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野泽,商王和落水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奄商城内。
上上下下都不由得嘀咕起来,落水是不是帝的示警,是不是在说商王和不成了。
然后,奄商以外的诸侯就乱了。
自打上次赤龙氏离散,一些投奔河北公族,一些在高辛、巨野、奄商附近劫掠,导致了东夷部族和公族,展开了对赤龙氏残部的围剿。
并且商王和压不住,子旬也没办法压制,只能立刻派出三千齐方、鲁氏精锐,赶去巨野将晕倒的商王和接回来。
然后子旬带兵冲进了浊氏宅邸,将浊风捆起来,下令祭祀给帝,用来平息帝的怒火。
也是在给山东半岛上的所有势力一个交代。
当初引赤龙氏南下,导致山东公族受到了赤龙氏攻击的始作俑者,就是浊风。
他死了,也意味着本地公族去清算赤龙氏残部的行为,具有正当性。
但也仅限于此。
因为当子旬将商王和接回来之后,立刻宣布商王在养病。
国家的大事,被他子旬直接掌控。
本来有些人想要反对,但龙方、蜀方等,都选择支持。
奄商四周的公族也没办法。
不过还是有些表示不满,不鸟子旬,然后继续带兵去攻打当初积累了仇怨的部落。
整个大邑商王室,只剩下濩泽、高辛、殷、奄商、临淄这几个地方有控制力,余下的地方近乎失控。
毕竟赤龙氏这一次溃败之后,在这些公族看来,王族也就这样了,既然如此那就不用管他们,机会难得,正是借口清算的好机会。
不然,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于是乱象加剧。
……
“现在怎么办?”
从濩泽返回的子颂,一进来就问子旬。
子旬也好几个月没睡好了,整个人萎靡颓丧,每天都在愁,都在算计,要不是他身体年轻,现在只怕已经晕死了。
“你应该问和如何。而不是进来直接问我怎么办。”
子旬撑着下巴,叹息一声:“我原本以为,杀了浊风,能让这些公族消停下来。
没想到,他们反而变本加厉,奄商附近已经有几个氏族蠢蠢欲动,要不是鲁父发现得快,你都看不到我呆在奄商里。”
子颂叹息一声:“和不是早就好了吗?他究竟什么时候愿意站出来?”
“他天天酗酒,醉生梦死,这半年我三天去劝一次,他就是死活不出来。”
子旬揉了揉眉心,脑袋嗡嗡响:“他已经存了死志,也知道现在他出来没用了。所以打算喝到死。”
“他!!!”子颂刚想爆粗口,还是忍住,大口喘息,“罢了,先说说你打算怎么处理山东公族?这批人,不能没有处理,否则再乱下去,我都不敢想南庚会不会被他们迎回来。”
“我想了一圈,光靠我们的势力,压不住。只能借助外力。”
子旬看向子颂。
子颂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僵:“真要将有辛氏纳进来?”
“此外还有别的方法吗?”
“这……”子颂脸颊一阵抽搐,片刻之后深呼吸,“那需要我做什么?”
“代表王出使,也顺道去看看有辛氏发展的情况。我半年前派出去的人,到了天津,就被有辛氏拦下来了。
有辛氏麾下草原部落叛乱,有辛氏正带着人马去弹压。
我的人,已经呆在天津半年了,听说叛乱已经平定了,但有辛氏还是不愿意接见。
我想,他也是在等南方的态势,以及给咱们一个下马威。
现在是我们有求于他,不是他有求于我们。
所以,得有一个身份地位足够的人,才能与之交涉。
我走不开,敛需要防备东南的南庚,唯一能动的就只有你了。”
“好,我可以去,但我需要人。”
“谁?”
“鲁父、辛丙。”子颂想了一下说,“他俩都是有辛氏的老人,有他俩在,接见的面子有辛氏必须给。”
“可以。”子旬想了一下点头。
“那么,你还要怎么册封他?”子颂再问,他可不想去了激怒有辛氏,然后被有辛氏干掉。
“封燕方,北伯。”
听到这话,子颂眼睛直了不少:“你应该清楚这两个封号,都代表了什么意义。”
燕方,这个称号可不一般,东夷有鸟类崇拜,商部族也是东夷习俗浸染的存在,因此在商族内燕子的地位,其实并不低。
加之北燕有南归习俗,这也变相承认有辛氏是南方势力的一员。
等于是在用王室的名头,给有辛氏背书,认可有辛氏北上开拓的成果。
而北伯更是重要。
早几代君主的时候,大邑商就开始册四至之地的外服首领。
帮忙代管边陲之地,也就是所谓的东西南北四伯。
其他存在,只能称呼为某方,唯有四至代理人的老大,才能称呼为方位伯。
如果辛屈接下了这个封号。
那就意味着他成了北伯,代表大邑商代管北方所有势力。
如果这些势力不听话,他可以直接出兵攻打,王室不会管他的做法。
只要正常纳贡就行。
当初,周氏的崛起,就是得了一个西伯。
“除此之外,你有别的办法吗?难不成你要封他为王?”子旬没好气的问。
子颂便不多反对,沉吟片刻道:“那么要联姻吗?”
“我是很想,但找不到合适的女子。倘若是去年,咱们还能从其他姊妹家中寻一个,但现在选一个,就等于是在侮辱有辛氏。
就算辛屈能认下来,他麾下的长老也不会答应。
所以,干脆就不管这个,先借他的由头,帮咱们摁住河北不乱,我们尝试弹压山东诸部,要是实在压不下来,就迁都。”
子旬无奈的回答。
山东公族势力错综复杂,想要彻底镇压很难,所以他只能谋划退路。
迁都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将本地势力全部清盘,拉到新地方去再分配。
但这个需要有足够的实力和威望。
“那你努努力吧。我听说,辛屈的母族,一个女人是你的侍人?”
“嗯……我近来也临幸过,她也怀上了,等消息吧。”
子旬叹了一声,“如果生下了儿子,我想有辛氏不会没有动作。总之,先把他稳住,再把河北定住。”
“好。不过册封有辛氏,那些人会反对的吧。”
“反对?那可太好了,河北公族就会站在咱们这边。这样我们就可以问他们借兵,用这个做借口打山东公族,说他们搞事,要破坏北方的稳定。”
两人聊了一会儿,敲定了大体的方案。
随后第五天,一场祭祀之后,子颂带着典册与一车车、一船船礼物,沿着海岸线快速北航。
只用了半个月,就抵达了目的地。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