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路子
许攸见曹操揣着明白装糊涂,
也只能无奈地陪曹操唱戏,
竖起两根指头,
“这想要入得鬼市,有两个法子。
其中之一为取得入境奇砂,
有了这奇砂,
就是个凡人也能自由进出鬼市。”
说完许攸顿了顿,眼睛若有深意地看向曹操。
曹操视若罔闻,声音平静地问道:“那第二个法子呢?”
许攸无奈地将手指收回,
苦笑道:“这第二个法子说来也简单,
便是领得一支阵法娴熟的军伍,以阵破阵。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刘仁恍然一惊,脱口而出:“难道这鬼市也是个军阵不成?”
奇砂就是奇石,那岂不是说?
刘仁心中冒出了个念头。
许攸接过刘仁的话茬:“然也,
一年以来,就我收集到的情报来看,
这北邙鬼市完全不是吹嘘出来诞生自北邙山的洞天福地,
根本就是个庞大无比的阵法,
也不知道那些宦官是怎么维持如此大的云气消耗。
这等阵势就算是二三十万兵马来攻,
也攻不破啊!
退一万步来说,
就算有人能自如调度这么多士兵,
也不可能将队伍带到雒阳城下。”
曹操斜眼瞟了许攸一眼,轻阖双目,
明知故问道:“子远你又怎么可以肯定,
这鬼市背后之人便是宫里的常侍们?”
许攸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侧过身,
向曹操深深一拜,
声音诚恳的坦言道:
“孟德,如今我等手中已无奇砂,
而且也买不到任何一粒奇砂,
就算本初花费重金悬赏也无济于事,
为今只有孟德能有此手段了。”
曹操连忙扶起许攸,
“哎呀,子远这是做什么?
本初要是需要我帮忙,直说便是。
何必如此?”
许攸扶着曹操的手起身,“孟德,还记得何伯求吗?”
“伯求先生与我有大恩,怎么会忘记?”
曹操若有所悟,结合许攸说的情况,
他瞬间就明悟了许攸寻他的原因,
根本不是为他那两杯子来的。
对何颙,曹操是有几分感激之情的,
当初公开与宦官势力切割之时,
是流亡汝南的何颙不顾追捕,
率先出声支持他曹孟德,
还给出了汉家将亡,安天下者,曹操!
这样极高的评语,几乎是扯着嗓子喊:这孩子就是将来的霍光。
这让当时深陷太学中流言蜚语侵扰的他得以喘息。
“孟德,既然如此,我也不瞒你了。
伯求先生已经深入鬼市,
而鬼市大阵突发情况进的出不得,
伯求先生至今音信皆无。
而我等手中的奇砂已然耗尽,
伯求先生的安危便系于孟德身上了。”
许攸紧紧抓着曹操的手臂不放,大有曹操不应便不松手的态势。
曹操听闻此言,先是长长出了一口气,
“伯求先生此举我所料不差应是为了他那袭杀鬼市主人的谋划吧?”
这下将许攸一惊,猛地松开曹操的小臂,
连退两步,“这事孟德是如何得知?”
“伯求先生遇险,曹某定当应奋身相援,
可子远所图之事,曹操恕难从命。”
曹操一挥袖背过身去,
他已经猜出了许攸的意图,想让他通过家里的关系拿到这鬼市的进出关键。
但这就意味着他曹操,
要向他弃之如履的出身低头。
可要是能低头了,
他曹操蜗缩在这小小的北部尉又有什么意义?
许攸见曹操态度坚决,
一时无法,
左右环顾便瞧见了一旁的刘仁,
上前说道:“德然,如今我们可以说是在一条船上,
只有劝得孟德回心转意,方能一道救出你的兄长。”
刘仁心中也回过味来,
通过曹操的宦官背景,
拿到奇砂确实是进入鬼市的最简单的路子,
但说实话他心中也没底,
虽说这眼见着的,和读得书上读的,
都说曹操很欣赏刘备,对刘备极好。
可是现在曹操这一幅决绝的模样,
能为了刘备向他的宦官长辈们伸手吗?
刘仁怀着忐忑的心情,轻声劝道:
“孟德兄长,
我们往返奔波不就是为了找到解救兄长的方法吗?
如今兄长身陷囹圄、生死未卜,
子远先生这也已送来了可行的方案,
若是能救出伯求先生和兄长,
不正是两全之策吗?”
许攸暗暗向刘仁竖了个大拇哥,
也顺势道:“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
做大事不拘小节,
不正是孟德一贯的处事之法吗?
若能助伯求先生与...”
许攸看向刘仁,刘仁便知晓其意,
做了个玄德的口型,
“玄德兄弟脱困,才不负伯求先生以孟德为巨擘之言啊!”
许攸的话落在了曹操的心里,
就像是不断啃食树干的河狸,
再粗大的巨木,也会被一点点地啃断。
“子远,莫要再说了,我该放衙了。”
曹操平淡的声音让许攸和刘仁的心一时间都跌入了谷底,
看来不是所有的树都会被河狸啃断。
曹操将双手藏进衣袖中,往自己的工案处走,
路过刘仁身边时,
曹操轻声说道:“德然,抱歉。”
一时间,
内堂变得极为安静,
只剩下曹操收拾书简的塔塔声。
刘仁有些失望,但是他也没办法,
毕竟人家曹老板愿意帮是情分,
要是不愿意他还能逼着曹操吗?
正当自己是根葱了?
不过若这鬼市的本质和军阵无差,
或许他还能开辟出第三条道来。
正此时,内堂的门嘎吱一声,从外面推开了。
衙役领着一个气喘吁吁的胖子进来,
“县尉,这汉子说是与您相识,
我按您先前的交代也领进来了。”
刘仁抬眼看去,正是张世平。
没想到他竟然找到北部尉衙门来了,
“两位郎君怎么把我老张给落下了?
一路跑来,可把我累坏了。”
刘仁起身向曹操拱手道:“孟德兄长,
多谢您几日的照顾,
若是无事,刘仁还愿意跟孟德兄长多吃几天粟饭,
可如今兄长生死未知,
德然只能离开,寻得个解救之法。
刘仁先行一步,孟德兄长保重,告辞。”
刘仁说完便拉着气喘如斗的张世平离开。
曹操手持着一卷简牍,看向刘仁离去的背影有些失落,
他不由得开始怀疑,
他与宦官势力彻底断绝是不正确的吗?
许攸见刘仁离开,曹操有些恍惚,
便厚脸皮上前,眼睛还瞟着刘仁位置旁边的小盒子,
笑嘻嘻地问道:“孟德,不知那对夜光杯...”
曹操面无表情,看都没看许攸,
生生吐出两个字:“碎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