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伤看到有人使用风术把自己的毒气吹散了，这人不是别人，却是早在一千五百年前就被自己练成了“万物之识”的林若吟。

    无伤疯癫而低吟般地笑道：“你是谁？你扮演的这个人早就已经死了，就连他的转世之身都也已经死了。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扮演这个死人？”

    林若吟笑了笑，便离开了，身后都是光明的大道，衬托得林若吟的身形非常高大。

    若是这个假扮林若吟的人说上几句话，哪怕是几句嘲笑无伤的话也会叫无伤的心里稍微平静下来。如今林若吟却什么话都没有说，这确乎让无伤十分着脑。

    “你们这些圣母。我太恨你们了！我最是看不惯你们满身正义的样子。你们这样站在道德制高点来看着我，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笑了一笑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们都是伪君子！还不如我这个真小人！”无伤似乎对自己也没有那么喜欢，他也会有着自省，却还是执着地做恶人。

    无伤的头似乎更加剧烈地疼痛了起来。

    “我自信比许多人神魔鬼仙都优秀，拿到现在来说都是三好男人了。我一不好色，二不赌毒。”

    “但是你玩毒啊！你刚刚不是还对着他们放毒吗？你杀人啊！你越来越不舍得钱财啊！你都是鬼魂了，你要钱财做什么？你每天巴不得都吃免费的午餐，巴不得天上一直掉馅饼！你是怎么回事啊！”身体里的另一个声音喊道。

    无伤捂住头脑，两个声音在体内不停地打架。无伤在原地疯魔，收回了自己的法术。凌空隐和欧阳夏几乎已经用尽了法术，便也停下了法术。

    不良道：“到隐蔽的地方恢复一下吧。他就要陷入更深的魔界了。”

    三人找了地方休息。

    张之洋出现在无伤的面前：“师父。师父。”

    无伤听到声音，便愤恨地看着说话的人：“又来一个圣母！我都把你们炼制成丹药了。为什么还要叫我师父？你们这些伪君子！”

    张之洋道：“师父。你不知道吗？我本能就会成冰之术。我还帮助过太子呢？你没有发现吗？是我用透明的冰把江水堵住，只留了一些缝隙让水通过江口，才要江水十几天后才降下去的。倒不是八师弟一个人的功劳。那些碎裂的看不见的冰也杀死了不少荆州王和益州王的士兵。我只是不想让别人注意到我才不想表现的啊。”

    无伤看着张之洋：“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嘲笑我吗？”

    张之洋笑了笑，也不知是在回应无伤，还是单纯地笑。

    无伤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张之洋转身离去了，显得刚才的笑更加不像是在回应无伤。

    “好哇！你们一个个都来吧。我不会怕你们的。都过来吧！”无伤对着天空大喊，似乎是在向老天挑战，那架势就像是想把天捅下来。

    天无言，也无法发笑。

    无伤生气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说话？”

    江流儿拿着剑走了过来。

    无伤防备地说道：“你要做什么？”

    江流儿道：“是你让麦怀生嫁祸我江家，害死我爹娘的？”

    无伤道：“我早就告诉你了。你来到桃花埠就是因为我。我只是想让你来到桃花埠，方便我拿捏。不良又收了你的舅舅贾玉简，这我是知道的。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们死前过了神仙般的日子。你现在还有什么好埋怨的？”

    江流儿提剑上前：“我要杀了你，替爹娘报仇！”

    无伤道：“好徒儿，有血性！来吧。我还就是喜欢这样的。都像林小子那样软弱，倒是一种遗憾。”

    江流儿不答话，两人打了也不知道多少个回合，无伤累了，法力耗尽了。

    江流儿笑了笑，离开了。

    江流儿的离开反而激起了无伤的愤怒：“笑什么？你到底在笑什么？不是说要为你的父母报仇的吗？怎么怕杀了师父犯了欺师灭祖的大罪是吧？”

    无伤都没有思考江流儿为什么能够和自己打上这么多的回合。

    仲寒远远地走来了。

    “无伤，你怎么这样神秘？叫人琢磨不透。你可是永远练不成元婴的境界了。说到这里，二师兄倒是你的师父呢？”仲寒直呼其名，说完就笑笑走开了。

    无伤道：“欺师灭祖。竟敢直呼师父的名字，简直是欺师灭祖！”

    他不再注意着那笑。既然每个人都要笑笑离开，那么仲寒不笑反而奇怪了。

    庞冲走了过来，笑吟吟地十分阳光。这笑不是对着无伤的。原来前头有一个姑娘在等着庞冲，他们走到一块，手牵着手离开了。

    梁吉昌走来了，却从无伤的身边走过，什么也没说，就像没有看见无伤一样。

    无伤回头看，发现梁吉昌跑去摘槐花去了。

    最后两名弟子直接忽视了无伤。

    无伤累了，心力消耗许多。这样的场景又在无伤面前过了几次，无伤抓狂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一遍遍地重复着？你们说的这些话我都知道了。”

    重复进行了六十次，那是他用七个徒弟以及他们的转世之身炼制“万物之识”的次数。无伤彻底疯魔了。他彻彻底底失去了自己，在天空中开始践踏一切。这里面的疯癫与愤怒实在太多了，好像要把世界颠倒过来一般。

    好在无伤所践踏着的是张赢带来的莲花座。无伤怎么也踏不出这莲花的世界。

    不良看着欧阳夏道：“欧阳姑娘，时候到了。该告诉空隐了。”

    欧阳夏道：“你说吧。不良师父。”

    不良理解地点了点头。

    凌空隐看起来很虚弱，见到他们说起自己，便问道：“要告诉我什么？”

    不良沉重地拍了拍凌空隐的肩头：“空隐。无伤是你的影子的事情你知道吧？”

    凌空隐道：“我在内心有这种感觉，有这种念头闪过。”

    不良道：“那是无伤藏在你的体内时，他的一些想法传达到你的意识里。现在无伤彻底疯魔，不再是他自己。我们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再以万道金光照射你的身体，让你的影子无处遁形。他就会来到你的影子里。成为你影子的一部分。”

    凌空隐道：“不只有这么简单吧。他的魔性是会影响我的吧？”

    不良道：“会。他有可能带着你入魔，与你共同争夺这个身体。若是他成功了，怕是三界要不安了。”

    凌空隐道：“那等到他进入我的影子的时候，你们要动手杀了我。”

    不良道：“你可能会入魔，所以我们控制不住你。这里是捆灵锁，可以捆住世间一切魔鬼。到时候，你会与魔鬼共处。”

    凌空隐道：“师叔。早在一千多年前，我就在和他共处了。之后迎接我的也是死亡。只不过是再重复一次，略有疲惫罢了。”

    欧阳夏偷偷抹了眼泪，转头故作坚强地对凌空隐道：“空隐哥哥。我来帮你吧。”

    欧阳夏接过不良递过来的捆灵锁，慢慢捆住凌空隐。

    凌空隐见气氛有些凝重，便问道：“要怎么操作呢？我都想快点看万道金光的样子了。”

    这句话刚落下，凌空隐自知不妥，好像在催着要欧阳夏快点送自己一样。但转念一想，看起来倒是很英勇的样子。至少也像是在寻求痛痛快快地死了。可是这样想又把欧阳夏或者不良归为要杀害自己的坏人了。因此，心上反倒更加担心起他们二人来。

    “你们不要有负担。是我造的孽，理应由我来结束。这就是天道。”

    欧阳夏的内心很沉重，但还是鼓起勇气道：“张赢会把‘极光漩涡’里面的人都送回人间。然后，他再分解‘极光漩涡’，旋涡就会化作不灭的极光照耀着人间。”

    凌空隐道：“真好。看来光也是平平凡凡的好，就像做人一样。”

    欧阳夏道：“是啊。”

    凌空隐道：“没有见到张赢。他在哪？”

    “他在用法力托住‘极光旋涡’，要不然‘旋涡’就会掉下去了，砸到人可就麻烦啦。话说，你要见他吗？”欧阳夏故作轻松道。

    凌空隐道：“不见了。其实张赢挺好的。”

    欧阳夏沉默，绑好了捆灵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