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夜
千夜城,大雨。
清脆的耳光声响彻地下室阴暗潮湿的角落,将刘向惊醒了过来。
他睁开了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
“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冷冰冰的话语传到刘向的耳边,语气里带着些许不耐。
“名字?”
他茫然地环视,才意识到周围的环境。
“我......我不知道。”
“刚从收容所出来,意识还不清醒吗?”
看到刘向的反应,男子皱了皱眉,接着打了一个响指。
一幕幕陌生的景象在刘向眼前迅疾闪现,种种信息纷至沓来地塞满了他的大脑。
“呜!”
他痛苦地闷哼了一声,点点滴滴的画面渐渐串联成线,凝聚成形。
刘向,千夜城出生,无光时代生人,在读大学毕业生......
现父母双亡,无业,目前还在依赖亲戚资助。
“我穿越了?但是这是在哪儿?”
迅速理解了自己目前的变化,他心里嘀咕道。
“备份意识已经装入你的大脑了,但你看来还没有完全恢复。”
男人打量着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好奇。
“我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刘向看着他,干涸的喉咙发出几声嘶哑。
“你疯了,在街上。差一点就可以被当作赛博精神病处理,幸好你表妹详细阐述了情况。”
男人义眼一闪,旁边的机器助手立马给刘向送了绑,端了杯水上来。
“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攻击了你的大脑,用印记清除直接抹除了你的所有记忆。你差点一点就杀死人。”
男人仔细地观察刘向,上下扫视着他:“幸好信息管理局有你的心智备份,但是只有六个月前的。”
听到“心智备份”这个词,刘向顿时就明白了。
人类的精神,或者说大脑的神经连接的全部信息,现在都可以通过数字手段模拟。
每个公民皆能够将自己的意识备份到政府的认知数据库中,如果发生意外,可以将意识重写进脑中。
“您知道是谁做的吗?”
他小心翼翼地向对方问询,来人的身份,使得他不得不放低姿态。
“还在全力调查之中,像你这种遭到人格清除的案例还不少。”男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一旦有了最新进展,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他比了个动作,刘向手背上的手铐顿时就自发地解开。
“你表妹在外面等你。”男人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如果有需要,之后还请你配合调查。”
“明白,警官。”
刘向龇牙咧嘴地从椅子上起身。
恐怖主义在现在社会,无疑是重点打击的对象。而针对个体的精神袭击,危害性更不容小觑。
利用心智病毒和灵能武器,来试图操纵和扭曲人的认知和记忆,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他揉了揉手腕,接着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刘向朝门口望去,来人正是他的便宜表妹刘韵。
柔顺的黑直长发自头顶分开落在背后,两绺发鬓垂在瓜子脸的侧旁,显出立体分明的五官轮廓。
我去。
看着表妹眼眸中关切的光芒,刘向努力地挤出一抹浅笑,试图掩盖内心的翻腾。
穿越前基本没跟同辈异性打过交道的他,这时候莫名地有些慌张。
“哥,你没事吧?”
刘韵关心地问他,而刘向也稳住了心神,回应道:
“没事,就是有点晕。”
“你突然在街上那样,我们都有点......”
“我当时是怎样的?”刘向说,“我最近的记忆,还在六个月以前。”
“你突然就倒在地上了。”刘韵言道,“路上有几个大哥把你扶了起来,但你整个人还在打摆子,口吐白沫。”
“接着你就......”似乎是想到什么,她叹了一口气,“眼睛一下子就变红,开始对人动手。姑妈已经给人道歉去了,也不知道对方赔偿数额要多少......”
刘向的姑妈叫刘心兰,从刘向父母去世后,就一直抚养他。
按理说以刘向的情况,他是上不起大学的。
但刘心兰觉得他读书有天分,认为这对他很重要后,便不得不忍痛向大学校方借了一笔学贷。
申请贷款后,刘心兰用这笔钱给他配置的都是最好的学习设备,他也不负众望,成功从杜斯大学毕业。
但失业的压力依旧降临在他头上:找了个工作,结果养活自己都够呛,还得找家里要钱。
想到这儿,他深深吸了口气。
“警官说知道是谁干的吗?”刘韵见到表哥没什么大碍,心里稍微舒心了一些,随即向他问道。
“还没有。”刘向摇了摇头,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原主向来是个温文尔雅、与世无争的人,平日里谦逊有礼,怎么会被人盯上?
动用如此大的心机和人力财力,就为了对一个身手笨拙、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出手?
这不搞笑吗,成本和收益都抵不到一块。
“以他个人来讲,怎么可能有人会把他当作目标......”
等下......
穷思极想之际,刘向突然察觉到什么,他把右手伸进了口袋。
不在。
又把左手伸进了口袋。
果然。
他把那个东西拿了出来。
一颗晶片,用作义体驱动的晶片,黑不溜秋的表面,上面有些银色的细线。
“这东西......”
一个记忆片段在他脑海中迅速闪过,本已模糊难辨的往事被迅速地激活。
贝尔特·麦肯......
一个人名在他的脑海深处,开始浮现。
八个月之前,他的这位大学同学兼死党突然说有事要回老家一趟,要寄存一些东西在他这。
本来气氛还挺轻松,但他这位朋友在把这个东西放到他手上的时候,非常严肃的告知他:其他可以没有,但唯独这个一定要保管好。
他也没太当回事,只当是朋友比较看重喜欢的缘故,因此就索性一直带在身上。
但自从那以后,贝尔特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两个月以来没有任何消息,打他的远程通讯也没有反应,跟他接触的人也对他的去向一无所知。
现在看来,也正是从那开始,他的日常涌现出一些不太对劲的征兆。
“老妹。”刘向脸色凝重地叫住了刘韵,看着后者有些不解的神色,语气严肃地向她问道,“最近的半年,贝尔特......就是我的那个大学朋友,他有来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