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秋然没有回话。

    他右手握着钢笔，笔尖和纸面不到一厘米。

    短暂的沉默之后。贺秋然悬着的手放下。

    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在房间中扩散开来。

    从声音持续的时间来看，贺秋然应该是规规矩矩地写下了名字。

    瓦沙克嘴角微扬“谢谢你相信我们。你要立刻传送吗？或者我带你在万神会四处逛逛，毕竟一过去就要立刻投身到紧张的工作了，可以趁这个机会先放松放松。”

    “不用了，传送吧，瓦沙克先生。”贺秋然表情淡然。

    “好吧。”瓦沙克弹了一个响指，贺秋然的灵魂瞬间从办公室消失。

    随后他把指尖放到贺秋然签过的合同上，靠着桌面直接移到了自己面前。

    翻转过后，瓦沙克看着签名栏露出了微妙的表情。是笑，但又区别于刚刚对贺秋然的笑容。多了一丝玩味和轻蔑。

    “你还真是厉害啊，阿蒙丝。”

    签名栏里不是写着贺秋然，而是“零号”。

    瓦沙克看着静静躺在签名栏的两个清秀的汉字“你完全被她看透了啊，零号。”

    零号目前为止的一切行为都在阿蒙丝的预料之中，包括会签下合约，还有会换个新名字。

    “如果瓦沙克不小心把零号这个代号说出去，那个孩子应该会将就用吧，五万。”说着，阿蒙丝用纤细的手指推出一张刻有“五万”花纹的麻将牌。

    阿蒙丝正坐在一张麻将桌东风的位置。她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睡衣，上面还印有Q版的北极熊。

    面膜把她姣好的面容挡住，原本披散着的长发扎成了丸子头。

    “是是是，我们的大预言家，要我说你该是未来之神，至于瓦沙克……他应该是话痨之神。不过大预言家小姐，你已经说了很多关于‘零号’的事了，能不能聊点别的？七筒。”

    发出声音的是坐在南风位置的一位女士。她看起来是位三十岁左右的成熟女性。身上只裹着一条白色的浴巾，曼妙的身姿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脸上也敷着一张面膜，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背后。

    “碰。”阿蒙丝把古蒙里娜（变化之神）的七筒收入囊中“人家担心他嘛，一筒。”

    古蒙里娜叹了口气，推出一张八万的麻将牌“好吧。”

    “吃。”弗拉士（不朽之神）拿过麻将牌。

    那是个白色头发身材健壮的年轻男子，外表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他坐在西风的位置。

    穿着一身白色的浴袍，结实的胸肌露了出来。

    “阿蒙丝会这么担心完全在预料之中，五条。”

    “毕竟这个项目就是她提出来的啊。而且是不顾阿加雷斯的一再劝阻，执意要成立那个什么重置会。还硬拉着我们几个创造了那个世界重置权，甚至还把一直反对的阿加雷斯都劝了进来。不过我并不讨厌就是了，因为这样很有趣啊。”

    “白板。”北风位置，金色头发的小男孩开口“不过，我没想到连弗拉士都给了他们‘神权’啊，你不是宣称再也不会给任何人‘不死诅咒’吗？”

    他也穿着一身浴袍，不过和弗拉士不同。宽大的衣服把他小小的身体整个包裹住，没露出什么。

    “不一样，不一样。”弗拉士摆手“我给他们的是‘纯种神权’。能完全控制‘不死’，也就是说只要他们想就可以暂时解除‘神权被动’痛痛快快地离开。”

    “那你只要所有人都给‘纯种神权’不就好了吗？”

    “拜托，我高贵的不朽神权，如果人人都有100%纯度不就显得太廉价了吗？”

    “白板。”又轮到了阿蒙丝的回合“有什么关系，廉价的神权更符合你的气质啊。不过，为什么阿加雷斯也穿的浴袍啊。这样我这身可爱的睡衣不就格格不入了吗？”阿蒙丝望向北风位置的小男孩，阿加雷斯。

    “碰。”弗拉士拿走了阿蒙丝刚刚打出的白板“因为我刚刚带阿加雷斯到地球去搓澡了啊，好不容易发现一个新的星球，当然要好好地玩一玩啊。”

    这就是“把美丽的花朵画下来”。神明们从辽阔宇宙中无数的星球寻找乐趣，以度过自己无限的时间。

    阿加雷斯皱了皱眉头“那个师傅手劲太大了，特意换成地球人的肤质是我的失算……”他现在还能回想起那时的剧痛。

    阿蒙丝一边眼皮上挑，凶狠地瞪着弗拉士“刚刚阿加雷斯也打了白板吧，你为什么碰我不碰他？”

    “你管我，九筒。”弗拉士满眼戏弄。

    “和了。”古蒙里娜拿过弗拉士刚刚离手的麻将牌，然后把面前立着的麻将推倒。把九筒插进了一筒后面。

    弗拉士紧张地扫着被推开的牌“不会吧。”

    “十三幺，太棒了！里娜。”阿蒙丝开心地抱住古蒙里娜。

    十三幺，麻将里番数极高的牌型。这直接就把弗拉士的分数扣成了负数，狠狠地挫了他的锐气。

    “真可恶啊。”

    “对了，你向外界交代了重置会的成立没？”古蒙里娜对贴在自己身上的阿蒙丝说。

    “那种小事交给瓦沙克就可以了。”

    “你总不能什么事都推给人家。”

    “等等。”阿蒙丝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事“里娜你也裹着浴巾，不会你们三个去搓澡不带我？”

    阿蒙丝带着自己的质疑，表情严肃地看着古蒙里娜，她的脸几乎要贴到古蒙里娜脸上。

    古蒙里娜轻轻推开阿蒙丝“我只是在家里洗了个澡而已。”

    “洗澡的问题应该差不多了吧，我们来换一个话题怎么样？”传入阿蒙丝耳中的是一个带着些成熟的童声，是阿加雷斯。

    刚刚还稳稳放在麻将桌上的麻将现在漂浮在空中，阿加雷斯的面前。

    这副麻将是阿加雷斯的造物，创造之神能自由控制他的绝大多数造物。

    “他们现在拥有我们四个的力量，那他们会选谁？”

    麻将牌开始在空中组成图案，先是内部什么都没有的圆形。什么都没有却又什么都可以有，这是创造之神阿加雷斯的图案。当然，觉得省事也是一部分原因。

    然后是一棵永恒生长永恒存在的巨树，这是不朽之神，弗拉士的图案。

    再然后是一个形状、颜色永远在变化的不固定的图案，这是变化之神，古蒙里娜的图案。颜色的变化阿加雷斯用不停切换麻将的正反面表现了出来。

    最后是，阿蒙丝的侧脸。当初诸神决定要给自己的神权定一个图案的时候，阿蒙丝实在想不出什么图案能代表灵魂的神权，就把自己的侧脸画像简化交了上去。

    本来打算想到什么好图案就申请修改的，但之后觉得太麻烦就没有再做修改。

    “是创造、不朽、变化还是灵魂呢？”

    “有意思。”弗拉士说“零号应该会选我，阿蒙丝创造的那个空白的灵魂应该会选古蒙吧。”

    古蒙里娜把双手搭在一起放在胸下“零号应该会选阿蒙，至于空白的灵魂……说不定真的会选我？”

    阿蒙丝点头“我也觉得小零会选我，但是……她应该也会选我的。”

    阿加雷斯双手插进浴袍的口袋“弗拉士、阿蒙丝。”

    “谁会选弗拉士，谁会选我？而且一圈下来好像没人说你啊，阿加雷斯，连你自己都不说自己。”

    阿加雷斯一下子反应过来，尴尬迅速浮现在脸上。“顺序不都是先零号再她？不用特别说出来吧，至于没人说我……”

    弗拉士大笑，拍了拍阿加雷斯的肩膀“你好像不太受欢迎啊，阿加雷斯。”

    古蒙里娜看着弗拉士，虽然只有一丝，但她感觉出，弗拉士好像隐瞒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