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时间的眼神，零号猜到她也想到过这个计划。

    只不过出于某种原因修改了计划。

    原因可能是，这个计划会让目标周遭很多无辜的人受到波及，零号本身也会受到不少的伤害。

    时间甚至顾及到了零号。

    她重新拟定的那个拙略的计划里，也只是让零号拖住亚提军方，而不是让他直接“降落”。

    零号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儿。

    睁开眼后，他从床上站起，赤脚踏在冰凉且光滑的地板上。

    他走到门前对坐在椅子上的时间说“就把那当成一种应急方案吧，我们还要时间拟定更温柔的方法。现在我想请你更详细地跟我介绍一下‘十二式七’。”

    “好的。”时间站起。她的声音依旧冰冷。

    实际上零号的方案也有缺点。

    一方面是确实会波及到相当多无辜的生命。400%神力的神权炸弹，是比陨石还要恐怖得多的存在。

    另一方面是，他们两个都对不朽神权的恢复力不够了解。即使是时间也不过是从网络上简单地了解不朽的威力而已。就算描述得再夸张，如果和自己的适性不合，导致在恢复行动能力发动世界重置权之前被从其他地方赶来的亚提军方制服就完蛋了。

    还有就是……

    应该会很痛……还要再思考……

    一小时后，亚提77，首都莫来提市

    天空开始飘下第一片雪花。它悄无声息地落到了一个士兵的军帽上。

    这预示着一场大雪即将到来。

    两列穿着淡绿色军装，神情严肃的士兵双手持枪站在一条黑色长毯的两侧。那是一种黑色的步枪，前端还有锐利的枪刺。

    黑毯的一边是临时搭建的飞船停靠站，另一端直接联通着亚提最高政府的南门。

    南门是隐蔽之门，它面向荒芜人烟的皑皑雪原。只会用来接待那些极其重要又身份特殊的客人。

    亚提的最高军事总理，约翰·巴里，双手背在身后庄严地站在南门前。

    他梳到背后的金色头发中夹杂着几根若有若无的白发。

    坚毅的眼神下是深深的眼袋。

    他已经和自己的士兵在这里站了一天一夜。再站下去大雪就要来临，好在他的目标已经接受了他的邀请。

    他微微抬头。胸前的三级军章映出白色的光影。

    那是神界特有的神力引擎释放出的光焰。

    光焰消失，“十二式七”已经停在了临时停靠站上。

    被白光掩盖的军章重新显现出原本的图案。

    徽章的底部是刀柄交错在一起的两柄利刃。左边是一把刀长和刀宽都极其夸张的大刀，让人不敢想象挥舞它的人是什么样的怪物。右边则是一把类似大马士革刀的普通刀剑，至少普通人应该能拿得起它。

    令人疑惑的是，这两把利刃簇拥着的，是一朵看上去极其娇嫩的洁白的花朵。她不仅和底下的两把刀剑格格不入，和一直绷着脸戴着她的约翰·巴里也同样格格不入。

    零号走下“十二式七”。他的样子有了变化。

    原本的白色短发变成了及腰的粉色长发。

    换上了白袍、五官变得更加立体，到了夸张的程度。

    皮肤染成了青翠的绿色。

    黑色的眼睛上覆盖了紫色的美瞳。

    绝对是亲妈来了都认不出来的程度。

    站在两旁的士兵和约翰·巴里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他们早就听说神的手下来自宇宙各地，长得有点不符合亚提人的审美也在情理之中。

    身后“十二式七”的出入口关闭。零号环顾四周，周围的士兵依旧保持着那份严肃。

    他们的脸上既没有错愕也没有笑意。

    这让零号不禁在心里赞叹起他们的心理素质。

    不知何时，约翰已经走到零号跟前，他甚至没有听到一点脚步声。

    “你好。”约翰用神明间沟通的语种向零号打招呼。

    “不用，我会亚提语。”这句话零号就是用亚提语说的。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似乎是做了某种特殊处理。

    变化的神权被动。超强的适应力，也可说成学习力。这能零号在极短的时间掌握一门学习难度较低的语言。他只需要在时间替他做这身装扮的时候翻翻亚提的字典。

    虽然亚提是封闭星球，但战争这一扇与外界的小窗足够让宇宙摸清亚提的语言。

    “我知道了。”约翰换回了他熟悉的语言，他伸出一只手“约翰·巴里，代替德里夫里希先生来接待您，尊敬的神官。”

    零号看着眼前这个中年男人。他的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这副假面后面藏着杀意。

    零号与约翰握手“钢笔。”

    约翰微笑“真是个简洁的好名字。”

    约翰知道这或许只是个代号、是个假名，但这并不值得他浪费时间。

    他松开手，迅速地撇了一眼自己的掌心又以极快的速度让目光重新正对零号的脸。

    没有化妆品的痕迹，握手的时候也没有特别的触感。这夸张的皮肤颜色应该是真的。

    “钢笔先生，就你一个人吗？”

    零号点头“只用我一个人就够了。”

    “抱歉钢笔先生，我有一个问题，你身上散发的这种奇妙的香味究竟是什么呢？”

    “是我们星球流行的香水，你要来一点吗？”

    “不用了。”约翰摇头“还是你比较适合它。”

    约翰看向零号的衣服。看上去很高级的白袍，但它相当轻薄，显然不能抵御亚提寒冷的气候。

    “钢笔先生，你不冷吗？”

    零号微微迟疑“不。”之后他又用鄙夷的目光看了看约翰引以为傲的军装。

    “好吧。”怒火已经在约翰心里燃起。

    说完，约翰把手伸向黑毯的方向，示意零号向前。

    他们并肩走了几步后，零号突然回头。

    对飞船停靠站旁站立着从未动过的士兵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可以让你的士兵离我的飞船远一点吗？”

    约翰眼神变得锐利，语气中带着一丝勉强“嗯，当然。”

    士兵们没有被影响，站在停靠站旁的两个士兵迈着军人该有的步伐走到约翰的身后。

    士兵离开，零号打了个响指。

    飞船瞬间被透明的淡蓝色防护罩笼罩。

    零号的意思相当明显。我要给我的宝石盖上罩子，不然就要被你们这些土包子弄脏了。

    约翰现在站在零号的身后。

    他不出声地叹了口气。

    如果你多一点礼貌至少还能活久一点。

    约翰抬起右手，握拳。

    士兵们收到了命令，开始向天空射击。

    弹道在空中构成了，无数个规整的“X”。

    听到枪响的零号回头。

    他皱紧了眉头，用威胁的语气说“你什么意思？你想反抗神明吗？”

    听到零号的威胁，约翰又叹起了气“你还真是聒噪啊，就不能安静地欣赏临终前的最后一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