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莫平却是没给顾倾代问话的机会：“境界的恢复暂时还没有好方法，但经脉损伤，王爷却是有法子。”

    顾倾代虽然不知道经脉损伤的说法到底从何而来，但也没有打断许莫平的话：“岳爷爷还会医术？”

    许莫平微微摇了摇头：“不是医术，是功法。”

    “王爷说他所修功法，有修复经脉的效用。这样只要你修习了王爷的功法，便能治疗身上的经脉伤势了。”

    “可我....”顾倾代本来想说，但又止住了言语，她想起了刚才许莫平的话，遂即改口道

    “你刚才说你的经脉也受损了？”

    许莫平此时已经不担心伤势问题，他侃侃道：“是啊。”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能破开经脉堵塞，成功引气。”

    “但不用担心，王爷说了，这治疗经脉的功法，他也会传给我。”

    顾倾代清冷的目光看着别处没有说话，事实上她完全就没有经脉损伤这回事。

    她想起来岳中为似乎是说过碎功丹会损伤经脉。

    可她当日吸取药力时，只是真气强度被冲散了，经脉虽有所感觉，但远远达不到损伤的地步。

    事后她虽然跌境了，修炼却完全没有影响。

    岳爷爷对于碎功丹的了解应该不会有问题....

    可我的经脉也确实未有遭受损伤....

    莫非，是我的经脉异常坚韧？.....顾倾代的脑袋有些转不过来了，她下意识想告诉许莫平分析，可又止住了这个念头。

    这件事还是不要说的好.....

    可到底为何我的经脉特殊，父亲这么多年也没说过...

    经脉....

    经脉....

    ......

    对了，奇脉阴阳丹！....顾倾代眼神一闪，似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如果她经脉现在异常了，那很有可能是奇脉阴阳丹的效用。

    毕竟她已经体会过了那丹药的力量。

    虽然顾倾代思考的很快，但许莫平在旁边也不是木雕，见顾倾代陷入了恍惚，他轻声道：“想什么呢？”

    思绪突然被打断，顾倾代回过神来：“噢，我在想功法的事。”

    说谎真是一个一旦开启，就难以再抹去的品质。

    自从离州走了这一遭，顾倾代已经完全拥有了这个品质了。

    她没有将自己经脉未曾受伤的事说出来。

    或许真的是奇脉阴阳丹增强了我的经脉.....

    朝灵听海...只能用日月炼虚换了……

    许莫平不知道顾倾代心中所想，他将手慢慢搓了搓：“嗯....我还没有修习过功法，或许只有你这种高手，才能真正明白功法强大的意义。”

    顾倾代这时已经想完事，她微微摇了摇头：“并非如此。”

    “马上你也要修习了，有些事你需要了解一些。”

    许莫平手势一顿，眼露疑惑：“哦？不是这样？”

    顾倾代目光深邃：“对于武者来说，功法最重要的并非上限，而是契合。”

    “就像我父亲的日月练虚，如果每个人都能很好的修习，那抚西道边军就算不能再出一位证命，起码也能有许多一二品高手。”

    “但事实是，只有我才能完美的修习这门功法。”

    契合......前世许莫平也看过不少小说，不用顾倾代解释太多，他瞬间便明白了这个意思。

    “当然也不用担心，哪怕契合度差了一些，不过是修习慢和上限低而已，治疗经脉不是问题。”

    许莫平点了点头，感慨道：“怪不得证命境如此稀少，既要功法强劲，又要个人契合，条件实在是太苛刻了些....”

    “对了，那这些功法，尤其是证命功法，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听到这个问题，顾倾代罕见的沉吟了一下：“嗯..普通的功法，是由高手所创。”

    “证命功法.....”说到这，顾倾代眼中突然出现了一股庄重感：“或许是神灵所赐....”

    神灵所赐？...许莫平心中一怔。

    这时顾倾代继续道：“据我父亲讲述，当年某个夜晚他在河边洗脸时，看见倒映在河中的月影，听着哗哗的水流，脑中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强烈运转真气的念头。”

    “父亲那时已经是一品，知晓许多事情，他也没有惊慌，当即便盘腿坐下，照着那念头运转起了真气。”

    “当时一个周天运转下来后，父亲只觉得进入了一种无我的状态，于是他就那样在河边不自觉地运转了一夜真气，直到太阳刺眼才醒过来。”

    “那晚过后，我父亲恍然大悟，那突如其来的真气念头便是他苦苦寻求的证命法，他就是传说中的立命者。”

    “后来不出所料，父亲果然成为了证命境，那晚真气运转的念头，也变成了他所修行的功法：日月炼虚。”

    眼观倒影，耳听水流，心中大悟？.....许莫平听完讲述，嘴唇似张似闭。

    他忽然想起了前世水浒传中鲁智深圆寂的情节，与这成就证命境简直十分有八分的相似。

    “真是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许莫平心中想着，嘴里不禁说出了这句广为流传的话语。

    “原来所谓立命者，是这个意思。”

    “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顾倾代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好有意境。

    “小匪，你果然有大才！”

    “不过这钱塘江又是哪里的江，我怎么没听过？”

    “啊？”许莫平反应回来，他解释道：“之前和你说过，我很多东西都是梦中学的，这钱塘江便也是我梦中世界的景色。”

    “钱塘江与大海交接，每到特殊时节，交界处的海水会倒灌回来，形成势如奔腾，声如鼓雷的钱塘潮，十分壮观。”

    “至于这句话，也不是我说的，它有一个典故。”

    顾倾代脑袋稍偏：“典故？”

    许莫平轻轻一笑：“相传有一位武艺高强嫉恶如仇的和尚，某个夜晚在钱塘江旁的寺庙歇脚，忽然在半夜听到了战鼓般的钱塘潮声。”

    “和尚猛然惊醒，还以为外面真是战鼓在响，提出禅杖便要出去厮杀。”

    “寺庙里的其余和尚一同解释，那和尚这才知道听到的不是战鼓声，而是钱塘江潮声。”

    “待弄明白了事情之后那和尚忽然想起了他师父送他的偈语：听潮而圆，见信而寂。”

    “和尚心中大悟，拍掌笑道：既逢潮信，合当圆寂。然后毫不犹豫的便盘腿坐下，写下一片颂子后升天了。”

    “这句话便是出自和尚所写的颂子。”

    许莫平的讲述绘声绘色，顾倾代清冷的脸蛋也浮现出恍惚之色，嘴中不禁喃喃了起来：“听潮而圆，见信而寂，既逢潮信，合当圆寂....”

    已经由不得顾倾代主观上相不相信这些话，许莫平十分契合意境的脱口成诗，又毫无犹豫的解释出完整的典故，显然已经不是说谎的事了。

    “我现在有些相信，你梦中真有一个世界了。”

    许莫平笑了一下：“都说了没有骗你，并且我梦中是一个完整的世界，可不是某个场景，这典故还有许多呢，以后有机会和你说。”

    “你说这和尚圆寂与你父亲成就证命境，是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顾倾代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真是一般无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