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大叔”

    “我叫李文天，不过我一般喜欢别人叫我文天”文天瞬间回应，不愧是撸啊撸键盘侠。

    “······，大叔，恶心心”

    “······”

    两人一个坐在地铁左侧座椅下边缘，一个坐在地铁右侧下边角，聊地不亦乐乎。

    聊着聊着，李文天的眼角不经意扫了一眼左边的那位老哥，欸，是他。

    是之前叫停公交车的灰色夹克中年人，他背靠座椅静静地抱着公文包休憩着。看来和问雅聊天太激动了，竟然没注意到他上车，不过根据公交车的表现，也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打工人吧。

    “问雅？就是那个，我有勇气我也不怕，管它寒冬炎夏那个吗？”李文天打趣道。

    “啊这是什么东西？”面对面的问雅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这是一首歌啊，童年经典，不怕啊，我不信你没看过这个动画片！”李文天直接轮走键盘，不亦乐乎。

    “没看过，就是没看过，不和你玩了，果然和大叔这种老年人一起交流，还是有一定隔阂的。”

    “？？？”

    突然，一道呻吟声打破了这打趣的聊天室，这是地铁左侧座椅上边缘发出来的，李文天作为最喜欢东张西望的老惯犯，自然捕捉到了这隐晦的奇怪声响，这是怎么回事，是生病了吗，李文天有点担心的想了想，不理会萧问雅的“挑衅目光”。

    目光所至，是一个胖胖的大妈，紧紧地抓住地铁栏杆，眼神迷离，身体还不停地颤抖，嘴巴发出呜呜的声音，渐渐的，随着症状的发作，越来越多人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但是第一时间大家都犹豫了，毕竟大妈好像并没有什么真的危及生命的症状。

    不过大部分人实际上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愿意站出来吧。

    “姐姐，你咋子了喔？生病了吗，听得到我说话不”只见原本默不作声休憩的灰色杰克男子站了出来，带着浓厚的蜀都方言特色询问道。

    “要不打120把，她这个样子感觉是癫痫啊，我们也不懂。”

    “呕啊。”只见一抹红色夹杂着碎块从她的嘴里吐了出来

    “快快快下个地铁站把她送下去，送医院，咋啦，咋子这样子喔”越来越多人参与了讨论，有几个精壮的男子直接将大妈扶了起来。

    “喂，是120吗，我现在在地铁，我们下一站地址是天山路二段潼关地铁站站A口，这里有个中年的大妈，嘴巴直接吐血，内脏都吐出来了，身体抖的不行！好，好，我晓得，保持联系”灰色夹克男接通电话道。

    李文天却低下了头，看来我还是这么自私啊，这个大叔真的是个好人，心里想了想不敢提起头了，像我这种人看来真是社会的蛀虫啊，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我却不知所措，哪怕去扶一下都行啊。

    萧问雅也没有再发来消息了，文天也不敢抬头去看她。

    “啊啊啊！”一个令人脊骨发寒的刺耳喊叫，只见其中一个去扶大妈的精壮大哥手臂上有一个十公分的巨大狞狰咬痕。

    “你怎么咬人啊！我这是在扶你啊，啊，不对，你是”年轻人愤愤不平地说到，但是接下来的画面让他傻眼了。

    只见之前还算正常生病的大妈，现在已经皮肤苍白，毫无血色，布满血迹的嘴唇裂开，露出尖锐的牙齿，牙齿缝里布满新鲜的血肉。

    “救命啊！来人，有怪物”年轻人直接六神无主，内心跌到谷底。

    “天哪，是丧尸！”

    “什么怪物，这里可是地铁啊，地铁还在开啊，这可是封闭空间啊！”

    两边座位的人脸色都快变得和丧尸一样白了，人群都纷纷朝着其他车厢移动，幸亏二十九号线算是比较新的全线地铁线路，坐的人并不是很多，否则李文天也不得不离开这个车厢。

    张着血盆大口的丧尸疯狂扭动着但是旁边两个个没被咬的壮汉立马从她背部把她压住了。

    “我靠，好大的力气。”

    原本还算是齐心协力的人群，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嘈杂的人群，缭乱的内心。

    李文天脸色发白的看了看手机：2023年3月5日2点43分。

    李文天抬头看了萧问雅一眼，萧问雅小脸发白，一脸无助地盯着他。

    他点了点头，示意她不要乱动。

    李文天作为一个喜欢看动漫的老宅男，那大概率也喜欢看小说，其中末世题材的小说看了也不下10本了，但是纸上得来终觉浅，李文天没有实战经验，也不可能有实战经验。

    李文天立马把手机屏幕亮度调到最低，并开启了省电模式。

    “问雅，下一站是普西站，是地铁二九号线人流量最大的站台了，我以前不怎么坐地铁的时候老是在这里下错站，这个站台就在天桥上，要想离开站台只有坐电梯或者走直线距离50m的楼梯。”

    “而下下站则是我学校，虽然人也很多但是这个地铁站是后门，我是提前返校，学校里没几个人，这个问题关键在于外界的感染速度和地铁内的感染速度的未知”光速敲完键盘，李文天立马起身。

    我记得地铁里不是有应急呼救按钮吗？

    “各位莫慌，我们现在要开始求救，公共机构的力量是很强大的，丧尸这种小说里的东西根本就不现实，肯定能顺利获救的，这大妈估计是狂犬病之类的吧，大家找一下周围，我记得地铁里有应急呼救按钮的”说完李文天开始寻找应急按钮，强忍着内心的不适，突破拼命散开的人群，绕过那个扭动的大妈。

    我记得应急按钮是在每日消毒签到表那里吧，不理会周边的人害怕的眼神，李文天一步步朝着车厢前侧摸索着。

    “在这里！”李文天立马用口袋里的纸巾包着手机的边缘颤抖着按了下去，只见红灯闪烁，旁边车厢的拥挤人群用说不出意味的眼神看着我。其他车厢似乎没有丧尸。

    “您好请问发生了什么情况”

    “我这里出现了个疑似狂犬病的病人，不知道会不会传染，希望车内紧急医务人员能来一趟，能带捆绑物吗，还有个兄弟被咬伤了需要紧急处理。”

    “好的，请保持冷静，警务组和工作人员会尽快赶到你所在的7号车厢。”

    透过紧急通话，李文天完成了呼救。

    或许，真的是狂犬病。

    李文天回头一看，车厢里除了他自己，只剩那两个没被咬的精壮男子，灰色眼镜男，生病的大妈，问雅以及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学生了。

    “你们两个能行吗？”李文天询问道。

    “能行，我的拉力可有75kg，应该不是什么丧尸危机，我瞟了眼周围车厢都是安全的，假如真是，那这还叫危机？”其中一个黑色短袖男子笑了笑。

    “小伙子好样的，还知道应急按钮，我这个不经常坐地铁的都忘了这出了，哈哈”灰色夹克男笑着说道。

    “啊，我只是尽到了自己的义务，就算我不去按别人也会按的”李文天摸了摸头，踱步走到了问雅的右侧。

    李文天的qq消息弹窗里赫然是一条消息：

    “文天大叔，我听你的。”

    “按照最坏的打算，根据目前的情况应该是要在普西站下车了，目前车内出现了紧急情况，但是车辆除了这个大妈不正常以外其他的地方都没有感染源，那也代表着外界也不一定存在大量的感染源。”

    “从统计学角度来说一个八节车厢地铁目前应该承载了500人，一节车厢63人，而周围两个车厢都没有出现感染并且神情更多的是疑惑，只有这列车厢是恐惧，说明保底有4列车厢没有感染，也就是说三百个人里感染了一个人，那么这样保底计算普西站确实依旧会存在一定的感染源。”

    “但是刚才那个被咬伤的兄弟不见了，车厢是封闭的环境，普西站有多个下站口，现在感染应该并未扩散，如果开放环境感染地比封闭环境更慢的话”李文天敲击着键盘。

    “加油大叔，相信你！”家族头像回应道。

    李文天忐忑不安的扫视了一下周围，看到灰夹克大男人笑着看了看他。

    “叔叔您可真是正能量，在公交车上我就知道你是个乐观向上的人”

    “是你啊，小伙子，我好像在车上见过你”

    “是啊，叔叔你是做什么的，你这样的好人不多了”

    “我之前是做房地产的销售，现在不景气早就失业了”

    “哎，对不起，我爸以前也是搞这行的，确实不景气。”

    “没事，没办法，我算是既得利益者吧，有失必有得，我可不敢得了便宜又卖乖。”

    “叔叔，我感觉车上可能会不安全，要不下一站就下了吧”

    “你们这些年轻人，什么电影小说看多啦，不是我开口你们还一个二个不敢扶，我要去市中心看我儿子，路还远着呢，我可不想在排队进站”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就算有年轻人你说的什么危机，老头子我也认了，本来就活了那么久。”

    “你们年轻人就赶紧下车吧，我记得以前疫情也是封闭空间容易感染”

    “要不找列车长通知一下情况，让地铁停运吧”话音刚落，两个中年的警务和一个年轻的地铁工作人员赶到了车厢。

    见到大妈的这种情况三人也是脸色发白，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个工作人员也不知道如何对这种情况紧急急救，幸好两个保卫人员带了捆绑物，用绳子绑住了大妈的腿部和手部，就是嘴巴不敢去堵。

    伴随着大妈的嘶吼声，李文天忐忑不安，为什么还没到普西站。

    “这一段线路由于是新线路，还不能按照老线路的速度运行，特别是在这样接近市中心的地段，不过还有2km就到了，小伙子别慌。”工作人员仿佛看到了李文天的不安，解释了一番。

    “那个您好，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要不停运车辆吧，还有一个咬伤的人员似乎不见了”

    “这位乘客不必过度紧张，本地铁在面对乘客突发疾病都有一定的措施，救护车已经在普西站A口等待，疾病人员会立马会立马得到救治。不用担心”

    “但是······”

    “我也是年轻人，我也害怕你不必担心，我们都是实时联系着普西站站台以及其他站台的，他们都是正常运营的，不要小看运营多年的地铁喔，那里一切状况良好，大家都是电影看多了。”

    李文天在运行的车厢座位上辗转反侧，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又掏出了手机。

    “问雅，你在下一站下吧。”

    “大叔？你不会是圣母吧？”

    “丧尸危机不一定是真的，你看qq都还在正常运行，网上也没有铺天盖地的传闻，工作人员也一脸淡定，越早下越安全吧”

    “我不会下，大叔，因为我说过大叔我相信你”

    “但是你没说过要跟着我，和我在一起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搞飞机？反正我不下，就一点就足以说服你，你是现在唯一能保护我的大人喽，毕竟出门在外，似乎只有你认识我啊。”

    “······”

    人类不像目前的AI大模型只要输入参数一定，就能得出精确的决策参数，唯一能造成区别的，是随机种子的选取。

    不过哪怕加入了随机数，影响的是两次决断的结果的各不相同，但是结果本身，却精确无疑。

    李文天陷入了纠结，生命生命活下去的才叫生命，我的命，他的命，她的命。不，这不是命的命的问题。

    这实际上是：

    哪一个决策自己都不一定能活下来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