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杉侃侃而谈：“所以这也是在告诉我们。

    如果我们决定死磕有辛氏，他也能对等拿出实力来死磕。

    如果不想死磕，那就象征性打一仗，然后各自退了。”

    “退了？”蓟洵一愣，“就这么退了，不就是白给有辛氏涨威望吗？”

    蓟杉叹了一声道：“其实从行人秋来的瞬间，有辛氏的威望已经暴涨了。”

    “怎么说？”不少人好奇问。

    蓟杉娓娓道来：“有辛氏入沼泽，如果我没猜错，应该会大张旗鼓的打出为了帮助沼泽部落而来，然后趁机收拢其他不愿意投降我们跟妟氏的部落。

    有辛氏的族长我见过，是个戴着和善面具，但下手很黑的人。

    上次与我交易，伪装成行人，看起来很憨厚，但转头他就安排人暗杀我，导致我损失惨重。

    他压根没考虑过救芸沼，或者说芸沼部落唯一有价值的存在，就是行人秋的妻小。

    此外剩下的一切，都是可以抹掉的。

    甚至他巴不得我们将这批人抹掉，好让有辛氏成为沼泽民唯一能投靠的大部落。

    毕竟相较于有辛氏而言，我们和妟氏，都是坏人形象，这一段时间劫掠，奠定了我们的形象难以抹去。

    而他们在这里经营了十几年，与沼泽相安无事，就比我们更容易被沼泽民信任。

    所以，有辛氏必须摆开死磕架势，不仅仅做给我们看，还做给沼泽民们看，有辛氏是一个有担当的大氏族，为了族中外戚，哪怕有一线希望，他也敢挑战大氏族。

    有辛氏四千人，两千或许就是极限。

    但蓟氏近万人，他一样敢打，甚至连着土方妟氏也一起打！

    如果你们是小部落君长，会怎么想？这个有辛氏，够不够意思？”

    众人面面相觑。

    “这就是那个有辛氏族面具下的算计。自从上次被他在山中袭击之后，我就积极搜集他的一切情报。”蓟杉摩挲着下巴，“他只当了半年行人，就成了族长。

    一开始我以为他是有辛氏贵族，但后来根据一些去过有辛氏贸易的其他行人说，有辛氏的族长更迭。

    并不是你是贵族，就能上位。

    还需要全族人一起投选。

    既然是投选，一个在有辛氏当了半年行人的人，居然成为了族长。

    如果不是能力超然，就是人缘极佳，又或者两者兼有。

    显然，我们面对的有辛氏族长，就是两者兼有的存在。

    他不好对付。”

    蓟杉大概的讲解了一下辛屈在跟别的部落交易时，经常能用低价换来大量东西的手段，那就是能说会道，给出大量建议。。

    所以，基于行人之间的朴素道德标准来看，蓟杉很确信的说：“有辛氏族长在跟我们释放一个信息，那就是——这仗大家意思意思就行，都是为了兼并更多部落来的，没有必要死磕。当然，要是想死磕，我奉陪，但考虑好代价。”

    “还有这种隐语？你们这些人呐！”蓟洵捂额头，显然对其中弯弯绕绕不满。

    蓟杉摇了摇头：“这些其实都很浅显。这么做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希望我们能拉上妟氏一起。

    毕竟我们和妟氏代表了屠戮，我们只要食物和奴隶，尤其是妟氏，他们更加赤裸。

    但有辛氏没有直接明说，这一路上过来，只怕也会收敛。

    跟我们形成对比。

    这样一来，沼泽民就只能选择有辛氏投靠。

    否则，只可能沦为奴隶，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这不正合我们的心思？”众人都是一喜。“是的，是符合我们的意思，但不符合妟氏的心思。”蓟杉打断他们的兴奋，与呼之欲出对有辛氏的嘲笑，“妟氏希望我们和有辛氏死磕到底。所以，两千人对我们是恐吓，但对于妟氏而言，这是一个机会。”

    “……”

    猜疑在升起，辛屈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给人做选择题。

    六百人打一仗，意思意思，完成个自己的目标走。

    还是两千人死磕到底，然后让别人摸走了鱼？

    大家都在权衡利弊。

    “有辛氏还有五六百人在外，他们只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不代表永远不回来。”蓟杉再说，死鱼眼中难得露出了一抹无奈，“我们还得考虑这批人如果从南方回来，会不会问大邑商借兵来打我们。

    别忘了，他们在为大邑商征战，结果导致了氏族被我们攻打，大邑商不要脸的吗？

    如果放任不管，以后谁还愿意信任大邑商？

    因此，不管结果如何，他们都是在我们背后的芒刺。

    但土方妟氏与大邑商一直都是敌人，不差这一回。

    我们得考虑得更多。”

    蓟杉给出选择，众人很快就明白应该怎么做了。

    “这件事，还是得伱来，让妟氏无论如何，都要出兵。”蓟洵叹了一声，“但这仗怎么打？”

    “不需要打，称病就行。”

    蓟杉摊开手：“最近不是有族里的人上吐下泻吗？让一批人假装一下，等有辛氏抵达了，我们半数人出不了力，那就只能要求妟氏协助出兵。

    要是妟氏不出兵，那我们就撤退。

    这样我们就不是败给有辛氏，而是败给‘天灾’。”

    “妙啊！”蓟氏徐部的高层都笑了起来。

    但蓟洵感觉不对劲，等这批人离开之后，单独留下了蓟杉说：“你不建议我们跟有辛氏打一仗？”

    蓟杉的死鱼眼并无变化，显然他并不意外蓟洵能知道他的想法：“有辛氏不好对付。交给妟氏来对付，我们只需要在西南角开始安排驻地，逐步蚕食土地和沼泽民就行。等南方的大邑商情况确定了，再图后手。”

    “你是说大邑商王位角逐的事情？嗯……这段时间确实很乱，不过可以更乱。只要大邑商自顾不暇，我们就能动手，对吧？”

    蓟洵看似征询，但实际已经有了想法。

    稳一点，没必要跟有辛氏死磕。

    “更重要的是，有辛氏的粮食储备多寡还需要调查。拖，对我们有利。”蓟杉颔首继续道：“而且，我们已经达成了目的，让有辛氏出兵，试探他们的战斗力和底线。

    既然已经完成了目标，就没有必要继续往下投放精力。

    让妟氏去送死就行。

    再说了，土方攻打有戎氏我们也知道，有辛氏也知道，有辛氏的同族长辛氏应有戎氏要求，夹击土方的消息已经传来给我们。

    不管真假，这个消息，后续可以传给妟氏。

    让妟氏知道，他除了我们，在这地界，再无盟友。

    妟氏想要站稳脚跟，缺了我们，就只可能会遭到有辛氏全力打击。

    所以，大家‘势均力敌’，那就没必要死磕了。”

    蓟洵点了点头，不一会儿吐槽道：“土方打有戎氏就是个愚蠢的计策。

    他们应该打山北无终或者山南有辛，而不是去打有戎氏。

    土王鹌，太蠢了。局势一点都不看的！”

    “确实。”蓟杉也无语几分，“有戎氏难对付，打了也吃不到肉，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