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一天，慧明刚下队回来，正在掸身上的土，就见村上的杨应新急急忙忙地进来，对她说：“唉呀！慧明，你四弟疯了，你赶快回去看看，你妈都急死了。”

    慧明一听，惊得目瞪口呆，慌忙问是怎疯的，杨应新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妈让你赶快回家一趟，看怎么办？”

    慧明一听，不敢耽误，赶紧给领导打了个招呼，就跟杨应新急急忙忙往家赶。

    慧明赶到家，一进院子，就见四弟在堂屋的房顶上跑大场，一边来来回回地跑着，一边冲院子里的的招手：“来呀，你们来呀，你们上来呀！”

    院子里站满了人，一个个一边伸长脖子盯着他看，一边议论：“你说这好好的人说疯就疯了，这下麻烦了，这个病可不好看。”

    大家一看慧明来了，赶紧让开了一条道，慧明一边提心吊胆地看着四弟，一边赶紧找到母亲。

    母亲一见慧明，一把抓住慧明的手，一边哭一边说：“你说怎办呢？你说怎办呢？”

    慧明紧张地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疯了呢？”

    母亲说：“原先我们也不知道，他高中毕业后就回家劳动呢，刚开始好好的，今年春上，有一天他突然疯疯癫癫地转来转去嘴里不停地念叨：‘阿Q传，阿Q传。’我也不懂阿Q传是个啥东西，就知道他不对劲，赶紧就找人看，药熬好后，他指着药说：‘那是血水子，那是血水子，你们为什么给我喝人血？’上前一把把药碗打翻，坚决不喝。”

    “我们也没办法，就这样过了两天，他好了，看的跟正常人一模一样，恢复正常了，我们以为他好了，再就谁也没管，敢就思想的好了，谁知道过了一个月，又犯了，跟上次一模一样的，你说也怪得很，过了两天又好了，后来我才发现，他每月的20号左右就犯病，过两天就好了，就这样，他刚开始只是每个月的20号左右犯一次病，过两天就好了，甚至比以前还活泼。”

    “我们心里也疑惑呢，春耕呢，人忙的也再没管。就这样过了四个月，直到前些日子，我就看的他不对劲，行言动作越来越怪，动不动就打人，前几天，他突然发疯似的拿起菜刀冲向了队长二爷，嘴里大喊着：‘我杀了你，我杀了你。’队长二爷吓得撒腿就跑，他在后面紧追不舍，嘴里叫着：‘站住！站住！你往哪里跑。’你说把队长二爷吓得没命地逃，队上的人一看也不敢上前拦，一个个吓得都跑了，直到他追累了，耀奎才和几个人上起夺下了菜刀。”

    “从那天以后，他就天天追着杀队长二爷，你队长二爷整天吓得东躲西藏，恨不能钻进老鼠洞里。”

    慧明又问：“那他发病的原因找到没？”

    这时，大弟正好进来，母亲说：“你让耀奎说吧，我也说不清楚。”

    “那你知道吧，耀福到底是怎么疯了的？”慧明问。

    “我昨天听队上的人说，他高中快毕业时，一次上数学课，他因为有事，没专心听讲，被老师发现，老师就故意把他叫到黑板上做题，他没听课当然做不上，老师就冷嘲热讽地批评开了，耀福听不下去了，一生气不等老师让下去，他自己就下去坐下了，老师正骂的尽兴，见耀福下去走了，脸上挂不住，就胡骂开了，说是‘你牛什么牛！反动派都让打倒了，把你个小小的杨耀福有啥了不起的？’又胡三拐四地乱骂一气，耀福气坏了，脸憋的通红，却忍住没跟老师顶撞，当时若是说出来倒也好了，忍着没说，悟在心里悟下了，过了几天就心里急得不行，每天做作业前都要在校园里转几圈，才能安心做作业。”大弟说。

    “据说毕业前，老师发现他情绪不对劲，还专门找他谈了一次心，但他心里的疙瘩仍未解开。”母亲又接着说。

    “毕业后，劳动时候，一次本来不是他的责任，队长二爷糊里糊涂的又把他骂了一顿，他当时就气疯了，过了几天就经常独自发呆，言行举止也变得异常奇怪。”大弟又说。

    “一开始，我们不知道他的病有多严重。也没想到精神病，还以为他可能是高中毕业，没找工作，回家劳动心里不太舒服，谁想到是这么回事。”母亲擦着泪说。

    三个人说了一会四弟的病情。

    第二天，刚起床慧明就看见四弟蹬蹬蹬地爬到梯子中间，挥舞着双手转头对慧明说：“你来呀，你来呀，你抓我来呀！”

    慧明吓得哄他说：“你下来，下来姐姐给你好东西吃。”

    “你骗我，我不信。”说着蹬蹬蹬的上了堂屋的房，在房上又蹦又跳，慧明和大弟站在院子里看着，商量说：“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你说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大弟说：“要不就狠狠心绑起来，用绳子绑到了堂屋的柱子上，虽然受点苦，总比摔坏了好。”

    慧明想了一下，虽然心中不忍，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大弟说得对，受点苦总比摔坏了好，便说：“那就找几个壮小伙子来，一起按住了绑上，不然就怕按不住，疯了的人力气大得很。”

    大弟出去叫来了几个人，把四弟哄骗下来，几个人一起上前，抓住就往堂屋的柱子上绑，四弟力气大得很，几个人差点按不住，几个人争得满头大汗，刚绑好擦汗的呢，汗还没擦干，就见他不知怎么挣脱了绳子，抱着柱子跟孙猴子似的嗖嗖嗖地窜上了房梁，还骑在房梁上向众人招手，嘴里直嚷嚷：“来呀，来呀，你们上来呀！”一会还脚勾着房梁倒掉下来，冲众人做鬼脸。

    众人看得哭笑不得，又怕他摔下来，只能退出堂屋，众人走后，他又顺着柱子呲溜溜了下来，跑出堂屋，又上了堂屋房顶，在房顶上一边跑来跑去，一边大喊：“来呀，来呀，你们来抓我呀！”众人在下面看的心惊胆战，他却自顾自在那里来来回回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