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五年正月。
冰雪还未开始消融,忻地正在聚集大量的人。
这段时间,辛屈提前安排了大量人,提前建设了一座座营垒,方便后续抵达的人居住。
当土王抵达的时候,下方各地生产生活也是尽收眼底。
“倒是井井有条。”
土王鹌有点感慨,很少见到规划这么齐备的地方。
流水、小邑、四寨、水井贯穿,甚至还修建么马厩,以及提供跑马的地方。
光是忻地现在的规划,其中的价值,不言而喻。
当然更重要的是西边,定襄之地的大片草原。
如今雪还未彻底消融,但水流已经恢复了,远远看去,主河支流纵交错,水草丰美啊!
虽然很好,但这边已经被诸娀的旗帜插满,显然这里是诸娀的地盘。
“王,有辛氏来了。”
辛屈亲自来的。
战车缓缓靠近双方第一次会面了。
仔细一看,五十岁模样的土王鹌,跟妟鸠的脸型倒是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妟鸠显得更刚毅,眼前的土王鹌则显得凶戾十足。
身上一件熊皮大衣,就足以彰显他勇武。
“有辛氏,辛屈。”
辛屈先见礼。
“土王,鹌。”
土王鹌回礼,不过上下打量了一下辛屈,确实够年轻。
并且辛屈不喜留胡子,所以会刮胡子,让他看起来一点都没有二十的模样,反而跟个十五六的少年一样。
只能说,第一眼看到,土王鹌不免起了轻视之心。
但很快,平静了下来。
眼前这个青年,轻视可能会给自己带来灾难。
所以他很快郑重几分。
“接风宴已经准备好,各个酋长都已经等候多时,请。”
“有劳。”土王鹌点了点头。
辛屈的车队转个方向,接着两者并行。
土王鹌甚至故意放慢了车速,然后看着没有驾车的辛屈问道:“孟妟这次没随你来?”
“她带着妟氏,防备着东北可能出现的孤竹氏残部。上一次我并没有完全消灭他们。”
“原来如此。看来你东面土地也不安全。”
“问题倒也不大。北方是我的结义兄弟,无终麋所率令支氏的地盘,东北有高山险阻,孤竹氏等闲进不来。
南方的商族诸邑,与我曾交涉一二,彼此之间还存在蓟氏、水狄等部落,更有沼泽阻塞,马上开春了,冰雪消融之后,他们更没有办法北上了。
唯一担心的,只有西北方向的草原人。
我听闻,我南征于此时,媿姓诸部,又打来了几次?”
辛屈平和的说,土王鹌看着平静的辛屈,有点咂舌他的思绪之快,但更多还是对辛屈能力的认可。
三两句话,就把有辛氏东面的态势表露清楚。
通篇就是四个字:稳如泰山。
所以没有必要担心我,倒是你们跟鬼方之间的战斗,似乎没有多少收获?
土王鹌叹了一声道:“主要是刑天氏牵制颇多,娄烦诸部我不好调遣。
如此我欲向西,要么北上马头山,要么向西翻越断裂群山,等到了土方地界,早已人困马乏,难以为继。”
土王鹌也不瞒着辛屈什么,土方现在北方的困境是宁武县有刑天氏,导致他在朔州的一股助臂没法调动。
带走了,刑天氏如果趁机攻击朔州,那么朔州方面的部落就会被卡住回程的路,粮草运得不及时,前线就得崩溃。
这样一来,南部他就被牵制一部分力量,必须将所有精力放在群山之间,也就是走云冈——左云——杀虎口这一条线。
但走这边有个大问题,那就是这边开发不完全,山林太多了,走这里上很容易人困马乏,到了杀虎口根本打不起来。
而走北面,马头山,看起来主场是土方,但其实山峡要道被对手控制了。
土方不可能走那边,不然过去了优势就没了。
因此双方其实处在一个左右博弈的阶段。
土方反而因为没有彻底山道的优势,一定程度处在劣势。
这就是为什么土方一心图谋代地的原因。
拿下代地,等于前头就有了一条山脉作为要塞。
进可攻,退可守,更重要的是打通代地,就能更好南下争夺太原乃至汾河诸地。
只要有戎氏不跟草原部落结盟,那么土方就能安稳很多。
辛屈跟土方稍微交换了一下各家的情况,也有了自己各自的想法。
大同现阶段对辛屈来说可有可无,不过西边不能没有势力填补土方的空缺。
土方也不可能将后方完全交给盟友,所以他肯定会控制娄烦诸部,以朔州、应县、浑源三地为核心,依托恒山山脉,形成后方部落。
这样土方安全不受影响,想要出来也不会受到太多的阻碍。
不过这样一来,有辛氏跟土方的决战点,就会挪到平型关和恒山。
受制于地形,双方的战争频率也能被极大概率降低。
能接受。
辛屈抬起头说:“土王若要忻地,我要桑干河北。”
桑干河北就是云冈、大同、云州往北。
“你倒是不客气。这北方可是大片草场啊!”
土王鹌看辛屈已经出价,开始挑刺。
辛屈微微摇头:“草场于我而言无用。这样一换,反而要我应对草原人的骚扰。”
“忻地不也如此?而且对手可是有戎氏。”土王鹌笑着。
辛屈继续道:“我可以分封功臣于此。”
“……”土王鹌的笑容僵了僵,“就算分封功臣于此,何人可应对有戎氏?”
“司马大股可。”辛屈抬起头,“他的战力我信服,并且他与邛方南部部落友之,真要来此,我不见得能压住,但其子称我一声师,也是我教导数年的小子。
司马大股在前头开拓,其子也必然来此,有师生关系在,至少这两代内,不会有任何的动静。
但他来了,我压不住他,司马大股为了自己的领土安全,会做什么我难办。
所以,我在想,寻找另一块地给他。
不给他分封,于有辛氏上下而言,只会说我赏罚不明。”
辛屈一席话落,也是在告诉土王鹌,桑干河北的土地就算给我了,我也拿不走全部,因为这些有一些要犒劳下属的。
尤其是司马大股。
土王鹌是知道司马大股对南方战局影响的,甚至因为司马大股的决策,害得辛屈不得不修改方略,重新加码南方的战争。
辛屈管不住,那就眼不见为净。
而且他这么能打,安排他来北面应对草原人,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还不够。”
“北唐邑南部的高邑、箕邑我也可以给你。”
“果真!!!”
土王鹌脸色一震,高邑和箕邑如果在手,那么这把交换土地,值啊!
“本地空了。”辛屈点了点头,“只要去了就能落户。不过,此二邑乃是肇丰之地,我需要额外的补贴,比如牲畜。”
“嗯……”土王鹌憋了一阵,吐出两个字,“合理。”
此时,车已经进了土方驻地五里地,王子舞、癸枳、鲜虞小猪、王子轭等已经列队迎接。
当他们看到辛屈和土王并车而行,一个两个都露出了诧异神色。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