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凑到那座祭坛前，死死盯着那具七彩蛇蜕，我能感觉到她的情绪在急剧变化，先是愤怒然后是气愤，最后是难过。

    祭坛上还密密麻麻写着段话。

    亲爱的鱼，我终于快成功了，抱歉我也要抛下你了。上次你强行开启通道失败后，就再也感受不到你的气息了，但我相信你不会轻易死去，每次你都会给自己留好退路。我留下了一些宝血和我的蛇蜕，希望有天能帮到你，我相信终有一天，大家都会在水天之间重逢。

    “谁稀罕你的东西。”

    她抬起右脚，狠狠踢在了祭坛上，海底一阵乱流涌动，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被她踢碎了，那百米长的蛇蜕也在这时迅速缩小。

    她正想要伸手去拿，突然有一道巨大的黑影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一口将蛇蜕吞进了肚子。

    那是一只长相奇特的怪鱼，脑袋酷似癞蛤蟆，有一张香肠嘴，长条形的鱼身上长满了凸起和倒刺，光看体型差不多得有50米，都说海底谁也看不见谁，大家就随便长长，确实没错。

    怪鱼吞下蛇蜕后立马向更深处逃窜，本就漆黑的深海，在没有蛇蜕的光亮后真的伸手不见五指。

    但这女人仅凭感觉就能锁定到它，速度也是奇快无比，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女人已经追上了怪鱼，纤细的手臂不知道有多大的怪力，徒手拆下一根倒刺，狠狠插进了怪鱼的肚子里。

    “把他还给我！”

    女人愈加癫狂了，不断地拔出怪鱼身上的倒刺，插进它的腹部。怪鱼吃痛，不住地扭动身子，将尖刺甩出，想要挣脱束缚。

    但女人已经抓住了它尾巴，并举起左手，一下刺入它的身体，以此稳住身形，慢慢将它拉向自己。

    怪鱼似乎察觉到自己逃不掉了，张开大嘴不断地吸进海水，仅在短短几秒钟，身体就涨大了好几倍，体表还覆盖着一股诡异的光。

    女人被膨胀的怪鱼弹飞了，又立马游了回去，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

    “笨蛋，它要自爆了，快跑。”

    这场景太典型了，猪都知道会发生什么，急得我在脑海里大叫，毕竟这是我的身体，就算不受我控制，可她完蛋了，我肯定也活不了。

    “哈？你不要突然乱叫好不好，吓我一跳。”

    这女人似乎是个白痴。

    就在她愣神的工夫，那条巨鱼已经膨胀到了极点，只听一声巨响，大量的肉沫和尖刺爆射开来，女人瞬间被扎成了刺猬，那具七彩的蛇蜕上的鳞片也被炸得脱落，向各处散去。

    于此同时，美国华人街的一间药铺里，有个男人好似感应到了什么，掏出几个铜钱卜了一卦，随即起身将店铺关上，朝着港口走去。

    而在深海之中，女人奋力抓住了蛇皮和三枚鳞片，她伤的很重，已经无力再追上其他鳞片，只能眼睁睁看它们消失在洋流中。

    好疼，疼的我现在就想死，原本在脑海里看戏的我突然有了知觉。

    我尝试动了动手指，确实如此，我又能控制我的身体了，但仅仅一会儿，身体就又被夺走了。

    “可恶，蛇留下的宝血太少了，力量快用尽了，人类的……身体还要……呼吸，好……麻烦。”

    女人将身上的尖刺拔出，不断喘着粗气，密密麻麻的伤口在快速愈合。

    “嫌麻烦就还给我。”

    我小声嘀咕道。

    女人闭上眼感受了一下，对我说道：“我的力量不多了，万一我失去意识，我们都没办法活命。”

    “那怎么办？”

    “用能量护住身体的同时还要分出力量飞行，是肯定支撑不到水面的，但是如果用肉体力量游回去，应该就没问题了。”

    “哦，所以呢？”

    我问道。

    女人突然变得扭捏起来，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不会用人类的身体游泳，刚才试了一下没有成功。”

    我顿时来了精神。

    “我会把身体还给你，并且将剩余的宝血融入你的身体，但是相对的，你得帮我一个忙。”

    “帮帮帮，十个忙我都帮。”

    “这可是你说的，我没逼你，那就十个。”

    啊这……我突然想给自己一巴掌。

    “好了，我要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

    随时准备就绪。

    啊，久违的身体，我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却感到呼吸有点困难，我突然意识到我现在是个女人。

    “对了，把胸给我缩回去，会影响游泳速度的。”

    “原来如此，这就改。”

    “还有下面的东西快还给我。”

    “嗯？这个也会影响速度吗？”

    “当……当然了，我怎么会骗你呢。”

    “好了好了，没事了吧，我们快走吧。”

    在确定我的圣剑回归后，我一个猛子扎到了海底。

    “你干嘛？”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在海底不断搜寻，这具身体真好用，即使是在漆黑的深海，光凭感觉就能察觉到一切。

    找到了！

    我划动双腿，迅速将威廉和程如鹏的尸体扛到了肩上。

    “你在干嘛？增加负担的话，我们就不一定能回去了。”

    “呐，我问你一个问题，衔尾蛇的鳞片能让人起死回生吗？”

    “你居然在打我鳞片的主意，信不信我杀了你！！！”

    女人的语气充满了杀意。

    我能确实感受到她生气了，但此刻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有谈判的资本。

    “啊啊，好怕哦，我们就要死在这里啦，亲爱的鱼，水天之间是什么地方呢，好想和大家再聚在一起哦。”

    “你……给我记着。”

    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呜呼起飞，这女人真好骗。

    将鳞片藏进蛇皮包好，并把蛇皮牢牢绑在了腰间，然后我抓紧两人的尸体，飞快的往海面上游去。

    但我明显低估了这海底的深度，不知游了多久，眼前还是一片漆黑。而且虽然我的身体经过改造已非比寻常，但她将体力用了太多，我渐渐感觉身体使不上力气了。

    又游了大概十几分钟，我好像看到了微微的亮光，快要到了，我内心欣喜不已，连忙加快了动作。

    而在这时，女人突然弱虚弱的说一句：“我……我不行了。”便没了声息。

    喂，不要在这时候掉链子啊，失去了她的力量，我的身体瞬间被海水挤压，口鼻也无法呼吸。

    好痛苦，但我只能要紧牙关，不断向上。

    我敢保证现在大西洋里没有一条鱼的速度能赢过我。

    又过了五分钟，我已经能看到海面了。

    加油，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

    我的身体终究没有抗住，缺氧和疲劳瞬间就让我失去了意识，我和两具尸体开始下沉。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出现，拉住我，并以夸张的速度将我们带离了海面，消失在夜色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意识已经醒了，但我没办法动弹，身体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只能睁开眼转转眼珠子。

    “他好像醒了。”

    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我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穿着汉服的男人，手上托着一条血红色的小鱼，正冲我挥手打招呼。

    “幸会，在下步玄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