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黎和《华国诗刊》编辑卢舟坐在街边撸串。

    “杨老师，什么事非要急吼吼喊我出来？”

    “嘿嘿，我要隆重给你推荐一个天才诗人。”

    “天才诗人？现在这个名头都烂大街了。”卢舟吃了一串羊肉，撇撇嘴说。

    卢舟也是诗人，和杨小黎在许多年前就是诗友，两个人一起引导了一场影响力不小的诗歌运动，被诗歌界的人一直津津乐道。

    杨小黎也没反驳，而是拿出他刚才好好誊抄了一遍的两篇诗稿。

    “天才不天才，你看看不就知道了，诗又不是小说，需要看那么久。”

    卢舟见杨小黎说得郑重，用纸巾擦了擦手，拿过杨小黎的誊抄稿。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亚洲铜》！

    卢舟就坐在街边的小摊上看完了让他惊艳到发狂的两首诗。

    看完后，卢舟拿着稿子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怎么样？是不是嫉妒？我们曾经夙兴夜寐，不就想写几首这样的诗吗？但我告诉你，写这两首诗的人，只是半节课的时间就写下了这首《亚洲铜》。”

    “半节课？”

    “是的，上课前我问他有没有别的诗稿，他说没有，但下课后他就拿了《亚洲铜》给我看。”

    沉默！

    “曾经我以为我就是被上天眷顾的人，上天给了我那么多的诗才，但想不到，这个人才是被上天真正眷顾的人，而且他的小说也很厉害。”

    “小说也厉害？厉害到哪种程度？”

    “就是有人说他是大师，我也觉得正常的那种厉害。”

    “嘶！”卢舟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人是谁？”

    “一个23岁的年轻人，我高研班的学生，张彦。”

    卢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两个人推杯换盏，啤酒瓶碰在一起，都是心碎的声音。

    分别前，卢舟严肃地说：“这两首诗，我会放在第一现场栏目的前两首推荐，稿费我会按照顶额申请。”

    “嗯，我代张彦谢谢你。”

    “杨老师，有机会带我见见这个人。”卢舟在刚才已经把张彦的那篇小说《青鱼》也读了。

    他感觉他已经成为了张彦的忠实读者。

    ……

    刚回到家的张彦立马投入到了繁忙的“写作”之中。

    《鉴赏家》的文字不算多，张彦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写完了，又小心把那些地球上没有的人名地名等等都替换成蓝星上的后，通读了一遍，确认没问题了，就发给了线上等着的林溪。

    “这篇小说看了后记得给我写篇长评啊，多批评批评，这样我才能成长。”

    林溪早就坐在电脑前等着了。

    她之所以这么期待张彦的第二篇小说，一是想对佳作先睹为快，二是也很好奇，张彦能否延续《青鱼》的水准。

    不过她不苛求张彦的第二篇小说也能像《青鱼》那么好，这太难为人了。

    林溪看了看张彦发来的信息，不由得一笑，这张彦好像越来越礼貌了呀。

    林溪盯着命名为鉴赏家的题目，先在脑海里想了一想，没找到对标的作品。

    打开文档，映入眼帘的是干净清爽的文字。

    “全县第一个大画家是季陶民，第一个鉴赏家是叶三。叶三是个卖果子的。他这个卖果子的和别的卖果子的不一样。不是开铺子的，不是摆摊的，也不是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他专给大宅门送果子。也就是给二三十家送。这些人家他走得很熟，看门的和狗都认识他。到了一定的日子，他就来了……”

    和《青鱼》完全不一样的风格，一种脱胎于中国古典文学的韵味汩汩流出，看得让人眼明心净，好像被三月山中最干净的雨淘洗了眼睛，一点尘埃都没有，然后心底就开始生长微微的青苔，让人的心有点怅然又有点平静，真是干净美好得不像话的小说。

    这篇小说没有大起大落，大开大合，没有强烈的戏剧性，没有高峰，没有悬念，只是平平静静，慢慢地向前流着……

    小说竟然还能这么写！

    相对《青鱼》那种深重磅礴的小说，林溪更喜欢这篇纯净唯美的《鉴赏家》，只觉得张彦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像是轻轻叩在自己的心扉。

    季陶民与叶三的那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友情，真令每一个从事艺术从事文学的人羡慕。

    林溪愣愣地发着呆，她在想，要是她是季陶民的话，那谁是她的叶三呢？如果她是叶三的话，那谁又是她的季陶民呢？

    一股怅怅然的感觉抓住了她的心。

    “唉，张彦的这篇小说怎么会写得这么让人心水啊？”

    “林同学，怎么样了？是不是写得不行？”张彦有点担心林溪不喜欢。

    “不不，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比《青鱼》还喜欢，《青鱼》是杰作，但我觉得它和我隔了一层，《鉴赏家》却能浅浅地映入心里，所以我真的很喜欢。”林溪似乎在自言自语。

    “林同学喜欢就行，我还担心这篇小说不好呢。”

    “唉，很想问你为什么写得这么好的，但又觉得没有问的必要。”

    张彦忽然好像明白了一点林溪为什么会这样，但那是一种朦胧的感觉，像是一缕风，他总是抓不住，所以他也无法给到林溪安慰。

    “你这篇小说给《九月》吧，他们肯定会要的。”

    “嗯。不过我更想早点看到林同学的评价。”

    “真对我的评价这么期待吗？”林溪有点惊喜。

    “当然呀，我很想知道林同学在这篇小说里读到了什么。”一开始张彦只想得到长评解锁下一个文豪任务，可是刚才他真的很想知道林溪在这篇小说中读到了什么。

    因为他刚才在读这篇小说以及和林溪对话时，他感觉他的心中有一种东西在慢慢发胀，像是黄豆被水泡开一样，而他又不能准确地将这种情绪表达出来，所以他很想看看林溪读出了什么。

    “那我今晚就写，明天给你看。”林溪像是得到了鼓励一样。

    “林同学不要太辛苦哦。”

    这是突然的关心？林溪愣了一愣，然后回了一个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