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也有计?
天上灰白的薄云开始交叠在一起,一层层地将太阳遮住。
缑氏山下的袁家叔侄,还在等待着什么。
“好像要下雨了。”袁隗用翘首眺望着阴白的天空。
袁术端详手里捏着的锦囊,
并没有抬头,
“叔父为何要如此高看那卖草鞋的?”
袁隗将双手藏回宽大的袍袖中,微眯的眼眸瞥着这个侄子。
“那公路怨怼刘玄德又为的是什么?”
袁术面对叔父的反问,却是一时语塞。
袁隗看着袁术脸上的表情变幻,语气平淡道:“公路,你和本初相比,差就差在这养气的功夫上。”
袁术像是被说中心事,看向袁隗的眼睛中带着慌张。
袁隗将手从袖子里掏出来,捋了捋胡子,
“既然等不到本初,公路我们就先上山。”
“叔父不坐步舆吗?”
“我还没老到走不动道。”袁隗摇摇头。
袁术躬身走近,抻出手想要搀扶老人。
袁隗却敲了袁公路脑门一下:“快去车上拿把伞,要是下雨总不能让我个老头子被雨淋吧?”
“喏。”袁术连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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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天光的瞬息变化,水榭内也阴沉了下来。
曹操明显在努力压制自己的嘴角:
“哦?
德然,你也有计?”
“兄长见笑了,德然不过弱冠,能有什么计谋?”
刘备说着从怀中掏出块胡饼,塞给刘仁,
“德然,别乱说话。
来吃块饼吧,离宴饮开席还有段时间。”
刘仁接过玄德哥哥递来的还带温热的胡饼,快被气笑了。
你是真十五岁的莽汉,他可不是真十三岁的弱冠少年。
曹操安慰刘备道:“没事玄德,德然也是有志气的少年,
只不过弱冠之龄便心系家国大事。
要你我在这个年岁的时候,恐怕还在沉迷于飞鹰走狗。”
刘备有些被熊孩子气到,叹道:“德然,还不多谢兄长的夸奖?”
刘仁轻轻将胡饼放在案桌上,
抬着下巴,眼神睥睨,环视亭内三人。
他胸有成竹的谈道:“兄,两年前就不是弱冠少年了?
为何瞧不起我?
难道兄长认为我痴活十三年,就只会玩泥巴吗?”
刘备气急反笑:“德然,那能一样吗?
你兄长我自幼弓马骑射,刀枪剑戟无所不通。
十三岁时就已经自创双剑搏杀之术,打遍涿郡无敌手了。
德然你虽自幼便有勤奋好学之名,
可此事非同小可,切勿妄言。”
听得曹操的眼睛在一闪一闪的发亮,都快锚在这意气风发的刘玄德身上了。
看得旁边的美人卞宛都要怀疑自家男人是不是取向有问题?
刘仁一拍手,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正如兄长所言,有志不在年高,
我刘德然十三虽不如甘罗十二称秦相,但也能计除雒阳恶霸。”
刘备长出一口气,用手摸了摸呲出的乱发,撸起袖子,显然是打算以德服人了。
他口中还念叨:“小孩子不要胡闹,
这事非同小可,关切着孟德兄长的性命前程。”
曹操赶忙伸手拦住暴怒边缘的刘备,劝慰道:“玄德稍安勿躁,此时离子干先生的宴饮开席尚早,
不如听听德然有何高见?
再怎么也能打发打发时间不是?”
按住了刘备后,
曹操好像认命了,
一本正经的来到案桌前为刘仁斟水,
显然,他是在诸多年幼子弟身上将这一副国士无双的戏码,
练到炉火纯青。
这颇为熟练的的动作落到刘仁眼里,
无不透露一句话——陪小孩玩玩过家家,
又如何?
“德然,有何计策?
但讲无妨,我和玄德洗耳恭听。”
老艺术家曹孟德俨然已经入戏,
斟完水后,扯着刘备来到刘仁对面坐下。
刘备顺势在曹操身侧坐下,看向刘仁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刘仁深呼吸压抑着被轻视的不满,重复道:“此第二难,乃是中常侍赵忠在天子前告黑状。
孟德兄长,对否?”
“德然就别卖关子了。”十五岁的刘备养气功夫明显不如曹操,有些不耐烦了。
曹孟德不愧乱世枭雄,不急不躁,冷静问道:“德然所言不差,何解?”
“既担心天子问责,那我们就给天子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刘仁巍然正坐,
一字一句道:“我有一计,
计曰:钓鱼执法!”
曹操的眼睛闪过异样的神采,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钓什么鱼啊?”刘备的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如我所料不差,这除恶第三难就是如何杀入蹇璞府邸中,
在这蹇璞的众多门客保护下取其狗命吧?”
刘仁也学着先前曹操的样子,竖起三根手指。
“正如德然所言,这就是我不得不恳求玄德相助的原因?”
“孟德兄长,只要让他自己出来,
此难,不就解了吗?”
“可那蹇璞虽是恶虎,但也非蠢笨之人,怎么会...”
刘备有些不明白自己弟弟的想法,插话道。
“欲取之,必先于之。欲使其灭亡,先使其疯狂。”
“德然的意思是?”曹操的面上也带上了期待。
“如果这蹇璞知道那对老夫妇并未身死的消息呢?
并且这对老夫妇已经将他的恶行上报给了雒阳北部尉呢?”
曹操语气有些起伏,追问:“如果那蹇璞仗着阉宦的势力,不惧。
又该如何?”
“若是兄长敢在黄昏之时,
遣人将蹇璞府邸围起来,
他惧,是不惧?”
说着,刘仁用手指沾了碗中清水,
在案桌上画出了个缺了一边的矩形。
“围三缺一?德然还懂兵法?”曹孟德愕然。
“一旦此賊,心生畏惧,夜奔而出...”刘仁的手指从矩形缺口划出,拉出一长长的直线。
“宵禁!”一旁的刘备忽然拍桌,惊呼出声。
“二位兄长,敢否?”刘仁带着笑对着曹刘侃道。
曹操声音有些低落:“德然此计虽妙,可北部令是不会允许我调集雒阳北部尉的人马的。”
“哈哈哈,兄长勿忧,
只要我一声令下,整个雒阳的游侠可来十之七八,
就算是包围国公府邸都是绰绰有余。”
雒阳游侠头子如是说。
刘仁双手一礼:“只要他蹇璞敢夜行,请兄长斩杀之。”
刘备也向着曹操抱拳,热切道:“请兄长借我五色棒,我非亲手锤杀此恶贼不可。”
“没想到德然不过弱冠,竟真有此才智?”曹操看着刘仁的眼神都有些炽热。
曹操也不冷落刘备,手搭在刘备抱拳上:“若能除此恶贼,则全赖玄德、德然二位高才相助。”
“好计!”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令刘仁印象深刻的公鸭嗓从水榭外传来。
曹刘看向亭外人影,异口同声道:“袁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