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留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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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故人归来

    我叫王亦,在浙江地区一个小农村里长大,能力普普通通,长相普普通通,上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毕业后在大城市里当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白领。

    没什么可感慨的,我当时也只想普普通通过完这一生,感觉也不赖。

    可是命运总是在你平静如水的时候溅起水花。

    我的养母去世了。

    没错,我是被捡来的孤儿。

    养母的另一半走得很早,甚至没有留下孩子。据说两人感情很好,养母一直没有再婚,一个人生活了很久。

    捡到我的时候,她已将近四十岁,抱着我走街串巷寻找父母。确定我是孤儿后,她觉得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是上天给她的补偿,便毫不犹豫地收养了我。

    养母对我很好,我也很感激她。在困苦的农村,一个女人单独拉扯大一个孩子,其中的辛苦难以想象。

    但我这个人似乎有什么缺陷,她去世的时候我居然流不出一滴眼泪,我知道这时候我该哭的,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一个唯一算得上亲人的人,已经永远离开我了。我长这么大为别人的故事红过好几次眼眶,但是此时此刻,我面无表情。

    我跪在她遗体边,脑中一片空白,就像一个稻草人一样。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三年了,我甚至记不得她是怎么下葬的,也记不得这三年的生活是怎么过的。

    这段时间的记忆就像泡在水里的纸巾,逐渐发烂,破碎,分解,最后无影无踪。直到我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我辞职以后换了一个号码,工作没有交接人事部一直啰嗦个不停,干脆换了所有联系方式,反正大城市的老爷们没空来乡下浪费时间。

    那么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我并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通讯录里干干净净,该不会是诈骗电话想摘我腰子吧。

    犹豫再三,我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是老王吗?”

    电话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老王?我挠了挠头,半晌才反应过来。

    老王是我初中时候的绰号,那时候语文课本里有一篇文章就叫做《老王》,而我是班级里唯一一个姓王的,大家便老王老王地叫我。

    “对,是我,您是哪位?”

    “程如鹏。”

    原来是他。

    程如鹏和我住在同一个村子,但我们的交集并不多。我们的村子不大,却被一条马路一分为二,他住在靠山的那头,而我住在靠海的那头。

    他属于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人如其名,命程如鹏,是我认识的人中唯一考上名牌大学的。据说后来还参加了一个科研项目,长年在海上工作,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

    他找我能有什么事呢?话说他怎么有我的号码?我脑中思索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因为我好一会儿没说话,电话那头似乎有点着急,连喂了三声。

    “喂喂喂!”

    “啊啊,我在,你有什么事吗?”

    “我已经回村了,王姨的事我刚听说,抱歉没有赶回来吊唁,我买了花正要去祭拜一下。啊,到了到了……你小子难道没过来扫过墓吗?杂草都快比我人高了!”

    扫墓!我心里一惊,才发觉已经过去整整三年了。我扫了一眼房间,角落里灰尘已经厚厚一层,天花板上甚至有六张蜘蛛网。

    我讪笑一声,不知该说什么。

    “这样吧,你现在过来一趟,我们把王姨的墓打扫一下,顺便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不等我回话,那头已经挂断了。

    有事和我说?我和他也不熟啊,能有什么事可说。

    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随便套了件衣服,草草刮了下胡子,我便下楼出门了。

    山间的小路并不好走,尤其最近还下过雨。乡下人讲究入土为安,遗体烧完之后,骨灰还是要进祖坟。我的养母被葬在了半山腰,与我那没见过面的养父一起。

    在沾了一裤子黄泥后,我终于来到我母亲的墓地。

    确实很杂乱,我这个人,真是活的一塌糊涂。

    “终于来了啊。”

    一个西装革履的人站了起来,手里拿了个小锄头,边上整齐地码了一堆清理好的杂草。他也是满身沾满了黄泥,显得有些狼狈。

    “对不起,我……”

    我刚想表达歉意,他摆了摆手,将手中的小锄头递给我。

    我接过锄头开始除草,程如鹏也蹲了下来将我锄下的杂草整齐堆好。

    “老王,我记得你说过王姨是在海边捡到你的对吧。”

    程如鹏开始向我搭话,我嗯了一声表示回应。说是海边,其实只是一片滩涂,除了海水也会涨退,便只剩下一堆烂泥。

    “那个……嗯……你看一下这个。”

    他似乎并不擅长和人聊天,在嗯嗯啊啊半天之后,从旁边的黑色皮包里掏出来一张照片递给我。

    我接过照片看了一眼,直接愣住了,脑海深层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出。

    那是一个印在石柱上的金色三角形边框,三角形的中央刻着一条金色的衔尾蛇,衔尾蛇的圆圈里面则是一条血红色的小鱼。

    在我小的时候,我脑子里就一直浮现很多奇怪的画面,而这张照片里的图案就是出现次数最多的。当我开始上学,学会写和画之后,我就把这些图案、符号、文字通通记录在图画本上。

    那时候我还是个社牛,逮着一个小朋友就开始和他念叨,这个图形代表什么,那个文字是什么意思,把他们搞得一愣一愣的,程如鹏也是其中之一。

    小孩子大都喜新厌旧,开始觉得很新奇都围着我,要听这些怪怪的东西,但过了几次便觉得无趣,再过些时候甚至觉得我脑子有问题,开始疏远我,我也逐渐变得沉默寡言。

    随着年龄增长,学习压力变大,我只能记得各种方程式,诗词歌赋。偶尔梦中梦到,醒来也只记得点零星碎片。

    再到后来,为了生活奔波,我已经完完全全忘记了这些东西的存在。

    如今再看到这个图案,我震惊万分,居然真的存在这个东西吗?

    “这东西你在哪拍的?”

    我的心跳的很快,在我母亲去世以后,我便失去了生活的意义,过得浑浑噩噩,但此刻我内心迫切的想要知道更多关于这些东西的线索,我的脑中似乎有东西正在苏醒。

    “到时候你会知道的。”

    程如鹏似乎并不想多说。

    到时候?什么意思?到什么时候?

    正在我疑惑之迹,突然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耳中听到最后一句话是一个陌生男人讲的。

    “程先生,一切准备就绪。”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颠簸摇醒,睁开眼睛,发现我正躺在一张床上。房间并不大,我目测了一下,站在床上差不多能能碰到房顶。

    房间有奇怪的颠簸感,就好像你坐在一辆破公交里,而车子一直开在坑坑洼洼的水泥路上,让人很不舒服。

    我刚想起身,一阵敲门声传来。

    “进来吧。”

    一个人影打开门走了进来,不出所料,正是程如鹏。

    我掀开被子看了看,还好,裤子还在,屁股也不疼。

    “我晕了多久?我们这是在哪?”

    程如鹏低头看了看手表,回答道:“大概5个小时,我们现在差不多到百慕大三角了。”

    啥?5个小时?百慕大三角?

    我摸了摸额头,我也没发烧啊,为什么听见了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