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见过有钱人，也没见过这么不在乎钱的主儿。

    而且是带着那种只要能弄出去，根本不在乎损失的豪气。

    反正又不是辛辛苦苦攒起来的血汗钱。

    趁着交换电话号码，燕青把手机拿着，自然让盖青云捕捉到了这两句对话。

    手机人也再不敢随便隐瞒，立刻把录音丢到群里。

    老刑名们都轰然了。

    还得是卧底管用，这种系统窝案，最难的就是拿赃。

    因为层层相护很难找到缝隙，没有赃款，这些成天语重心长讲反腐倡廉的领导，还能一身正气的叮嘱小同志不要着急呢。

    剩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最复杂的是怎么尽可能把燕青摘出去。

    不要让对方意识到，是在洗钱出境这个环节被抓住的。

    这种卧底比大熊猫还珍贵。

    于是在盛大举行的职工运动会同时，针对这家国企的各种调查审核骤然加紧。

    偏生邱文芳这边还放慢速度，这么大的金额，巨蟒能一口吞下，也要花很多时间来消化是不是。

    所以燕青根本不参与，“地下钱庄”的高级财务顾问，帮对方那位大妈制定了一系列复杂的转账方案。

    肯定要把这么大的金额，分拆成无数个户头，再转移到无数个户头。

    不然轻而易举的都会被银行大数据抓到。

    当然对方也的确是从好几个户头把少部分金额凑起来，然后询问能不能移交现金，大部分都是现金！

    原来这跟某些洗浴中心的交易也一样啊。

    只看现金。

    这时候就只恨国内钞票面值太小。

    燕青两兄弟也是这次才亲眼见识到，一亿现金差不多就是一立方。

    每次还附赠一辆车。

    开始是老别克商务车，一车能装两立方，后面就奔驰越野、宝马7系然后到很不起眼的帕萨特轿车。

    根据老狐狸们丰富的经验，这是嫌疑犯在清理家里那些带不出去的车。

    意味着柯总夫妇俩外逃在即，必须要严密布控，不能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经侦总队派了二十多個人来参与，每次有两三个跟着戴口罩的台妹去提款。

    全程开着执法记录仪直到点数封存，验钞机都烧坏了好几台。

    邱文芳烦死了！

    本以为是自己能做的最大买卖，利用虚拟币的万分之四跟百分之六十五之间的差价，赚个钵满盆满的直接退休金。

    没想到一贯不打交道不声不响的何顺芝忽然介入。

    气得回头难得给宋思雨抱怨了回：“大房是不是太欺负了人了吼！”

    宋思雨连忙问怎么回事，她又不说。

    而且最神奇的是回头也不给燕青吹枕头风，只加倍殷勤卖力伺候老爷，把小妾外室这种优良传统表现得淋漓尽致。

    还是宋思雨趁着某次在重卡房车上偷偷讨论青楼文学，才在低吟轻唱间问了燕青怎么回事。

    把反应过来的浪子哥笑得不行。

    那姑娘的确是得罪不起，他都不敢惹。

    二级警司以十二万分的热情投入到这次的案件收尾。

    毕竟出来跟着出“外勤”这么久，再不交点业绩回去，她都在想自己要不要辞职了。

    于是真成了盖青云两兄弟围着帮她把案子办得漂亮又美丽。

    邱文芳只需要出那个“地下钱庄”财务顾问的台妹腔就可以领盒饭了。

    就在一周左右的最后一次，“很偶然”的在柯总太太，实际上职务、人脉比柯总还高的这位大妈，亲自驾着辆丰田霸道，从她家的第N套灰色房产搬了现金出来上路出车祸。

    而且是恰到好处的拦腰横撞，带着越野保险杠的切诺基当场把丰田后排车窗车门都撞烂扯开，爆出一地钞票！

    大妈再三强调不用去医院，不用报警，还是被围观的“热心群众”报警，扣人。

    通知柯总到医院，抓捕、突审……

    “恰巧”大妈按照“地下钱庄”财务顾问要求，留存下来的一系列银行转账回执，跟这车上的一立方左右现金一起，成了串联两大系统的案件突破口。

    顺着之前监控到的大妈几处房产，藏在这边早就办好的新坡加护照，甚至还有预定从南方出境的东南亚货币准备！

    至于其他大量象牙及象牙制品、高档玉石、字画、75公斤黄金，以及2000多箱茅台、五粮液、郎酒等高端名酒，几乎都可以算是忽略不计的玩意儿了。

    而这最终合起来的现金之外十来亿存款，居然是从两千多张存折存单凑出来！

    可见这位大妈这段时间工作量有多大！

    何顺芝难得离开盖青云两兄弟，彻底投身到这个庞大的专案组去梳理各种线索，参与后期审讯侦查工作。

    因为从柯总被抓，之前其他部门本就已经展开的审计严查也立刻随之收网。

    该企业的众多高层纷纷被扣押控制，第一轮就有三十多人被立案审查。

    其中只有三四个和柯总有关，跟参与了体育城的工作。

    显着他们几个包括柯总，都是被整体窝案给揪住，但实际上整个系统性腐败案件的最大缺口，还是在柯总这里。

    但外界还是看到装模作样的把体育城也派驻工作组来全面审计。

    其实这工作组就是之前的经侦专家们，查的账本都是他们自己做的，现在纯属拿着账本开始正面追查体育城那六亿多里面的猫腻。

    对外宣称暂时冻结整个体育城的账户和经营管理，由体育公司先自筹资金持续经营，要“完全清白”之后才会解冻资金。

    实际上半点影响都没，反而把趁乱想来抢肥肉的可能性砍得干干净净。

    盖青云只担心：“还是叫芳姐把那六百五十万的什么手续费，给退回去吧？”

    土匪头子秉承传统：“怕什么，这么多资金，只要不知道我们是卧底，他俩就绝对不会交代这笔小支出，因为你觉得这钱谁收了？”

    盖青云也秒懂：“哦哦，他们的子女在海外，交代这笔钱就交代出这个账户，子女就会被损失，说起来这些巨贪的子女断不会把钱交回来帮父母减刑，指望着牢底坐穿再出去享受呢，但这价码估计是出不去了。”

    燕青本能的厌恶这些官府事：“回吧，平京这几座体育城、体育场馆都炫完了，我们协助拉动了所有的场面，可以回庐州了。”

    这一周多时间里，更是在六环外的皮划艇赛道被改造成人工漂流冲浪乐园剪彩开幕。

    恰好在七月的暑期迎来每天上万人次的爆发高峰。

    赵灵儿仗着家属子弟的身份，天天在那边玩疯了，冲浪、摩托艇、皮划艇、喷水式飞行踏板，样样都能玩得有模有样。

    绝对是今年夏天全国孩子最羡慕的同龄人。

    光是直播打赏都估计有几百万，还不算她帮燕青这边带货、促销形成的经济效益。

    天巧星都觉得再不把这疯小孩儿带回去。

    怕是再也不愿回到学堂念书，要成为跟浪里白条差不多的水中奇葩。

    而且加上其他几个场地开了三次健身操音乐会，燕青没少在冲浪乐园和健身操舞台上光膀子，引来漫天的女流氓尖叫。

    够了。

    他要的目的都达到了。

    盖青云也说好。

    虽然何顺芝不能带着三号去办案，但刻意拉开距离的燕青，和几乎无微不至的维信联系，还是让小女警好像真的察觉有两个人在跟自己反差极大的交流，正好趁着办案好好思考下。

    宋思雨跟邱文芳自然是暗喜不已，都说好。

    还心照不宣的分头行事，宋老板回自己老家江城，等那边的体育城剪彩完成，再回沪海老巢继续耕耘。

    小特务是要回庐州整合自己的右岸人手，再好好的结合币王那边做些文章。

    于是燕青颇有“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派头，在网友们天天直播间热闹烘托下，返回自己的产业总部庐州。

    实在是燕青也想回来看看，关于三号的新机体研发设计，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标志性的当然还是那座浑身包裹黑色LED显示屏的科研大厦已经全面交付使用。

    除了阿拉伯留学生还稀稀拉拉，估计要到九月才有一两百人抵达，其他二十多层楼已经人来人往。

    拥有两三千科研人员的各种研发团队、配套设计、制作公司，成为最近两个月国内乃至世界上人工智能、IT产业热议的核心基地。

    这样的地方，当然也防备森严。

    光是全身制服，腰间跟警察似的挂了一圈对讲机、甩棍、强光电筒等械具的精壮保安，就为体育生们提供了近五百个岗位。

    当初跟着燕青到旁边古玩城冲杀的几个家伙，现在已经俨然是保安主管。

    气势轩昂的在地下车库迎接了老大回来，但有悄悄给燕青示意，那些制服上多了条肩带的“同事”，是从射击中心那边“支援”过来。

    他们在保安部有个独立的“枪柜”！

    燕青也默默点头表示知道了。

    开什么玩笑，从人工智能被好多高校还有科技机构认可开始，后面陆续加入的还有些军工背景的观察认证以后。

    这个项目肯定会获得相关保护，那些从省特警队轮训调来的才是燕青真正的“同事”。

    现在对他也是悄无声息的点头。

    他们还顺带肩负了监管保护币王的任务呢。

    燕青就先去看大财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