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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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鬼床

    不愧是高档的私房菜,菜式看似简单,其实深藏不露。连平时见着没有辣椒的菜就发愁的左焕都赞不绝口,连连称好。

    四人有说有笑,慢慢将一桌子的菜都填入腹中。

    聊起大家寒假的故事,婉儿说了家里开的家具城里的诡异事件。

    爽懿最怕这类事,刚听了开头,便说要去外面待着,不愿意继续听下去。

    扇门开合之间,传来外面老妇和循棠两人说话的声音,两人应该是在门廊附近,这边听着不太清。

    “…荷…让你倚老卖老,一下子准备那么多,接下来够你躺半年了吧。”

    “用你管,这么老了还这么恶趣味……”

    “那你自己搬吧,车子都快装不下了……”

    爽懿将门关紧,几声啪啪声在最后一瞬漏了进来,看来循棠惹恼了老人家,被打了。

    祈愿耸了耸肩,继续投入婉儿诡异谈中。

    “我爸开的古董店,表面上的家具城只是个幌子,其实他最想收集的是古董。

    时间应该是在上学期期末考试那几天,他说终于找到了真的大型古董,这次打死不卖,就算给他几个兆的美金也不会放手。

    我没在意,这种事情之前也发生过,过一段时间也许就会慢慢发现那个古董不完美的地方,他玩腻了就转手卖出去。

    我期末考结束回到家,两个晚上了他都没有回家一趟,我就感觉奇怪了。他说是在店里守着,可家具城又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哪用得着几天都守在家具城呢。

    我打电话给店里的老伙计陈叔,他隐隐约约透露出大事不好了,我才急急跑过去,发现我爸躺在二楼的仓库地板上,平时放了他把玩的玩意的仓库里面,都被搬空了,就剩一张床。”

    说到这里,祈愿终于明白,原来婉儿的诡异谈,主人公是她的爸爸和那张月洞床。

    两人对了个眼神,婉儿掩去了买鬼床的人就是祈愿和夏可的事实,继续说下去。

    “平时那仓库是他的藏宝室,只有我爸和陈叔有钥匙可以进,里面摆了大大小小的古董。他到店里一般就待在里面,把玩古董或者是用电脑玩打地主的游戏。

    当时的情境很让人毛骨悚然,房间里灯没开,暖气也没开,又暗又冷,我爸就裹着一张薄薄的毛毯,抱着一颗小孩子人头大小的……”

    听到这里,左焕“WC”喊了声,不禁打了个寒颤。

    婉儿白了她一眼,继续说下去。

    “抱着这样大小的一颗珠子,背对着门、向着床的方向侧躺在地上。那珠子应该是夜明珠,散发着幽白的光,有点月球的FEEL,但在当时,别提有多恐怖了。

    听到我和陈叔进房间了,我爸也不转身看我们一眼,也不吭一声。我们走过去,看他顶着快到下巴的黑眼圈,拿了绸缎质地的手绢在擦拭那颗夜明珠。嘴角这个样子,要哭不哭、要笑不笑地。”

    大概是在模仿她爸爸当时的面情,婉儿眼神放空某一处,一边嘴角微微上扬,一边嘴角又努力往下拉,唇间打开一条缝,做出类似苦笑的表情。

    见左焕两人都非常集中,婉儿有点得意,收回怪异的表情。

    “我第一次看见我爸这个样子,当时就想先把珠子抱走,他看起来一副很疲累的样子,却抱着那颗珠子怎么也不肯放手。平时我爸对我千依百顺,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个不字,他见我抢珠子,竟然大声吼我,让我滚开。

    看到这里,陈叔赶紧将我拉了出去,将大致的情况告诉我。

    房间里的木床和夜明珠是一套的,据说是远古时期某个皇帝与皇后的婚床。

    其实我爸收古董的事情一直不太顺利,找来的古董要不就是年代近一些的,要不就是有破损瑕疵的,这样的东西虽然也有收藏价值,也能卖得出一个价钱,但都不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不能靠这些发家致富。

    陈叔每次都庆幸淘回来的是那种货色,因为东西年岁久了就会有自己的精气神,按照他的说法,叫做有自己的思想。而那张床和夜明珠,很显然跟那些俗物不是一个档次的。

    卖床的人不肯露面,见我爸想要,直接贱价卖出,让我爸和陈叔按指定的时间到指定的地点自行运回去。

    你们说,由收藏家保养下来的古董真品,怎么可能就卖个两千元啊,就是现在随便一张看起来稍好点的床,也不止两千吧。

    陈叔隐隐约约感觉不对,我爸却以为遇到一个金疙瘩。

    结果一运回来就成了那副样子,除了拉撒,我爸都守在房间里面,还想将陈叔手里的钥匙收回来,不让其他人进房间。”

    “按照老一辈的说法,这十成十,就是中邪了吧。”

    “不管是不是,我和陈叔用尽了各种方法。平时有保持联系的和尚、道士、尼姑轮番上阵,有些进去就被吓得屁滚尿流爬出来,有些还没进门就说打扰了急急要走。

    秉着科学者无畏的精神,陈叔叫上店里几个壮实的伙计,把我爸绑了去医院看精神科,我也要跟着去,那样店里只剩下过来窜门的堂妹了。我一时心急,把仓库钥匙交给她,叮嘱她不要进去,就急急跟上车了。”

    当婉儿提到她的堂妹时,面上都会有种厌恶的表情一闪而过,祈愿对这种表情特别敏感,所以有留意到。

    “虽然早已有预感,我爸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各种心理测试、精神状况测试和仪器都试遍了,没有问题,他离开了房间就一直是呆滞的状态,看着他的人要打醒十二分精神,不然他就会偷溜回去家具城。

    那段时间,我除了和陈叔替换着守在病房里以外,就是在回家拿替换的衣服的路上,也没精神去管家具城的事情。

    反正还有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过年了,陈叔干脆让伙计提前回老家过年,本地的伙计也提前放假,等我爸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考虑下一步。”

    “但你仓库钥匙还在堂妹手上呢?你那堂妹,是不是之前提过那位,高二还是高三来着。”

    “是在她手上。”

    左焕特地提到婉儿的堂妹,婉儿更加不耐,又流露出厌恶的表情,一瞬转逝,祈愿看了左焕一眼,她好像还没察觉出来。

    “从医院出来,我和陈叔架着我爸回了家具城一趟,结果发现我堂妹和我男朋友搞在一起,还是在仓库里面,我一下生气随手拿了个花瓶砸在两人身上,他们身上挂了彩也不敢说什么,没有再出现了。

    我们准备回家,就有两个年轻的男人过来店里,说是知道有一张古董木床,可以帮我们看看什么问题。

    我虽然半信半疑,但毕竟什么法都使过了,死马当活马医,便自作主张带两人上去看了。”

    “那两个男的,一个是夏可,一个是什么秘书。”

    “对,跟循棠同姓,名是单字堇。

    陈叔见我这关头还带客人上二楼,有点反感,给我先一步拉着说话。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让夏可两人进仓库看看什么情况,我爸就在仓库里面。

    没想到,循堇没有进房间,说他只负责守在外面即可,也不让我们进去。

    没过一会儿,大概十分钟的时间吧,夏可就带着我爸从房间里面出来了,他脸色一下子好了许多,但还是一副很累的样子。夏可向陈叔叮嘱了一些事情,两人就走了,陈叔还想追着问酬谢的事情,两人已经没影了。”

    “没跟着进去看,真是太可惜了。看来夏可不仅是富二代,在这方面还挺有神通的啊。”

    祈愿不想将夏可牵扯其中,婉儿也明白,特意隐去了“作法”过程的描述,两人听左焕这么说,也就简单点点头。

    “那你爸是好了,那木床和夜明珠怎么办,也卖了?”

    “卖了,那之后我爸不太敢进仓库了,很快整套东西都卖出去了,到现在也没有任何问题,应该是真的结束了。”

    “真是吓CRY。那床,就是传说中的鬼床吧。没事就好,家人最重要,那狗男人嘛,让他哪里凉快哪里待去。”

    “是是,鬼故事讲完了,我去将爽懿叫进来吧。”

    祈愿起身开门去找爽懿,见爽懿就坐在池边的石栏上,手一下一下游拨在水面。

    爽懿是专业里的系花,出生于水乡H市,气质与众不同,配合软声细语的腔调,在学校里人气很高。

    眼前这样一幅美人荷池戏水图,在祈愿看来有些耀眼,左焕两人收拾好东西出来,才将爽懿和祈愿唤醒。

    四人一路走到大门,再也没有见到老妇的身影。循棠早已在车边等候,先将三人送回学校,再将祈愿送回寻龙街。

    ……

    喵~

    回家第一件事,便是先将橘子从太空包的禁锢里解放出来。橘子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开始在一同带回来的袋子边上打转。

    “对,里面是爽懿给的礼物呢。”

    祈愿拿出礼盒,刚拆除了外面的包装,手机便响起了来电的铃声。

    祈愿将盒子放茶几上,先去找手机,是夏可打电话过来。

    “喂?”

    “呵呵,娘子,这种感觉真好。”

    “什么感觉?”

    “我想找你便能找到的感觉,以前都是我在呼唤你,你不能及时回复我,我便一直等着。”

    “嗯,手机我随身带着,你有什么事直接打电话给我还比发短信方便一些。是有什么事吗?”

    “我今晚晚些回来,你不用等我,要是实在怕凉,让橘子陪着你。”

    “好,我知道了,又不是小孩,我一个人能睡着。”

    祈愿挂了电话,见橘子正在追逐什么东西,那东西不大,比手掌还要小一些,最后被橘子一掌打进某个角落,橘子回头看了祈愿一眼。

    一瞬间有点晃神,她竟然觉得自己从猫的脸上看到了得意的表情。

    诶~猫怎么可能会像人一样。

    祈愿坐回位置上,发现木盒已被打翻,爽懿送给她的木梳不翼而飞,联系前因后果,祈愿才明白,刚刚橘子玩弄的东西应该就是那把木梳。

    “橘子!”

    祈愿跑到梳子被摔进的角落,那是一处柜子下面的缝隙,祈愿的手无法探进去,又特地从厨房里找了筷子去挑,里面空空如也,柜子不多深,筷子一直伸进去顶到墙角也没有碰到其他什么东西。

    竟然一下就把别人送的礼物搞丢了!

    祈愿转身,恨恨地环视一周,罪灰祸首早已逃之夭夭。

    最后,就连桌上端放的小木盒都凭空消失,任凭祈愿找遍房子各个旯旮(la

    ga),也没有找到它们半片身影。

    夜里,祈愿躺在床上,仍然在想房子还有哪个角落能够藏东西,平时沾枕即可入眠的她,睁眼到手机报时一点,眼前才渐渐模糊,慢慢入睡。

    到底,她早已习惯了与他同枕共眠,真被他说对了,没有他在身后,她竟然真的难以入睡。

    早起的生物钟雷打不动,大概是将近六点的时间,祈愿慢慢睁开双眼。

    眼前的人隐去双眼星辰,眼睫的线条一直往后延伸至将近太阳穴的地方,嘴角微微上勾,未笑先含笑。

    误人,误人。

    这张脸,还未启目,便已摄人心神,让人一见失魂。

    忍不住,祈愿又胆小,只好偷袭,轻吻在他鼻尖上。

    偷袭过后,见那人还在沉睡,她忍住心中几分得意,开始考虑如何才能跨过这样一个醒睡的人下床。

    这张床是旧式月洞床,三面皆是床栏,时间还没到夏天,也许是为了配合房间的整体氛围,循棠铺好了帘帐,帘帐以米白为底色,配以金线绣成花纹,精致而大方。

    如此,三面逃路被阻,唯一一面敞开的地方又被这个庞然大物挡着。

    这人行事霸道,总要将她围困在一个角落,自己则把手着唯一一个出口,让她要下床时必须先经过他默许。

    “娘子,既然开始撩人了,便要从一而终,不得始乱终弃。”

    原来,夏可早就醒来,只不过是闭眼等待她的下一步动作。

    “我没有。”

    “你分明撩我了。”

    “我没有始乱终弃。”

    “那请你继续撩我。”

    “真是败给你了,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七点半就要开始上课了呢。”

    “那也就是说,我们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没有,你平时六点左右就要回去复差了,是我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你没有~”

    “我这差事,好说,我的上司是个好说话的人,迟到半天时间不是问题。”

    “你…你…你不用说这么多,有什么事我们晚上回来再说,更何况,你…你不了解你自己吗?你什么时候在一个小时里面完事过!”

    听到这里,夏可再也忍不住,双眼蕴波,眉眼如花。

    “我还以为娘子喜欢我持久一点呢,我这人十分灵活,时间紧促的话,速战速决也未尝不可。”

    气极反笑,祈愿用手遮住他的双目,一个翻身下床,往衣帽间的方向走去。

    “你不要脸我还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