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夜风轻抚，张彦和林溪并肩走出游泳馆。

    “谢谢你林同学，我学会游泳了。”

    “你学东西还挺快的，7岁时可是花了整整三天才学会呢。”

    “拿我和你7岁比，你觉得是恭维吗？”

    林溪吃吃笑着。

    “我刚才看你游泳，写了一首诗，要听听吗？”

    “啊？”林溪心里小鹿乱撞。

    “好啊。”

    张彦微微走在前面，轻声念道：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笼罩

    姐姐，我今夜只有戈壁

    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

    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

    除了那些路过的和居住的

    德令哈......今夜

    这是唯一的，最后的，抒情

    这是唯一的，最后的，草原

    我把石头还给石头

    让胜利的胜利

    今夜青稞只属于他自己

    一切都在生长

    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空空

    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张彦念完，两个人保持着长久的沉默。

    张彦当然知道这是一首情诗，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想把这首诗念给林溪听。

    而且，林溪就比张彦就大十天。

    “不写下来吗？”许久后林溪才问。

    “不写。”

    “为什么？”

    “我想让这首诗独属于你。”张彦顿了顿说。

    又是沉默。

    但能听到两个人疯狂的心跳声。

    “德令哈是哪里？”

    “是一个遥远美丽的地方。”

    “你能带我去吗？”

    “有机会的话。”张彦在心里想，也许永远都去不了德令哈了，因为这是地球上的地方，就是不知道蓝星上有没有这个地方。

    “嗯。”

    又走了几步，林溪突然说：“我爸明天想见见你。”

    张彦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快就要见父母了吗？

    气氛才刚开始暧昧起来啊，怎么一下子就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自己还是喜欢这种朦胧的暧昧气氛啊，还想多享受一下呢。

    而且自己才23岁……

    “不过要是和林溪结婚的话，我是愿意的。”张彦在心里暗暗想道：“说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林溪看到张彦一脸紧张的样子，低头笑了，不胜凉风的娇羞。

    “你想什么呢？我爸只是想和你聊聊文学而已。”

    “哦，这样。”张彦有点放松，又有点失落。

    林溪太会拿捏人的情绪了吧。

    ……

    第二天作家高研班的结业仪式如期举行。

    林溪穿得像个仙女，还是有点性感的那种仙女，清纯与小性感融为一体。

    林溪出来时，所有同学都惊艳了，他们从未看到过这样的林溪。

    黑色小皮鞋，棕色职业百褶裙以及简单的扎进裙子里的白色衬衣，头发扎起，干净利落，有点俏皮又有点职业范儿，介于可爱风和职场风之间。

    林溪以前的打扮，都是以黑灰色为主，展现她清冷的一面，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一改往日习惯，变得更有颜色了。

    林溪是从一辆白色的陆巡下来的，司机就是他父亲林风年。

    林风年是老作家，畅销作家，靠着他最畅销的一本书《好好活下去》，每年版税三四百万，生活相当滋润。更别提他还是作协副主席了。

    二人直直地朝着张彦走来。

    张彦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倒不是因为林风年是作协主席，而是张彦有种女婿见岳父的错觉。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今天他也穿了白衬衣，并扎进了裤子里，看上去要职业一些。

    但就在林溪和林风年要走到的时候，竟然被人截胡了。

    一群人围着林风年就去握手，寒暄。

    林溪挣脱出来，来到张彦前面，她隔着一米的距离，踮了踮脚尖，似乎在展示自己美丽的裙子。

    “张彦同学，今天很精神啊。”

    “结业仪式嘛。”

    “嗯，蛮好。”

    “你今天要代表同学们发言哦，准备如何了？”

    “还行。不知道为什么喊我，我觉得你比我更合适。”

    “别，我不适合这种场合。”

    “我爸爸本来想和你打个招呼的，但被人半路拉过去了。”

    “没事没事，我们去找个位置坐下吧。”

    结业仪式本来准备是安排在室内会场的，但最近是末春的凉爽天气，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就又改在了室外，做成游春会形式，十分新颖精致。

    在室外操场办结业仪式，花费自然要比在室内要大些，不过这一期学生非同一般，有林溪和向英才这种文二代，还有张彦这种天才作家，所以领导一拍板，决定做个别具一格的结业仪式。

    彼时正是海棠花繁盛的时候，校园处处都是弱风杨柳，海棠作雪的场景。

    年轻男男女女掩映其中，更有一股蕴藉风流。

    张彦和林溪被安排在了第二排，第一排都是各种领导和著名作家诗人以及老师。林溪左手张彦，右手就是向英才。

    向英才现在正在和林溪搭话。

    “溪溪，我昨晚发你的那篇小说你看了吗？”

    “嗯。”

    “感觉如何？”

    林溪淡淡说道：“还好。”

    其实林溪昨晚不仅收到了向英才的稿子，还收到了张彦发来的《河的第三条岸》。

    看完后，林溪陷入了一种恍然不真实的境地，犹如走入了一个梦境之中。

    这篇小说给了她很大的精神后遗症，小说的那种荒诞迷离感伤犹如幽灵一样，始终在她心头徘徊，让她一整晚都在思索小说到底讲了什么。

    这是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她不知道小说还能这么写，还能写得这么好。

    林溪在小说中的父亲身上看到了很多种身份，这些身份相互交织，相互投影，成为一副分割不开的意象画。父亲身上既有普通人，又有行吟诗人、孤独者、宗教教徒、反抗者、理想主义者等气质。他在大河上永远漂浮的场景，具有强烈的象征性和隐喻性，充满了逃离、自我放逐、寻找、回归等深厚悠长的意蕴与哲思，让人沉浸在一种无法把握无法恒定的漂浮之中，让人怅然又迷离。

    这篇小说，林溪看了不下十遍，但每一遍都有新的感悟，但这种感悟她又说不清道不明，犹如百爪挠心。她本想好好问问张彦，但她又觉得这篇小说就像是禅宗，只能突然领悟，而不能苦苦追索。

    自然，她没有时间看向英才的小说。

    只能对他敷衍。

    张彦给林溪看了后发现，她并没有掉落一滴泪，她没有帮他解锁新的文豪任务，不禁有点失望。

    方知系统这个任务有点难，不允许他紧着林溪薅羊毛。

    看一篇小说，有不同感受是再正常不过的。同一篇小说，有些人看到了悲伤，有些人看到了荒诞，有些人看到了柔情，都是再正常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