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头上。

    此乃官袍小鬼专属，坟头间中只有鬼王、无常二人可去。

    乃官家象征。

    即便包炭手艺卓越，可也只能呆在坟顶，距离云头尚有丈余。

    刚只是一番玩笑，真给机会。

    官袍小鬼对他太好了吧。

    心中却是明镜：世间可没无缘无故的好。

    况且还是地府。

    非但没普通小鬼眼中幸运，反感几分压力。

    慎重不少。

    身子一跃，钻进云团。

    没想象中云雾缭绕，相反，一股股白雾从脚底泛起，像个舞台。

    两侧栅栏，俨是在一座牢房。

    牢门挂有屏障，看不清虚实。

    却能感到些许阴冥，此乃鬼物魄散独有之气，颇有几分阴森。

    坟头间看得是一团祥云，没曾想却是和书画界，内有乾坤。

    且如此阴气森森。

    “姜生，顺通道进来。”

    通道尽头出现官袍小鬼呼喝，隐隐夹杂火焰爆破。

    一路向前，待尽头时，立时愣住了。

    此地不是别处，竟是包炭炼油所。

    最中央仍是那口油垢如鼻涕的大油锅，油水黑污，冒着浓烟，似刚熬油完毕。

    油锅边蹲着青铜丹炉，炉下青火跳动，丹炉内青红二光闪烁，不时丹香渗出。

    仅从味道判断，应是肉身丹。

    刚刚爆破，正是炉火。

    似火焰不纯，总有爆音出现，似点了炮仗。

    每跳一次，官袍小鬼眉心就皱一下。

    丹炉前放了三面蒲团。

    一面端坐官袍身影，袍身绣谛听影像，头戴双叶官帽，眼睛半眯，正是官袍小鬼。

    此刻见得姜生，总算笑了起来。

    左侧乃全身通红鬼物，双眼燃火球，嘴中冒火光，乃刑堂首座火鬼王。

    至于右侧，则是一团光影，看不出特征，只似无数光点聚在一起。细细看之，那些光点似无形小剑。

    越是观摩，越能感到直逼灵魂的剑道威压。

    尤其眉心，灼热难忍，竟有几分血脉相通之意。

    纯阳世家！

    身份瞬间识破，一股寒意于心中泛起。

    “你也懂剑？”

    光影感到异常，一抹剑光飞出。

    姜生只觉眼前开山破石，锋利无比。

    一口旱魃火，一口浑天煞，火煞互染，将剑影烧灼一空。

    “咦？有些手段。”

    光影站起，身子中剑光游动，剑意随之而起。

    眉心灼热，剑光似涌出。

    身子摆动，妄图将燥热压制。

    嗯！

    官袍小鬼干咳警告：“吕春秋，忘了你兄长后果了，这是地府！”

    光影谄谄笑之，剑意压了下去。

    官袍小鬼才向姜生看来：“近日炸魂表现不错，我已上报阎罗给你庆功，城隍那边反馈极好，你既上进，从今儿起跟在我身边做事吧。”

    说着看向光影：“这小鬼是最近发掘的烧火能手，其手艺在地府实乃一绝，月前说是少帮手，他能胜任。这几日麻烦吕兄多多调教，日后差事说不得交给他来办了。”

    “哦，你对这小鬼如此器重，包炭三人，不是才培养起来？”

    “包炭那厮肠子太多，不好慑服，他底子清白，倒是能用一用。”

    光影着重打量一番，轻视之色渐减：“鬼气十七层，是块料，只是能不能成才，还得看他造化，十八年前你也费了心思，可那鬼.....有时心性更重要。”

    “总归向前看，那等痴傻鬼，也不可惜，因缘造化，若不是闹出乌龙，吕家也不会有这等名声，终归是你们收益多些。”

    “我们收益，这些年也没少了你好处。”

    “吕春秋，别什么话都往外喷！”官袍小鬼被揭了短处，冷声喝道。

    光影灿灿笑之：“你这家伙，开不得玩笑。他有造化自然给他一分功绩，不过我先声明，还是往年规矩，能过了，我会费心血，真要能耐不行，该哪哪去，耽误了我正经事，你也不好和我家主交代。”

    ……

    一鬼一影互说，姜生算是明白。

    官袍小鬼如此看重自己，原来出自此人。

    炼丹时少了个烧火童子。

    莫名多出这种机会。

    只不过这种烧火不再是炸魂，而是阳间炼丹。

    他熔炼诸多记忆，自然明白火焰在炼丹时作用。

    一把火好了，丹药出品，必是能多出三分药性。

    可若火烧不好，甭管炼丹师多大能耐，这炉丹基本要报废。

    刚那丹火，确实差了许多。

    若在阳间，绝不会如此。

    炼丹需明火，可地府多是阴火，想求一味明火，难！

    ……

    两人交谈良久，官袍小鬼转向姜生：“从今儿起你跟吕前辈做事，得下身道，能吃苦，多动手少动嘴，费心思多琢磨，别辜负我一番苦心。”

    虽也是利用自己手艺，却能感出这份真心。

    官家真需要一个干活的鬼。

    光影言语冷漠：“小鬼，我炼丹要求极高，若手艺不够，别怪我心狠。我下来几十次，每次炼丹都有小鬼跟着，那些不开眼扔进炼丹炉的，没有三十，也有半百，可想好了。”

    吓唬我？

    他熔炼诸多记忆，在阳间，丹术也算入门。

    不过记忆和真正炼丹有所差别。

    竹叶青在二重狱号称极品尸油，可归根结底，在阳间液散丹丸丹四品中，属于最下等散类。

    这可是丹。

    对他而言，乃是上上品。

    若能学得一招半式，必能将竹叶青温度拔到2000

    更或者将尸油凝练成丹。

    到时炸魂，扔一颗丹药进去，便是极品尸油。

    未尝不可。

    “自听前辈差遣！”

    光影手捏剑诀，那本燃烧的丹炉轰轰震动，随手诀闪烁，丹丸旋转成型。

    起！

    喝声中，鼎盖飞起。

    一颗颗黑红丹药飞出，极力脱离丹炉，此刻一只银葫芦飞出，葫芦口开，将一众肉身丹尽数收空。

    刚那手法，乃是收丹诀。

    炼丹靠诀控物，入丹，炼丹，收丹，为基本三式。

    吕家丹师也是可笑，竟想用这种手段卖弄几分。

    他缺的是实践和秘方，这种粗浅法门，记忆多不胜数。

    真要收丹，姜生令诀比起他都要熟络。

    “炼丹，火为上，料为先，手法同济，姜生，演演你火功，将丹液烧成散。”

    丹药收会，鼎炉中剩些许液汁。

    用火烧沸，凝液为散。

    丹术中又称收火。

    考的是急火猛攻。

    火越急，意味收火功底越强。

    若这点本事都没有，资格就没了。

    对他，太简单。

    一张口，旱魃火出，再张口，浑天煞，火势迅猛，丹液中热气蒸腾。

    身子摇摆，露肩扭腰，红唇眉眼。

    嗡！

    丹炉轻响。

    舞姿渐渐妖娆，隐透魅惑，细瞧时又感到一股霸道。

    两种舞姿集合，便见丹炉中生出点点红光，瞬间钻进姜生体内。

    “吸阳？”

    光影愕声叫出。

    阳气入体，一道虚影分出，和姜生交际会舞。

    咕嘟咕嘟！

    丹炉沸腾起来，股股热气冒出。

    浓密汁液在滚热中渐渐析出晶粒，凝成细沙。

    姜生褪去火焰，撤了神通，静静而立。

    整个过程，三个眨眼。

    官袍小鬼脸色极喜，得意问道：“我的小鬼，本事如何？”

    “火功有点天赋，是不是那块料，过了规矩再说。”手指一点，一枚银葫芦飞出，径直停留在姜生身前，“此为灵材葫芦，炼丹备材所用，既要炼丹，先从材料挑起，外面是药田，限伱十日，将单上材料凑齐。”

    手指一点，一册一纸飞出。

    册名《玄阴丹方》，纸中列三味主材：纯品阴魂，欢欢草，红线虫丝。

    所谓考验，便是将三味材料凑齐。

    也算考验基本功。

    向官袍小鬼瞧去，对方神色也颇似紧张。

    亲贴到神前嘱托：“姜生，不管用什么法子，上面材料全找齐了，对你，是前途，对地府，是大功，只要过了考验，我跟阎罗给你请功。”

    ......

    这？

    算

    有城隍那档子事。

    他对立功标准已迷茫了。

    ......

    领了丹方，来到牢狱两侧，才发现离开急，没要打开牢笼法子。

    正不解时，一身影钻出。

    青袍黄鬼，轻飘似风。

    刚见面便客气连连：“师兄是来选材得吧，让师弟我给你开门。”

    瞧着身影熟悉。

    “哦，是你？地府里报你名号还管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