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神机和异画
这般潜移默化,便让阔虚养出了凸显自身高贵身份的习惯。
进入内城后,地面不再泥泞,取而代之的,是古朴青砖铺开的整洁路面,道路两旁店铺林立。
盏盏发亮灯球,浮于高处,嵌入有两道长方蜻蜓黑翅,造型似卫星,精美异常,散发白色的温和光芒。
明明已是傍晚,但紫烟城中却没有宵禁,而是灯火辉煌。
除开建筑、衣着上那浓郁到极致的古典气息,这城中的灯火阑珊、人来人往,竟有种让苏宇梦回蓝星之感。
而注意到苏宇等人的目光,汇聚到那些白球灯身上,阔虚得意的开口道:“这灯球,乃是从黎朝特产,来自神机之术。”
“名为:蜓翅球,白日吸吮太阳光华,储存起来,夜晚则释放,发光照亮,可沿用百年不坏。”
“不过造价较高,都是经商大城在用,没想到这小城也有。”
似乎是感受到了阔虚语气之中的轻蔑之意,不少紫烟城的居民侧目而视。
可当看见是城主府的侍卫护其左右后,投出目光的百姓、商户,便纷纷加快步伐离去。
“又是神机道统嘛。”,苏宇口中轻吟,微微点头,忘我道派身处大周,便有着拥护大周的立场。
在紫竹峰的书籍中,关于神机道派的描绘,隐约有偏颇之感。
“神机一道,重术而轻道,重细枝末节而轻大道根本。”
“看似鼎盛,实则虚有其表。”
但是,身怀前世记忆的苏宇,搜罗了一下有关黎朝的风土人情后,感觉这个评价太有失偏颇了。
因为,黎朝在神机道派的带领下,俨然有种开启工业化的趋势。
若非此方世界,存在修行者这种比核武更恐怖的杀器,苏宇觉得,世界格局早就变了。
进入城主府后,众人先是被管事领着,挑选各自房间,暂作休整。
阔虚和蒂娜,看着充满了人类生活气的房间和床铺,皆有些莫名感触。
对于凡人而言,五六日的翻山越岭,确实是身心俱疲。
苏宇和竹婉溪,则是气完神足,对于他们而言,几日的翻山越岭,不过家常便饭。
看着一路走来,面容平静如水,眼神清冽的竹婉溪。
苏宇忍不住升起了丝丝逗弄之心,不着痕迹的来到对方身侧,轻声耳语:“小师姐,你我行走大周,贵命至上,要不要跟我一间,相互守夜?”
“登徒子!”,竹婉溪小声暗呸,那清丽的平静脸庞,一下子飞出两片绯红,“守你个大头鬼。尽在这里胡言乱语。”
说着,葱白玉指曲起一弹,向着苏宇脑袋上落去。
见小师姐脸颊绯红,面容羞怒,苏宇哈哈轻笑,心中欢喜,直接闪身避开竹婉溪的脑瓜崩。
整个人,挪移出去七八丈之远,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很快,房间被分配好了,皆是一处处单人庭院,苏宇先挑的院落。
蒂娜作为婢女跟竹婉溪一间,两人要了苏宇左边的房间。
阔虚则要了个竹婉溪邻近的别院,打了一手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主意。
结果,竹婉溪当场便寻了个敷衍由头,跟苏宇换了房间,似乎没有给阔虚留下丝毫面子。
饶是阔虚的隐忍心性,也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于是,苏宇在中,阔虚在其左,竹婉溪挨着其右的格局,便是被定了下来。
约莫三刻钟的时间,众人皆休整洗漱完毕。
苏宇等人,便被城主府的仆人接引着,来到一处宽阔的幽静庭院中就餐,用作给阔虚王爷接风洗尘。
地面是一块块浑圆天成青白溪石,嵌合而成,长二十一二丈,宽十余丈,屏风遮掩,山水画壁,汩汩溪流在周围淌过,弥漫出袅袅水雾。
左侧屏风上,素白和金盏相互渲染,交织出了一道大漠与黄昏接壤,孤烟和流云混淆的苍凉景色。
大漠之上,丝丝缕缕、三三两两的般的纤细绒毛浮现,微微泛着红与黑的色彩交织。似乎是屏风太旧,造成的瑕疵。
“怎么是一处别院!紫烟城主,便是如此招待本王的,就是这么应付一位周皇子嗣的?!”,阔虚目光扫过一圈后,眼中闪过一丝愠怒,此刻的他尤为不喜这充满了山野之色的幽静别院。
毕竟,他刚刚在荒山野岭,遭了七八天的罪,此刻迫不及待的想要感受金碧辉煌、山珍海味、金缕玉衣的奢华之感。
“你看看这破屏风,都破损起绒了。”,阔虚怒道,这里并不能说不好,对于见惯了金银奢靡的达官显贵来说,这里反而更有一番滋味。
只是,阔虚现在恰好是最不喜这景象的时刻,故而,直接向带领他们来的管事发难。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既然您不喜欢,那老朽这就安排调换。”,那胡须发白,腰背略有些弯曲佝偻,身着暗色管事长服的老管家,连忙道歉。
然而,目力极佳的苏宇,在这份略显黯淡的光芒下,清晰的看见,那些哪里是什么屏风绒毛?
分明是一个个保家卫国的好儿郎,折戬沉沙、战死沙场的景象。
右侧屏风上,则是万家灯火、百姓安居乐业的祥和之景。
两道屏风,一左一右,相互映衬,一阵风过,吹起烛火摇曳,恍然间摇曳出了一副军队气吞山河、安定家园的金戈铁马之势!
“好画!”,苏宇不由得赞叹出声,他在这屏风画卷上,看见了作画者的心神希念。
大漠孤烟、黄沙万里、军将一心、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庭院里一阵徐徐劲风吹过,像是吹动了大周的旗帜。
而看见苏宇出声称赞,那带领众人的老管事乐呵呵的问道:“公子还懂观赏画的好坏?”
苏宇答非所问道:“不懂,但是我懂得看作画者,这必然是一个心系百姓、保家卫国的将军。”
阔虚不解,感觉苏宇在这里故弄玄虚,故而说道:“都说修行者,手段玄妙,可本王也未曾听过,有修行者有看画辨人之能?莫非便是传说中的法?”
苏宇不答,微微摇头,夏虫不可言语,没有必要跟着阔虚解释什么。
寻常之画,必然是看不出来,可这幅画不寻常,作画之人同样是入道修行之人,希念强横,带着凌冽的征战杀伐、保家卫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