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拦截
曹府回廊,
曹操扶起眼前这传信之人,
他眉头一紧,眼眸中的疑虑止不住的往外溢,
“我父此时还未至回到,
从父为何不趁都俱在台中时,
就告与父亲?
还要遣人这时候来府上?”
那仆役喘着气,面色苍白,
显然是累极了,
“公子,大夫也是回至家中才得知了这消息,
仆绝无半句虚言,
大夫的原话交代,
永昌的奏章与羊陟、陈翔两位先生的故去有关。
千万要让曹司农想办法截留...”
这仆役话说一半就一口气喘不上来昏死过去,
任曹操怎么摆弄都没有苏醒的迹象。
“孟德,现下是怎么办?
要不我与德然先回去?”
刘备见此糟糕的情景试探问道。
曹操紧紧抿住嘴巴,
眉心的皱纹都能夹死苍蝇,
“那怎么行?雒鲤已经入了厨房,
玄德怎么能这时候离开?”
刘备也皱起了眉毛,
“这样紧急的事情,
难道我们就若无其事的宴饮?”
“当然不可能。”
曹操伸手招来婢女:“把他安顿下去,请来医师救治。”
刘仁脑海中闪过那日在宋奇府上的见闻,
这不会是曹操提起的,
八十九岁老太公要为党人冤屈翻案的事吧?
可是前不久才有谣言出来,
天子要再兴党锢,
这不就是往枪口上撞吗?
刘备搭手将这跑到休克的仆役搬到被招来的小厮背上,
他看着正犹疑不定的曹操,
开口道:“这事重要吗?”
“很重要,关系到很多人的生死。”
曹操握紧了拳头,
如果这曹鸾不知死活地在这时候递上为李元礼等党人犯案的奏章,
只怕是他们这些谯县出来的曹家人都脱不了干系,
就是父亲有祖父的荫养庇护,
也挡不住天子对党人连诛的怒火啊。
“既然如此,人命关天,
我们直接半路拦住伯父如何?”
刘备给出了一个鲁莽的建议。
“若是没有父亲没有走平时的路线怎么办?
那样更是白跑一趟,不如就在家中等。”
曹操心中偏向更稳妥的方案,
毕竟这种事关家族生死的选择,是不能当成赌博来游戏的。
“孟德兄长,若是等到了伯父,
那奏章可还有截留的方法?”
刘仁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件走向,
如果曹嵩不能在宵禁前将送到尚书台的奏章截留,
那会怎么样?
刘仁的话瞬间点醒了曹操,
这时候如果不赶在宫门封锁前找到父亲,
那么他曹家在禁中就算有能相助的资源也无济于事,
若是等到天明,
只怕要迎来天子的屠刀了。
曹操感激地看向刘仁,
“如今绝不能坐以待毙,我们直接去拦截父亲的车架!”
说完,曹操的右拳狠狠击打在左掌之上。
啪!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
曹操手中的马鞭抽打在马屁股上,
三人纵马出府。
兵分两路,刘备刘仁一路,往宋府方向走,
寻找宋奇,请他稍稍拖延宵禁的时间,
而曹操则是去往曹嵩车架常走的路线。
就在曹操策马奔腾之时,
司隶校尉从事领着一伙徒隶挡住了曹操的马腿,
在雒阳城内曹操还真拿这二三十号人没办法。
“崔子服你这是做什么?”
曹操的呵斥声中充斥着焦急,
好端端的怎么就把路给拦住了?
难道这王甫那已经知道了曹鸾奏章的事情?
不提急火攻心的曹操,
崔子服领着徒属就走了出来,
笑呵呵道:“曹县尉,何故在城中纵马啊?
这可算是犯了汉律了。”
曹操也不客气道:“若是我纵马有罪,
那也是城门校尉的事,与你崔悦何干?
与司隶校尉何干?
好狗不挡道懂吗?”
崔悦的面上也挂不住,
毕竟这曹孟德在雒阳城中是出了名的难缠。
在这宦官主主政的朝堂,
若不是这曹孟德的倔脾气,当个议郎侍中都是轻轻松松。
只要曹操不是主动寻死,
谁也拿他没办法,
谁敢招惹他这样的纨绔子弟?
崔悦唾面自干,客气道:“曹县尉说笑,崔某没那意思。
崔某可没有要拦下曹县尉的意思,
只是赶巧了,
我等正要去拜访曹县尉。”
曹操的疑心更重了,
“既然要拜访就去曹府递名帖吧,
等我有空了就见你,现在把路让开。”
崔悦面对迎面而来羞辱,
只能深呼吸,把苦咽下去,
他手一搭环首刀,
手指紧紧掐住,用力之下指甲都发白了,
“曹县尉,崔悦来访可不是私事,
乃是司隶校尉的军令。
择日不如撞日,
不如就现在与曹县尉问询几句,
也省得浪费曹县尉的时间。”
曹操的额头都青筋暴起,
看着一点点的西落的日头,
曹操心中大骂,你现在就在浪费我的时间!
曹操一扯缰绳作势要冲,
崔悦眼中的燃起一抹兴奋,
这可是你主动送上门来的,就是给你锤死也没人能说些什么。
周遭的徒属聚拢了上来,几乎是搭成了人肉城墙。
崔悦捏着刀顶在前头,等待一个名正言顺的出手机会。
“驾!”
曹操一拉缰绳,
骏马扬起硕大的蹄子,
这一脚下去,正常的男子也受不住。
马蹄临头,
周遭的徒属忍不住后退骚乱,
可崔悦却面色不改,
他的环首刀甚至已经半出鞘。
最终,曹操高超的控马技术让他停在了崔悦跟前,
他居高临下,
如同巨人俯视地上的矮冬瓜一般,
冷冷地吐出一句话:“有事快说,说完就让出道来。”
崔悦气血翻涌,用止不住颤抖的手重重地将环首刀扣回鞘中,
扣得叮当响,
“曹县尉好马术。”
曹操冷漠的细眼看着他不说话。
“我乃司隶校尉从事,所行之事皆是司隶校尉令下,
从无半点私心。”
崔悦拉高自己的心理地位,企图借助段颎的威名将自己抬到与曹操同样的高度。
“我最不喜欢段纪明这人。”
曹操发表着自己的不满:“有事说事。”
崔悦恨得牙齿嘎嘎作响,
从腰间掏出那卷绢布向曹操展开:
“经我查证,
此人常与曹县尉常常同出入蹴鞠场、鹰场、狗市...
不知崔悦可有污蔑之语?”
曹操眼前的画像中人,
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刘备、刘玄德。
“这人犯了司隶校尉的哪条罪?”
曹操虽然心中掀起波澜,可表面却极为平静,
只是眼睛忍不住看向正西斜的金乌。
崔悦一板一眼地陈述着刘备罪状,
“此人乃是一伙凶徒的贼首,劫掠宫中财宝,
烧毁宫室殿宇,
如今段校尉正欲联合执金吾发起全城搜捕,
曹县尉与此人交往甚密可有解释与段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