一向信服,对此更是拍手称赞。

    只有无数担任要职的金贵子弟被一齐揪出,当着无数百姓的面,逐一宣读罪行,念完即斩,鲜血沾满了三州九郡。听说有几位来历不凡的州长郡守上书王庭,要控诉白卿的残暴干政,当天就被拖出来一并斩了,其家族回信还是白卿的人代收的。

    那段时日,王城传出针对白卿的骂声在阳州都能听到,各世家为白卿搜列的罪行状告堆满了风武的案头。白卿对此无所谓,开始着手改治三州九郡,而风武更是不管不顾。

    几月后王族才慢悠悠的宣布了一个告令,大意为白卿在国家危难之际力挽狂澜,功绩卓绝,被敕封王后,又北境处于战时状态,境况特殊,军民不振,由王后白卿统御之,军政资财皆独立管辖,由王后一人便宜行事。

    已经骂不动白卿的一众勋贵,又开始对王室私下里大骂特骂。

    而白卿接手阳州,蓬州,龙云州的三年里,确实将其治理得面貌一新。

    其一,原本平民是不能安稳耕种的,因为靠近城市的良地基本都是属于权贵的,那怕曾经不是,但早晚会落入其手。而一般郡县之中的田地开垦出来,是需要将附近山林中的强大凶兽,甚至是妖兽清剿干净,否则经常会发生妖兽在田野猎食人类的情况,农人提心吊胆根本不便耕种。更加偏远的村落,一般都筑有篱墙高楼,村民值守,防范危险。

    管治凶兽一般由属地长官负责,但是因其危险异常,耗费精力巨大,大多数地方官员都听之任之,束手无策,留之为祸于民。因此近来百姓为求生存,纷纷组团转为猎户,少有人耕种。

    白卿听闻亲自督军,派驻军队清剿寻常山野,虽然兵士常有损伤,但也雷打不动,定期出巡。她自己更是亲率精锐,专门猎除靠近田野的强大妖兽群怪。百姓但有所发现,可立求军队随行灭杀。

    为安民心,白卿更是命军队兵士设岗于田边山野,背靠农人,目察林野,造就一时安泰胜景。百姓为之称颂,三州之外为之称奇。

    后来久而久之,北境军队常年往荒山险恶之地历练,为民除害,立岗山野。因亮银盔甲会惊扰凶兽,便改着玄黑暗沉甲兵,军名因之统一改称墨渊军。新军墨渊军则是军律严明,因其保有常年与凶妖搏斗的传统,战力更是骁勇异常,愈发骇人。

    在长期清剿中,许多地域得以肃清,民众可以居养的地方增加,很多区域才算真正收归划治,比如龙云州的象郡与羚荒郡,更是版图扩增,一改荒芜之象。

    其二,吏治任免之法在白卿将贪权逐利的人剔除后,被她一手交给了从流民中抓来的毒舌书生商阙把控,由亲信青灵核准后再汇于白卿。

    她一般不问过程方法,只会把期望的结果告知商阙,由跳脚的商阙不择手段地达成。尽管商阙总是无赖混骂,但好在其人确有才华更有手段,每次都能帮白卿达成结果。

    经由二人把控,三州九郡风气早已清正严明,甚至商阙还出了新的条令,废除不少陈规旧习,连军制都被这个家伙给改整用新了。这让白卿怀疑这个家伙早有预谋,还扭捏作态让白卿逼他就范。

    白卿在北境三州统镇三年,用雷厉风行的手段和态度,辅以商阙狠辣的谋划,做到了将三州九郡牢靠把握在手。即便视作私地府军,北地也是不会觉得任何不妥,这便是信服王后白卿的北地军民敢称白卿女君的缘由。

    甚至当初王上首次出巡时,特意赶到雷州与白卿会见,一同登楼受万民朝拜时,就有临近赶来的北境平民高称女君,王上都未曾不悦否决,更加坐实了前所未有的女君之名。

    而白卿这位北境女君当初怀孕不得不返回风城时,提前对北境三州未来作了详细部署才离开,尽管将商阙一并带到了风城,但是留下了青灵、赤霄等辅弼当地长官,所以那怕白卿三年未归,也是安心如故。

    而今满朝权贵恐有预谋,竟然开始纠集游族残党再度袭扰边境,更有武人将其他山脉的兽群刻意赶向北境域内以制造骚动,散播不利白卿的谣言。更是有军队驻守北境边防,蓄意生事,创造摩擦。

    连一直自由往来的商贸货旅,都被隔绝,任何物资,都被禁止流入北地。即便附近最为亲近密切的雷州也是如此,三州如今遭到多方孤立。

    显然有人企图借白卿不在,扰乱她掌控的北境三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