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当文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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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文坛耆老

    “我喜欢林溪同学的作品,最近把她的那本处女作《今宵不得不散场》短篇小说集看了一大半,好看,林溪同学真是天才作家。”张彦的确在看林溪的小说,林溪去年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短篇小说集,就斩获颇丰,连得了两个新人奖。这部小说集虽然还稍显稚嫩,但里面的气象已经昭示,林溪未来肯定会是一个大师级作家。

    听到张彦夸奖林溪,这比听到有人夸他的作品还高兴。他知道林溪的天赋所在,甚至有隐隐超过自己的趋势,让他老怀安慰。

    “没看看我的?”向东失望的问。

    “没有。”张彦检索了一下前身的记忆,发现他还真没有怎么看向东的作品,自然也没有看林风年的作品。

    前身是个犟种,他有个原则,那就是不看活着的作家的作品,就看那些死掉了的作家的作品,这个习惯他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

    自己没才华,还这个看不起那个看不起。

    当然这也是很多人的通病。

    林风年乐了,看到老朋友吃瘪,别提多高兴。

    “你的作品就算了,佶屈聱牙,我都不想看。”

    “你也别得意,他也没看过你的作品。”向东别过头问张彦:“你也没看过老林的作品吧?”

    张彦痛苦地点了点头。

    向东的问题让自己一下子得罪了两个文坛大佬啊。

    虽然想撒谎说看过,但很害怕他接下来问,看过哪部?

    林风年却面色不改地说:“他没看过我的作品,但看过我家林溪的作品啊,他没看过你家向英才的作品吧。”

    开始比孩子后,向东知道自己输了。

    自己和林风年在文学上还能打个有来有回,但向英才都不够林溪瞧的。

    “生子当如张彦”这个想法又冒了出来。

    “最近有什么好作品?”林风年问道。

    “你也是写小说的,怎么问这个问题,张彦这周都写了质量那么高的两篇小说和诗了,哪里还有精力写新的。”然后转过头向张彦寻求认同。

    “你说是吧?”

    “额,林主席、向老师,其实,其实我昨晚又写了一篇。”

    “啊?”两个人目瞪口呆。

    向东受伤尤其严重,自己本来是想帮张彦的,不想被背刺了。

    “又写了?一晚上就写完了?”

    “嗯。”

    “拿来看看!正好帮你改改。”

    “哟,林主席别托大了,你能改什么?张彦前两篇小说有一处能改的地方吗?”

    这句话把林风年问懵了,张彦的《青鱼》和《鉴赏家》还真的是肥瘦相宜,没有一处可以再动刀,这在新人作家身上是极其罕见的,要知道任何作品都是修改出来的,不存在一拿出来就完美的作品,就是莫老的小说,也以反复修改名扬文坛。

    但这个原则在张彦身上好像失效了。

    那就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张彦对文学有极其灵敏的直觉,对作品达到了惊人的把控力。

    “向老师别这样说,我的小说还有进步空间,还要两位老作家多帮我把把关。”

    “你也别谦虚了,快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吧。”

    为了赚取别人的一滴泪,张彦昨晚写完后就跑出去打印了两份稿子,这下正好有用了。

    希望这两位老作家情感充沛一点吧。

    “知道两位老师要来,想当面请教下,就打印出来了。”张彦恭维道。

    这小伙子懂事。林风年和向东都冒出了这个想法。

    两个人接过稿子,稿子不多,三页纸,三四千字的样子。

    《河的第三条岸》?这个题目有意思,河只有两条岸,哪里来的第三条。

    但说不出为什么,两个人都觉得这个题目有某种深意,有某种哲学意味在里面。

    “父亲是一个尽职、本分、坦白的人。据我认识的几个可以信赖的人说,他从小就这样。在我的印象中,他并不比谁更愉快或更烦恼。也许只是更沉默寡言一些。是母亲,而不是父亲,在掌管着我们家,她天天都责备我们——姐姐、哥哥和我。

    但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事:父亲竟自己去订购了一条船。”

    春风似乎在和林风年与向东一起读小说,哗啦哗啦吹动着稿子。两个人就那样站在操场上,顶着早晨的太阳,看得两耳不闻书外事。

    旁边的人好奇,围拢过来,静静等着两位老作家看完。

    林溪知道他们是在看《河的第三条岸》,很想听听他们看完后有什么感想,所以也靠拢了过去。

    很快,他们三个就被十来个人围着了。

    所有人都在等他们读完后拿过来读。

    终于,两个人几乎同时读完了,两个人彼此看了一眼,叹息了一声。

    旁边的卢树生和邓清源这些人正准备拿过来,不想两个人又默契地翻到了第一页,又从头看了起来。

    “林主席和向老师竟然又重头看了?什么小说能让他们两个文坛耆老读二遍?”

    旁边的人想看的心更炽烈了,恨不得上手抢过来。

    林溪却明白这种感觉,她昨晚看完第一遍后,就陷入了巨大的空白漩涡之中,像是看了,又像是没看,最终不得不反复地看了好几遍。

    林风年和向东看完了第二遍,明白了一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正准备看第三遍时,旁边的卢树生赶紧说道:“你们二位不要一直看了,也给我们看看啊。”

    “就是就是。”

    两个人才尴尬地把稿子递给他们。

    然后林风年的眼角悄然划落了一滴泪滴。

    小说中的父亲和“我”的荒诞而感伤的经历在林风年心中引起了巨大共鸣。他本来是江南地区的农家子弟,小时候就是在无数的河边长大的,所以他的小说总是有水,比如那篇改成了戏剧的《河》,就是一篇有水的文章。

    他也有一位敏感诗意坚韧的父亲,父亲一生的理想就是回到老家,在湖边盖一座房子,然后养鱼养虾,点豆种瓜,但是父亲前年在燕京过世了,骨殖被安葬于燕京,和江南故乡千里之遥。

    而作为儿子的林风年,继承了父亲的性格,也继承了父亲的梦想,只是几十年来兜兜转转,名气越来越大,官也越做越大,和故乡的那条线似乎断掉了,只能在自己的小说散文中一遍遍回到那片江南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