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而且目标是魁首。”

    道川显得轻描淡写。

    “倒是有些令人惊奇，值得前辈出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宋宇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害，他又不要别的，只要一株忆忧草。魁首的奖励是我和他的约定而已。”

    时间回溯。

    正式踏上旅途之前，道川独坐月下树荫，一只萧笛在手，悠悠乐起。

    宋宇出了一身汗，刚刚完成训练的他前来找道川报备。

    自跟随道川修行以来，宋宇每日必备的训练便是体魄。

    除了身体的四肢力量需要融会贯通外，宋宇还被要求修行心诀，用以压制心魔影响。

    在南洲所有的灵兽与天地宝物都为他们所用。只要需要，道川随时便可取来。

    宋宇在那时对道川的印象，便烙下了一道无敌的背影。

    他总以为道川无所不能，因为他展现的实力便是如此。

    “别发呆了，此行尚有半年光阴，你的训练必不可少。”

    “你要我去皇室秘境取那忆忧草，那为何还需要我夺得那宗会大比的魁首？”

    那时的道川只是缓缓身起，萧笛落下在身侧，仰头观月叹息道。

    “你啊，要走的路还长。不过是一个宗会魁首，便让你失了那信心了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毕竟，我见过太多天才的诞生了……曹升是，秦公主是，子墨也是，连婉儿都比我……”

    “世间总是如此，从不缺少天才。”

    “但是……”

    道川缓缓转身，对宋宇微微笑着。

    “天才却总不被这世间所发掘。”

    宋宇望着道川的身影，这一刻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触及到自己内心的，一种归属的感觉。

    “所以？”

    “所以才需要，自己去给这个世界证明，证明自己的份量。”

    宋宇擦去额间汗水，眼神坚毅。

    “我明白，我会做到的。最起码对得起自己这几年的付出！”

    回到现在，宋宇总是隐隐觉得，自万明城后，道川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连在他身上感受到的那种归属，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看到那番光柱前的盛景，看到他力压四大高手之时，他隐约觉得，以前的道川，似乎已经消失了。

    可他，却一直在自己身边，自己眼前，为何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明明他已经说过，当初的他记忆破碎，需要时间恢复。

    他也说过，他曾属仙人之身。

    但在道川领着他修炼的那三年，宋宇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来自道川身上的那种亲切，那种归属感。

    难道，是因为他还没有完全了解这个，似乎只存在于这片天地几年光阴的人？

    行踪诡秘，来历不明，实力强横，却是凡人之身。

    不止是宋宇。

    刘清影在这一次见到道川的时候，也感觉到了极大的变化。

    从气场上来说，道川似乎与从前，判若两人。

    以前温闻尔雅，如今凌厉逼人。

    虽被他自身气势收敛，但那双泛紫色的眸光之中，似乎蕴含着能看透一切的能力。

    这几年，前辈的变化太大了！

    刘清影细手紧握，贴在大腿边。

    安梦璃与宋宇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道川全程静默，看上去与当初一般。

    但刘清影仍能感受到，来自道川身上的巨大变化。

    日落西山，光影褪色。

    寒月升空，素银裹身。

    道川独自立在房檐边上，意念一动唤出一只萧笛，贴近嘴边，缓缓奏起悠悠乐曲。

    道川所奏之曲，为故人，也为自己。

    如今的他，不是悟骨，不是道川，只是个月夜落寞客，独立夜影下，奏曲缅故人的，异乡人而已。

    一曲半晌，夜静长幽，止曲终散，独自叹息。

    “零夜孤梦影，月落寒泉空。若得故人来，不枉一曲中。”

    “前辈，可有心事？”

    刘清影轻步而来，停在道川身后十步之外。

    “你我说到底，不过一场相遇。如今这般夜色，你来寻我，所求为何？”

    刘清影轻咬唇，显得有些犹豫。

    道川回眸，见她这般，于是开口。

    “你是觉得，启意天卷那般心法，太过恩重么？”

    刘清影闻言，没有出声，思虑半晌，方才应首。

    “那时的我，记忆破碎力量混乱，需要有人为我指路。”

    “可我们那时被前辈所救，又在半途离开，怎么能受此恩情？”

    道川闻言嗤笑一声。

    “说是救你们，也不过是需要借用化骨剑的剑身稳定力量而已。”

    那时的道川还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他脑海中只有一个人念头，找人，寻路，压制住自己体内的力量。

    于是碰巧，遇上了被化形妖兽所伤刘清影与安梦璃。

    当时体内的力量庞杂，于是他拿起化骨剑，借用天地灵力的宝身吐息纳气，再一剑挥出多余的力量。

    或许又是有宋道川意识的影响，他当时特别愤恨那般欺辱女子的青蛇妖王。

    于是，便有了那一场相遇。

    “那时情况复杂，解释起来也甚是麻烦。你还是不要有那么多顾虑的好。虽然对你来说它可能很有价值，但于我而言，一次相遇，一段路途，这样的礼物，值得。”

    “原来，前辈是这样想的……”

    刘清影垂眸，有些失落，却也有些意外。

    “那……”

    “好了。”

    在刘清影不曾注意的瞬间，道川眸中紫光微现，打断了刘清影的话。

    “就是一次缘分，值得这样的心意。但也不值得你多虑。夜已深，清影姑娘，早点歇息吧。”

    道川话说完，身影已经消失在刘清影面前。

    刘清影四处张望，眸中失落尽显。

    看样子，似乎是她，误解了道川的意思。

    想起他们第一次的相遇，她那模样……

    又想起那一次别离，她的顾虑……

    再到授予她古法，让她一步登天……

    她以为他……

    “呵，一次相遇，一段路途而已。我又多虑什么呢……”

    她的心告诉她，在接受到此古法之时，她就已经为他所动。

    虽然看起来他并没有那样的意思……

    但是她的心告诉她，不管此时的他多么遥远，她一定可以触及得到。

    “忆忧草，据说是一种独特的能修复灵魂力量的草药，前辈寻它，相比是当初相遇之时，灵魂已经收到重创了吧……”

    刘清影抬头望向道川消失的方向。

    “我会助你，寻得此宝！”

    “哪怕此番，仅是一场相识梦境……”

    道川远远落在刘清影身后，不禁摇头叹息。

    “哎……”

    “不过一场缘梦，沉醉其中，有何益处呢？”

    道川当然不知道刘清影的心思，但他看得出来，似乎启意天卷对她那样的修士来说真的难得，于是萌生别样的心思。

    只是他有他解决因果的方式，也有需要他去解救的爱人。

    此番因果红尘，他是断然会割舍的。

    当真是，似有相识梦，不若就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