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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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牛鼻子对脾气

    中午的时候,梁瀚看着他们离开,叶州托人送来一只玉瓶,梁瀚本想推却的,那人递出一张信纸,梁瀚看了之后久久无言。

    秦贤向梁瀚挥了挥手,眼角余光瞥向黄祝离,想看看她的表情,结果却是没有什么变化。转角处,梁瀚依旧看着队伍远去,下一刻心有灵犀般露出笑容,果不其然,那道身影稍稍停留转头看向梁瀚,不料正对上梁瀚的视线,梁瀚笑容更盛。少女狠狠的挥了下拳头,转身不再回头,高高的马尾划过一条好看的弧线。

    梁瀚重新回到那间茶坊落座,才过了两天却像过了很久。心里微微泛起丝丝涟漪,伸手拿过茶杯倒上一杯,刚想接过却被来人伸手抢去,“渴死我了。”梁瀚笑容满脸。

    “楚竹,这是郡主送你的。”梁瀚把玉瓶抛了过去,楚竹顾不得自己泡在浴桶中,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好东西啊,还真就给了啊?”一脚踏出浴桶,信手招来一股清风,衣服飘落在身上,楚竹一边穿好一边端详着玉瓶。

    不得不说,这厮身材是真的好。“你说你现在哪里有点读书人的样子?”

    “读书人不用吃喝拉撒?”楚竹翻了个白眼。

    梁瀚想到了那件事,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心境没问题吧?”楚竹知道梁瀚问的是什么。唰的一下打开了折扇,“错了就是错了。思虑不周,枉读圣贤书。我打算陪你走完道德宗这段路就回宗门自己关个禁闭,修心不足,只能推掉重来了。”

    梁瀚双眉紧皱,“这么严重吗?”梁瀚明白他说的推掉重来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觉得好像不是什么大事?”楚竹停了一下继续说道,“万一真的会死人呢?我赌不起那个万一。”

    楚竹平静的说道,“我用我的标准去要求别人,唯独不能以自己琢磨出来的道理要求自己,这算什么?倘若我当没事发生过,那那些被我揍过的又算什么?梁瀚,儒家修的是规矩,是道理。我走的是知行合一的路子,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趟旅程我觉得值了。”

    梁瀚苦笑,总觉得是自己害楚竹这样的,愧疚感油然而生。楚竹似乎看出了梁瀚的想法,“你不用这样,我反而多谢你。我追求的不是境界,我追求的是身心皆通达,中看不中用的大厦我要来干啥。儒家讲究人与人的关系,佛家重人与心的关系,道家讲的是人与自然的关系。等我重新出来,到时我必定吓你一跳。”

    楚竹用折扇点了下梁瀚肩膀,“别说那些了,多买点酒。我不喝那头牛也要喝,何况你这小酒鬼酒量也不差。”

    暑气渐升,一个身穿红色袈裟的和尚带着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孩子站立在一座巨大的宫殿前,宫殿远远望去呈方形,外墙全是白色。孩子嘴唇哆嗦,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能感觉到自己握住的手微微抖动。一僧一孩只是呆呆的站着,不知过了多久,和尚轻轻叹息一声,“以后你就在这生活,在这里你不会挨饿,也不会被打。”

    孩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你呢?”

    “去我该去的地方。”和尚说完之后左脚踏在台阶上,霎那间,梵音阵阵,宫殿正门缓缓打开,距离上一次打开是甲子之前法王率领僧侣去魔域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阵阵花雨,和尚微微伸出手接过一片花瓣,“结习未尽,花着身耳;结习尽者,花不着也。”更多的僧侣从正门涌出,为首一人也是身穿大红袈裟,肩膀半裸。

    “梦参师叔?”

    “我记得,你叫也赞。”为首那名僧人闻言后匍匐在地上,双掌高高举起后又平缓贴合大地。身后僧侣也跟着匍匐下去,黑压压的一片。

    梁瀚还是第一次看见黄牛打嗝,打的酒嗝。按照两人的想法就是,这头牛绝对是某个宗门的灵兽。楚竹有个想法,打算把这头牛的事告知天下宗门,不怕谁会打着是自己的旗号来认,能力差的养不起,有能力养的自然有办法证明。

    就在楚竹准备施法之际,黄牛径直走到楚竹面前,一双温润的牛眼就这样盯着楚竹,楚竹浑身被盯的发毛。黄牛似笑非笑的看了一会,接下来的场面饶是让见惯大场面的楚竹也惊呆了。黄牛幻化成一个牛头人身的虚影,一条触目惊心的疤痕自脖颈处划到胸膛。“吃了你好些酒,你小子倒是挺对我脾气的。”

    楚竹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尽管知道这道虚影不会伤害自己,但是这份不自觉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还是让楚竹噤若寒声。

    虚影看向梁瀚,“我能为你出手两次,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是两次之后你得让你那师父放我自由,如何?”

    梁瀚这边反而没什么压力,他记忆中好像去过某个密室,见过某个和这个虚影很像的存在,当时师父也在场,当时师父和自己说过什么自己也记不起来了。梁瀚下意识的说道,“前辈,你现在可以自行离开的。”

    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牛头人身的身影逐渐凝实,好像某种枷锁已被打开,过了一会,那已经不能叫做虚影的身影轻轻握了一下拳头,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让他错愕了很久。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知道啊。大概也能猜出一点。”梁瀚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是冥冥中完成某种只有青牛观一脉才会的敕令。

    “那你还这样做?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你师父会多失望。多年后即便你明白了原委你大概也是会后悔的。”

    梁瀚眼神明亮,踏前一步握拳说道,“我觉得我这样做了我师父反而会为我开心。”自己的修行,要什么护道人呢,既然师兄们都不需要,那自己也没这个必要。

    牛头大概也猜出了这么个意思,“你们几师兄弟还真是一个性子啊,不难怪,都是一个师父教的。”

    梁瀚高高仰起头颅,“不,是我们都争气。”师父总说自己收四个弟子是光宗耀祖,自己几师兄弟何尝不是想让师父不失望呢。

    牛头自嘲的笑了,“罢了,你这样我反而不好意思离开了。你师父千辛万苦防着我,你却风轻云淡的就要放了我。呵,张玄礼那小子比你差了何止一大截。”说完之后牛头化作一道虹光没入梁瀚身影。一道嗓音在梁瀚心湖响起,“我不愿坏了规矩,两次出手机会,如果你拉不下脸喊我的话,生死危机我也可以为你自行出手两次,此后和你宗门因果两清。”

    梁瀚还想再说什么,牛头却说道,“你先别拒绝,我也想早点恢复自由。”

    梁瀚神色古怪,以心声和牛头说道,“那前辈,是不是我想什么你都会知道?”

    “那倒不会,我也没那个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