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逼他太狠了么？”

    道馆隔壁。

    昂热并没有走远，离开道馆后转而从一扇不易被人察觉的暗门走进，里面是一间办公室大小的隔间，唯一漏光的是正对着办公桌的那扇单面镜。

    没等他坐上靠椅，房间里兀自浮现出一道虚幻但不透明的人影——

    头上戴的是邋遢、看上去多年未曾打理过的牛仔帽，满嘴的胡须与脸颊两侧连接形成一个整体，身上穿的是还算常见的格子衬衫，露出底下遮不住的肚腩，牛仔裤也松松垮垮像是随时都会自行滑落的样子。

    也不知道穿没穿内裤。

    “逼他太狠？”昂热看着镜子外还躺在地上、只是没有继续打滚的路明非。

    “连你对凯撒楚子航训练时也没下过这么重的手吧。”邋遢牛仔虚幻的影子说，“他还只是个血统都没觉醒、刚成年的小兔崽子。”

    “你口中那个刚成年的小兔崽子却能在我不使用言灵的极限程度下游刃有余。”昂热淡淡地说，脑子里却是路明非先前不断躲闪的画面。

    “不会吧？我看你也没用什么力啊？”牛仔惊讶道。

    “那你认为我用了哪种程度的力？”

    “也就比跟凯撒楚子航对练时差那么一点点吧。”老牛仔掐着兰花指，同时捏紧拇指跟食指。

    “那恐怕你口中的‘一点点’都能塞得下整个宇宙了。”昂热打趣道。

    “真这么夸张？”老牛仔还是不信，“你不会因为他是你侄孙所以才这么吹捧他的吧？”

    “我是那种人么？”

    “是，你可太是那种人了。”老牛仔靠近镜子，从远处打量着那个还未进校门的S级，“可我还是觉得他不如凯撒楚子航。”

    “如果大家都不使用言灵、或是激活血统的情况下，无论是凯撒还是楚子航都做不到他那种程度。”昂热说，“至于你问我为什么逼他，明明是一头龙却认为自己是吃老鼠都费劲的蛇，任谁见了都会着急吧。”

    “好歹现在也算是蛇了，两个月前，这哪是条蛇啊，根本就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老牛仔说，“你没查那个叫什么来着的玩意儿么？”

    “PASSIONE。”昂热回答，“在意大利语中表示‘热情’的意思。”

    “来自意大利的神秘混血种组织？”老牛仔沉吟道，“嘿，这可闻所未闻，真新鲜。在龙王逐渐苏醒的时代，藏在幕后的什么牛头鬼面都冒出来了。”

    “先别急着下定论，能查到的只有这个词代表的含义，别的什么也没有了。”昂热耸肩。

    “‘什么也没有’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你是说这世界上还有你昂热不知道的东西？”老牛仔睁大眼张大嘴。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又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我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就像我不知道你的过去。”

    “好吧，话题就此打住，不然等会你又得就我的过去展开长篇大论了。”老牛仔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所以事情有进展了么？”

    “你是指‘进化药’还是指……”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那玩意儿要多少我给多少，可永远无法突破临界血限的限制，它就永远只能是弊大于利的半成品。”老牛仔第一次表现出严肃的态度来。

    “没有丝毫进展。”

    “那你得抓紧时间了，校董会那边我可不能帮你顶得了多久，特别是那个叫弗罗斯特的家伙，我最看不惯他那副颐指气使的样子了，真想用酒瓶狠狠地砸他脑袋！”

    “话说回来，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你拿炼金术当全息投影用，你会不会成为全体炼金术师们的头号公敌啊？”昂热笑着问他。

    “光是弗拉梅尔这个头衔就够他们嫉妒一辈子了。”老牛仔满不在乎，“还是看看远处的S级吧，他在干什么？”

    昂热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道馆内。

    路明非自然是不知道隔墙不止有耳，还有两双眼睛在看着他。

    在冰凉的地面打滚撒泼够了，他自讨没趣似的坐起身来。

    “本来还以为校长见我这么可怜，会批我一个假期呢，真是心狠手辣的老头儿啊！”

    他不知道自己的自言自语已经落到隔壁两个老家伙的耳中，还是如此的清晰可闻。

    “嘶~好痛啊，下手真没轻没重啊！这让我明天怎么见人啊？别说是见人，待会回去铁定被小天女指着鼻子笑一晚上了，搞不好做梦都是她的笑声。”

    路明非挪动着屁股，不是他不想用双腿走路，而是他觉得挪动屁股更有性价比。

    他从挂在衣架上外套兜里摸出手机，每次抬手哪怕只是动动手指都让他龇牙咧嘴，五官好像都拧作了一团，

    “喂？小天女么？我被人打了，你能不能来接我回家啊？呜呜呜……”

    隔间内。

    “呃……嗯……”老牛仔搔了搔鸡窝头，“总之未来可期！”

    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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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还是小天女让杨叔一路风风火火的赶来，在弄清事情原委后才忍住要叫老爹买下这家道馆的冲动。

    虽然小天女对自己的事很是上心的态度，让路明非差点感动得痛哭流涕，可小天女一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摄、以及毫不顾忌自身形象的嘲笑让他那颗还没来得及融化冰封的心脏，再度凉得透透的。

    好在小天女像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没多久留便回了家，不然他觉得自己今晚做梦恐怕全是她的笑声。

    “看来不用【阿努比斯神】我根本就不是校长的对手，又或者等我波纹修炼到下一个等级就有所好转？”路明非琢磨着。

    虽然训练的时间并不算长，可在昂热几乎是地狱般的训练程度里，他感觉每天自己的进步都在突飞猛进，特别是对于波纹的使用，愈发称心得手了。

    而且就在昂热把自己打趴下时，他的脑海中出现的那声提示：

    【来自昂热的惊讶，情绪值+5】

    也让他彻底确认了S级混血种每次提供的情绪值就是5点。

    但同样的，他对能提供10点情绪值的老唐也是愈发变得感兴趣，

    难不成还有比S级更高水平的混血种？

    那得是人跟龙一起结婚后生下的孩子吧？

    一想到那个画面，路明非就觉得可怕。

    可他转念一想，万一对方是龙娘呢？

    我焯，那不是血赚！

    他决定跟老唐见面的时候一定要问清楚对方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记忆。

    “说起来这还是校长第一次给我爆情绪值，那岂不是说明我的实力得到他的认可了？”

    不得不承认在自我安慰的领域，路明非的确有着领先整个时代的版本。

    他拿出手机，点开某个链接，进入“猎人”网站。

    这些天以来他也在关注着这个鱼龙混杂（字面意思）的悬赏平台，可没找到明显带有混血种身影的任务，充其量也就是寻找失踪人口、悬赏遗失物件以及走私神秘箱子的一些悬赏。

    “或许是我的等级太低，还接触不了能让混血种参与的悬赏吧？”

    路明非想起老唐给自己说过，每个账号都有自己的行动“等级”，等级越高，就会有越多的雇主主动联系你，能接触到的“灵异”事件也就越多。

    “得想办法先接几个简单的任务来提升一下我的账号等级，感觉像是在玩某种RPG游戏。”他挠了挠头。

    屏幕忽然转到通话界面，来电显示是昂热，于是他接通电话，

    “喂，校长么，是不是明天要给我批假啊？不是啊……法院？哦哦我知道了，好的，我随时都可以到场。”

    挂掉电话，路明非眼底的兴奋快要满溢而出。

    那段开审前的煽情小采访已经让他尝到了快速获得情绪值的甜头，不知道明天开庭后又能给自己带来多少情绪值。

    婶婶啊婶婶，给我你最后的波纹（情绪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