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尽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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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鬼域

    梦璇依处理好一切后把消除凡人记忆的任务交给了花翎,她立马来了鬼域找到祁皓想要带他出去。

    刚一进鬼狱,一道敕令就出现在她眼前“紫晶公主梦璇依枉顾天道法则,随意更改阴阳录,现命灵叶仙君施以刑罚五百年,监刑者紫渊城烛幽”

    敕令消失,灵叶仙君和烛幽就出现在了梦璇依眼前。

    烛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为何要违天道啊,天道刑罚直逼灵体你不知道吗”

    “四师父,璇依知道,只是璇依此次违反天道是有一仇,不得不报,此仇不报,璇依就算是回了紫渊也依旧心有不甘”

    “他伤害了你?”

    “不,他伤害了一个凡人”

    “凡人,你为了一个凡人违反天道?”

    “是,我违反了天道,可我不服,为什么魔界之人可以使一个人性情大变从而改写阳录,而我不能将其斩杀,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遵天道,才祸乱苍生啊,若是人人都如此,六界就混乱了,凡人该如何自保啊,璇依,你糊涂”

    梦璇依似乎有些明白了,但无奈的是她无法改变:“四师父,可天道,怎能这样无情,毁了许多人。罢了,我愿受罚,仙君,请开始吧”

    “公主,请将紫晶交出,然后自封灵力”

    梦璇依毫不拖沓,烛幽虽痛心却也无能为力。

    刑台上,梦璇依双手被铁环吊起,身下是钉板。

    灵叶仙君的法器是一片片灵叶,白日里削肉剔骨,夜里这些骨肉再恢复如初,整日循环,外表看来一切如初,可是身体的痛感不会骗人。

    她很痛,可心里更痛,她不懂为什么天道要让凡人经历那么多苦楚,为什么让祁皓那么辛苦。

    夜里,身上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鬼域的风阴冷,一阵一阵的好像直接吹到了她心里,她满身是血。这时候她只希望祁皓不要找她,自己这幅样子真不想让祁皓看见。

    可是鬼域虽大,消息传播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祁皓听说紫晶公主因为凡人受刑的事就慌了神,他一路打听着去找梦璇依,他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只觉得自己越来越怕冷。

    终于,他看到前面围着几个人,中间有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挂在刑架上,已经看不出原本的衣服是什么颜色。

    他走过去,听见那几个人在聊天:“这就是紫晶公主吗?”

    “对啊,好像叫梦璇依吧”

    “是是是,就叫这个名字,听说是为了个凡人违反了天道”

    “哦哟,怕不是又跟上一个一样哦”

    “那也没事,天下覆灭也跟鬼域无关,再说了,说不定等不到天下覆灭我们就先消散了,怕什么”

    祁皓感觉这些话像是五雷轰顶炸在他的脑子里,为了凡人违反天道,是为了他吗。

    祁皓冲了上去,差点碰到灵叶的时候被烛幽弹开了:“大胆,你是何人,竟敢闯进刑罚台”

    “小生祁皓,敢问仙人,受罚的可是梦璇依”

    “是,你认识璇依?”

    “是,我认识,我可否跟她说几句话”

    “你是凡人进鬼域?”

    “是”

    “那想必生前也是个恶贯满盈的,璇依跟你能有什么话说,你最好速速离去”

    “她一定想跟我说话的,求您”

    架上的梦璇依听到声音,好像是祁皓,她费力地抬起眼皮,可眼前一片血色,什么也看不清,只听到烛幽好像给了谁一击。

    祁皓只好躲在附近,看着梦璇依被割出一片片伤,他的心都在滴血。

    认识不过五年,怎么值得她为自己受这么重的罚,他恨不得冲上去替他。

    可他打不过那个监刑人,他恨自己的无能,生时是,没想到死时也是。他就这样颓废的在角落里待了许久……

    月亮慢慢爬上来了,一阵冷风让祁皓打了个哆嗦,他看向刑台,只剩下刑架上满身血的梦璇依。祁皓爬起来冲了过去,雪白的胳膊上全是伤,缺失的一块又一块的肉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生长。

    撩开头发,果然是她,可是,原本水灵灵的眼睛现在紧紧闭着,嘴唇也是毫无血色。

    “璇依”祁皓轻轻叫她,他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抖,于是加大了音量:“璇依,是我,祁皓”

    梦璇依费力的抬起头,她睁开眼睛,可是眼前都是血色,她用尽全力挤出一句话:“祁皓,你来找我了”

    “是,我来找你了,我答应了要陪你的”祁皓感觉自己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他缓缓蹲下,拽着梦璇依的裙摆,让她感觉到自己还在。

    到了后半夜,梦璇依身上的伤口差不多愈合了,她终于可以说几句话:“祁皓,我现在这么狼狈,你不要笑话我”

    “不会,不会,当然不会,你为了我受罚,我怎么会笑话你,我就在这儿陪你,一直陪你”

    “好”

    有了梦璇依的解释,烛幽和灵叶仙君也默许了祁皓在邢台陪梦璇依。

    就这样,日升月落,魔族也没什么大的动静,两百年很快就过去了。

    祁皓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甚至晚上梦璇依能说的话还比他多,他好像要消散了。

    他悄悄去问烛幽,烛幽告诉他鬼域关押穷凶极恶者的魂体,让其游荡百年再消散,这是一种惩罚。

    祁皓的心顿了一下“惩罚,璇依带我来这儿,是惩罚,罚我杀了太多人吗,是吧,我确实杀了很多人”

    但他转念一想“可她让我陪她,应该不是惩罚吧,或许她并不知道这是惩罚,只是想让我陪她呢,毕竟她脑子不太清楚,连路都不认识,是的,一定是这样的,她不知道的,我就在这儿陪着她也好,也好,不用再去轮回,再去受苦了”

    他笑了笑,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在梦璇依旁边,拽着她的裙摆。

    又是一个跟往常一样寒冷的夜晚,只是梦璇依跟祁皓说话的时候,祁皓的声音变得很弱了,她很担心“你怎么了,是受伤了吗,是谁打你了吗,等我受刑结束一定帮你报仇”

    “没有人打我,只是有点冷”祁皓顿了一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如实告诉我吗”

    “好啊”

    “在你心里,我是个恶人吗”

    “当然不是啊,你这么好”

    “可我之前杀过很多人”

    “那都是被逼的”

    “所以你并不想罚我是吗”

    “我为什么要罚你,你没有做过什么恶事”

    “那在你心里,我是你的朋友吗”

    “当然是,你是朋友,也像哥哥”

    “好,那从现在开始,我是哥哥了”

    “好”

    她听到祁皓轻声笑了,像是释怀,她又问:“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些”可是却没人回答她了,她慌了神。

    整整一夜,祁皓都没有回答她。第二天烛幽来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

    “四师父,祁皓呢,他去哪儿了”

    “他的魂体散了”

    “散了,什么,为什么会散,他都在鬼域了啊”

    “当然会散,璇依,我的孩子,鬼域的存在是关押生前穷凶极恶者,死后让他们在鬼域游荡直到魂体消散啊”

    “什么,不是会永远存在着吗”

    “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啊,鬼域鬼域,当然是以刑罚的方式存在的”

    “可是昨晚他还在跟我说话”

    “璇依,他已经强撑着好几天了,他的魂体早就该散了”

    梦璇依已经说不出话,昨晚祁皓问自己是不是想罚他,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只恨自己为什么这么蠢,为什么这么自私,竟然丝毫没有感受到他的异常,身体上的痛早已比不上心里的痛,梦璇依此刻只感到天昏地暗,下一秒就晕了过去。

    没有了祁皓的日子,剩下两百年的刑罚越觉得痛,不止身上,还有心里。

    烛幽看着也是一阵一阵的揪心,可她没办法再违反天道去救璇依,这样只会招来更重的刑罚,她只好每天看着,每天也跟着痛心。

    五百年,这暗无天日的日子终于要熬到头了。

    可是这最后几天,梦璇依却没有一直听到烛幽的声音:“仙君,四师父呢,她没来吗”

    灵叶仙君也是有些吞吞吐吐:“公主,烛幽长老近日,近日事务繁忙,恐不能来监刑”

    梦璇依察觉到了不对劲:“那,到最后一日时,师父们会来接我吗”

    “是,是,城主和长老们会来的,一定会的”

    “好,多谢仙君,请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