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封州
“刚才那三人是匪。”
房间里,许莫平将炉子上烧开的水倒出,小声开口。
“看来我所料不错,离州官府果然在大肆搜捕。”
他一边将热水推到顾倾代身前一边道:“顾姐,掌柜的说官府告知离州剿匪是为了奸细。”
“对这奸细,你有什么看法?”
“若是要抓我们,打着剿匪的名义就可以了,何必安个奸细的罪名。”
“而且抓奸细抓的人尽皆知,还真是唯恐奸细不知道。”
说到这,许莫平想起了胡义,也就是将顾倾代带回来的那名杆头。
如果真的有奸细,难道是胡义?.....许莫平不敢确定,毕竟胡义在柏鸣寨也有三年了,人傻讲义气,看起来不像。
不过许莫平也知道,作为一名奸细,骗过别人,伪装自己,是应该具备的最基本能力......
“还好我嘱咐过大哥独行,就算寨中有奸细,也危害不到大哥。”许莫平心中庆幸。
就在许莫平思想交织时,顾倾代将双手轻轻的放到了水碗旁,感受着热气。
她没有计较许莫平叫顾姐叫的越来越顺口,而是很平静的对许莫平应道:
“这奸细要么存在,要么就是栽赃陷害。”
“但既然弄得这么大张旗鼓,栽赃陷害更有可能。“
清冷的话音落下,许莫平点了点头,顾倾代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
这未知的奸细,很像是为了栽赃嫁祸而做的准备。
但这场嫁祸安排,到底针对的是谁?思虑至此,许莫平伸出手捏了捏眉心。
待睁开眼后,他继续问道:
“顾姐,如果我没有把你救活,你被敌国奸细.....害死在了我那墨连山上。”
“你父亲会不会......”
“不会。”许莫平话还没说完,便被顾倾代肯定的声音打断。
“我父亲心里,没有什么比成国重要。”
“他肩负着守卫西部疆土的重任,如果我是被敌国奸细所杀,他不会向皇上请战攻打敌国。”
听到这个答案,许莫平心中了然。
还没等他继续问,顾倾代已经说到:“但如果我是被成国人所害,他一定会为我讨个公道。”
许莫平觉得与顾倾代交谈真是十分轻松,他还未问,顾倾代已经将答案说了出来。
“那看来这是一场内乱了。”
话说到这,许莫平已经对事情的大概有了个基本了解。
顾倾代来离州。
安北道的某位大人物,以奸细的名义杀了她。
然后再抓住那名奸细,让他“供出”早就想好的要栽赃的人。
如此,便会挑起冲突。
而这个大人物如果不是安北道节度使,那安北道节度使也会受到殃及。
堪称一石三鸟之计。
想到这,许莫平轻轻吸了一口气。
事情发展到此,已经有些偏离了他最初的猜想。
他起初以为这场送人进匪寨的安排,是要给顾倾代的性命找个归宿,这个归宿就是他柏鸣寨。
现在看来,这归宿原来是到时候奸细指认的那人。
事情的推测捋顺,许莫平心中还有两个疑问。
第一,顾倾代还没死,怎么就喊着抓奸细了?
就算可以封州不让顾倾代出现,也决不可能封闭到冲突结束。
因为离州是顾倾代的身死之处,一定会被重点关注,封州只会显得欲盖弥彰。
可不封州,到时候顾倾代回去了,这一番谋划岂不是浪费了。
第二,轩王此人,乃是一代英雄,自然是谋略过人。就算女儿身死让他有些怒气上涌,他也应该不会将事情的真相交由一个奸细来解答。
哪怕这名奸细的解答方式是身体的某些标志而不是供词,也难以让轩王相信吧?
看了看顾倾代,见她眉头轻蹙,许莫平没有再问。
.......
平令县,县衙。
此时的县衙内,已经不见曾万华的踪影,郡主身死这种大事,自然要由他亲自护送遗体。
别驾和长史那日得到隐形的承诺,已经回州衙处理事务。
县衙里文官八品以上的,现在只有张幽一人。
平令县是事情发生的地方,曾万华点名要张幽亲自坐镇。
并且还因为事关重大,特意给他留了一只卫队小队协助他抓捕奸细。
现在是戌时,张幽正与那名小队长坐在堂中对饮,并且已经喝了不短的时间了。
小队长名为周礼,是一个精壮的高手。
加上今晚,连续三晚张幽都在堂中与他对饮。
火炉旁,上一杯热酒刚刚下肚,张幽又拿起酒杯,对周礼敬道:“周老弟,你我真是相逢恨晚,相逢恨晚啊。”
周礼虽然是在节度副使手下,但他毕竟只是个小卫队长,哪里有过四品大员和他称兄道弟。
两日推杯换盏下来,二人的距离好像已经拉的十分相近,此时又听到张幽敬酒,他立马回敬道:
“张大哥,什么都别说了,都在酒里了,兄弟我先饮为敬。”
话音落下,周礼满饮杯中酒。张幽见状,也立马跟上。
“啊~”“张大哥,今晚这酒可比前两日带劲。”周礼喝到脸颊微红,感叹了一句。
“我也感觉如此,总归是底下人知道孝敬。”张幽笑着应道。
旁边的婢女倒完左边倒右边,又准备温下一壶酒。
酒下到肚子里,张幽吃了一口菜,却收起了笑容,若隐若无的叹了一口气。
这动作当然没瞒过周礼。
这刚刚称兄道弟,一杯酒下肚,哪有叹气的说法。周礼见状自是不满:
他放下筷子,皱眉问道:“张大哥,为何突然叹气?莫非是老弟我刚才说错话了?”
对周礼的询问,张幽没有正视他,而是垂头应道:“与老弟无关,是我刚刚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说到这,张幽没有再继续说是什么事情,而是摆手道:
“不说了,不说了,今晚我兄弟二人畅饮,不要让烦心事扫了兴致。”
“来,老哥再敬你一杯。”
他说完,又是右手拿起酒杯,拱向周礼。
周礼喝了一晚上好酒,此时已经完全上头。
面对张幽的答非所问,他没有选择忽略过去,而是皱眉道:“张大哥,有烦心事自然要吐露出来,不然饮酒怎能饮的痛快。”
“张大哥不愿说,莫非是怕小弟我讲出去不成?”
张幽见状,立马摆起手应道:“自然不是,自然不是。”
他说完又兀自叹了一口气,并且将右手的酒杯送到眼前,一饮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