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昭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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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偷儿

    雒阳城就像是军事堡垒群,

    宫城内橫纵竖直高台林立,宛若围棋盘上的天经地纬,

    间间宫室无一不是坐落在紧要之处,

    台阁区,永乐少府廊署内。

    中常侍王甫之子——王萌打发走了属官,招来心腹。

    王萌面无表情的诘问道:“让你们买的田地,怎么拖了那么久还没收齐?

    再过些日子可就没机会了,到时候我王家的损失你来赔吗?”

    那心腹不仅个子不高,而且模样也极丑,活像只大老鼠。

    他弓着腰显得人更矮小了,语气忐忑的试探道:“主公,那些刁民负隅顽抗,处处与属下捉对,还联合起来想报官...”

    王萌不以为意,轻蔑的一挑眉,

    “哼,这可是为陛下修建西苑的差事,谁敢阻拦?”

    那矮子摄手摄脚的靠近王萌,低声道:

    “主公,他们这些天总是在北部尉附近游荡,我们的人也不好太过于粗鲁。”

    那矮子面上挂起了恐惧,冷汗直冒:“毕竟曹孟德那五色棒是真的下死手啊。”

    王萌鼻息一喷,不满道:“废物东西,若不是有用之人都被那袁绍笼络去了,

    你这等鼠辈也有机会爬出臭水沟?

    那曹阿瞒不过是仗着他祖父的荫封才敢对我们如此无礼,

    等那天阿父对曹腾的感激之情被这曹阿瞒败光了,我捏碎他个小小北部尉止步过反手之间。”

    那矮子战战兢兢的恭维道:“王大人自是神威无敌,

    那曹操左右不过一小小县尉,在雒阳只不过是个不入品的芝麻小官,

    主公身为少府自然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捏。

    属下担心的是,他到底领着不在少数的尉丁,

    若是非要拿着鸡毛当令剑,与主公的方略为敌,

    我手下的游侠偷儿,恐怕不是北部尉尉丁的敌手,

    不若主公将王国相手下的游侠也调来助阵?”

    王萌抬手打断心腹的话,

    哼声道:“哼,我早就和北部令打过招呼,

    他曹阿瞒是一个兵丁都别想调,

    你照着计划做便是。

    他要是敢只身前来,

    你们就给我狠狠的揍他一顿,让至少他三天下不了床,

    给所有人看看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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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仁就像一滴水落在了在人潮汹涌的雒阳东市中,

    只不过转眼,

    就已经失去了刘备和贼人的身影。

    刘仁不得不停下脚步,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他清楚的知道以刘备的性格无论抓不抓得到那小偷,

    都必然返回马市,将寄存的良还给袁绍。

    花开两朵,各表一只。

    刘备追着偷儿钻进了民坊小道中,

    那偷儿如同钻地老鼠一般,

    消失在街头巷尾中。

    “这下遭了,怎么给追丢了?”

    刘备看着有些陌生的街道感到困惑,

    皱着眉头自语:“不过一年光景,这东市我怎么就不认识了?”

    忽然,他看到人影撺掇,眼神一亮。

    大声喝道:“贼人,休走!”

    这一声之下不仅把那贼影吓得一哆嗦,

    还将这巷子震得尘土飞扬。

    刘备大跨步上前,

    那身影还没来得及跑,

    便被他一把揪住了的用来遮脸的破布。

    刘备厉声喝道:“男子汉大丈夫,有手有脚,怎么就非得行那偷鸡摸狗的事?

    快把东西还回来。”

    说完,啪的一下就扯了那块破布。

    只见那偷儿脸上手上满是碳黑,漆黑的眼珠里满是惊慌。

    哗啦,

    那人被吓得松开怀抱,

    零星细碎大大小小的碳块跌了一地。

    接着,那偷儿扑的一下,跪倒在地,

    哀求道:“这位壮士,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拿你家碳石的,我实在是没法子了,

    这眼瞧着就要入冬了...”

    刘备低头一看,果真除了煤块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面色一黑,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见着刘备模样,那偷儿抱着手诉苦,声音凄婉,雌雄莫辩:

    “我们一家世代躬耕于司隶,

    可不久前来了伙恶贼,声称天子要建西苑,因此要强买我家薄田,可这是东边啊。

    我父不应,他们竟然趁阿父收麦回来的路上,围殴阿父,

    如今阿父还卧病在床不能起身。

    他们甚至连我们村种养的桑树林也被伐倒,

    我家养的大半蚕虫饿死,母亲半生心血也跟着没了,也跟着倒下了,

    阿弟连话都不会说,还是嗷嗷待哺的年龄,

    我还没什么本事,可偏偏还剩那两三分该死的自尊,

    只有和市里的偷儿学些见不得人的法子,

    能帮家人活一日,便是一日...”

    说到动情处,那偷儿便止不住的落泪,

    黢黑的小手往脸上抹去,将脸摸得像是一个煤球。

    刘备听得颇为心酸,上前正欲安慰几句,

    “这位兄弟莫要如此悲伤,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而且这是个误会...”

    那黢黑的人儿忽地止住了哭声,大眼睛与刘备对视:“这煤球不是你家的?”

    刘备也刹住了脚步,瞪大了眼,

    惊讶的看向那人,“你是女子?”

    “又不是你家煤球,你吼那么大声作甚?

    白长一副好皮囊。”

    那黢黑的女子竟然像没事人一般,扭头过去就弯腰拣地上的煤球,拣得可仔细,

    好似刚才苦苦哀求的人和她没有关系一般。

    刘备嘴巴像是被什么粘上一般,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眼见着地上碳球越来越少,

    刘备心系兄弟丢失的东西,腆着脸开口道:

    “姑娘,先前除了你还有别的偷儿从这巷子离开吗?”

    那黢黑少女充耳不闻,专心致志的拣煤球。

    刘备急了,语气有些焦急,

    “还请姑娘告诉在下,我兄弟重要的东西被偷走了,

    再晚些恐怕就找不回来了,

    若能寻回,刘备必有重谢!”

    那少女耳朵轻轻一动,手上拣碳块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刘备知道奏效了,趁热打铁道:“我知姑娘通晓现下东市偷儿们聚集的地方,

    如果姑娘能带我去此处,我愿支付报酬。”

    那少女一手兜着石碳,转过身来,

    大眼睛明亮,声音中满含期待,

    “能给多少钱?”

    刘备先是往胸口摸去,手伸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往腰间抹去,

    面带苦笑:“不知两贯钱可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