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捕魂阴差与降妖道人
吕范一推开房门,便见一精神萎靡的道人立于门外,忽而想起昨日赵府那个道士,似乎就生得眼前此人模样。
此人名为郑无极,是天龙山上的道士,云中县有妖魔作祟的祸事,都遣他下山诛灭。
道士打眼瞧了吕范一眼,目光微微一动,道:
“你师父呢?”
吕范拱手,正色道:“师父已出门远游,将铺子交予在下打理,有事在下可以代劳。”
“是么?”
赵无极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目光陡然生变,猛地从腰间抽出法剑,刺向吕范心窝。
吕范目光微微一颤,已来不及思索个中原由,在赵无极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向后一退,身形已出现在一丈之外。
掂了把柴刀在手中,他的目光旋即便是一松。
所谓的道长,也不过如此嘛!
先前听乡人传的越发玄乎,说是道长可以飞天遁地,雷霆召来,几近吹成了神人。
如今看来,连他这么个凡人的影子都捉不住。
菜,就多练!
赵无极瞳孔微微一缩,显然是被吕范移动之快给震住,然而一眼看见屋里的纸扎,目光陡然间染上大片盛怒。
“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真把赵小姐炼作傀儡!”
“终究不过是旁门左道!”
话毕,他掌心一点雷光闪动,覆在剑身,一阵噼里啪啦作响,再次向吕范斩过来。
还真能雷霆召来?
吕范在现代读过书,虽不知雷霆如何能覆在一柄破木剑上,但也看得出来这雷霆作响,电压肯定低不到哪去。
这要挨一下,估计得被赵无极原地硬控到死。
下一刻。
赵无极只见眼前人影一晃,吕范从原地消失,转瞬间又听见背后一阵呼呼风声,一道锋锐便落在了脖颈后头。
他瞳孔一颤,瞥见吕范优哉游哉坐在躺椅上。
手中捏着柄长刀,锋刃划破了赵无极的皮肤,刺骨凉意凉进了他心里。
怎么可能?
赵无极瞳孔疯狂地震。
他可是正统道门出身,方才三十岁便已有二十年道行,一年前贯通了十二道正脉,已是邪祟不侵的清明之身。
他的气力与反应速度,非凡人所能及,可眼前这青年,不过是纸扎铺的学徒……
快得他几近看不清楚。
这般动静,只有门中道行高深的前辈方能有。
难不成,他已贯通了奇经八脉?
不可能!
他的目光闪烁了数次,吕范不禁翻了个白眼,心知此人走起了神,没好气地一抖手中长刀,又划出一道血痕。
“你是吃准了我不会杀你?”
赵无极看上去一脸镇定,道:
“你敢杀我?你等捕魂阴差若敢对降妖道人动手,是要折寿三载的!”
吕范目光微微一动。
此人竟知他是捕魂阴差?还有降妖道人,又是什么意思?他怎么没听黄秋生讲过?
他看见赵无极双股微颤,便知后者是强装镇定,他手握着后者小命,若明着发问,不就把自身底细透出去了?
这般想着,他眼中闪过一抹杀意,道:
“折寿三载?老子炼化灵傀就耗了三十载,还怕再减三载?若非你是降妖道人,老子早一刀让你人头落地!”
闻言,赵无极瞳孔微微一颤,一阵冷汗。
他自是知晓吕范说的不假。
阴差都是刀口上舔血的狠人,不要命的疯子。
他瞧了眼赵小姐,眼中挣扎之色接连闪烁数次,今日来此,其实是让捕魂阴差配合调查赵小姐魂魄失踪之事。
作为降妖道人,在斩妖除魔的职事上,他与捕魂阴差是同僚关系。
没曾到。
自家被人给偷了,赵小姐竟被捕魂阴差炼了……
心知小命和道义哪个重要,赵无极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发白地开口道:
“今日之事,是在下唐突了。”
“这才对嘛!”
吕范收了长刀,并不准备解释赵玉饵之事。
这牛鼻子上门就要动手,他又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大善人,没要这降妖道人的小命,已是他作为人的底线了。
所谓底线,就是还有利用价值。
笑眯眯地问道:
“降妖道人此来,所谓何事啊?”
瞧见吕范变色龙般笑起来,赵无极暗自一凛,赶忙抽出一道幽紫法旨。
“阴司有令,让我等处置云中县外一处的妖邪。”
吕范不置可否地接过法旨,赵无极见到他一副无所谓的神色,目光中闪过一抹蔑视。
此人,多半不会比他师父好哪去。
虽说是同僚,他向来最不齿于捕魂阴差之举。
先前那个黄秋生便是,接了阴司法旨,却并不为民除害,不是抓个孤魂野鬼炼纸扎,送给妖邪吃了了事,就是避而不出。
熬到期限将至,眼看要被阴司罚没寿元,赵无极不得不一人前去驱邪。
就比如说此次赵府的事,比往日里还要离谱。
把人家苦主都给炼了……
摊上这么一对师徒,赵无极不禁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作恶多端。
吕范拨开法旨,只随意上下瞄了一眼,瞧见伥邪,附身杀人,背了三条人命几个关键字后,晃悠悠站起身来。
只有那些个不入流的,才需要附身杀人,就如同赵府那只猫妖,一离体便任人宰割。
真正的妖邪,起码上百年的修为打底,连太阳都不甚害怕。
先前郡中有只厉邪,肆无忌惮闯进郡城,以至于杀进了郡守府里,若非郡守在外,只怕官府大人们都团灭了。
有那本事,又岂会只杀三人?
区区几十年修为的伥邪,不就是个送道行的?
收了法旨,吕范领着赵玉饵大步向屋外走去。
本以为吕范和他师父一样,要扛个纸扎出去炼只孤魂野鬼应付差事,却见他背负着手,两手空空走出纸扎铺。
这小子,抽什么风?
赵无极眉头微微一皱。
该不是,又要在边上看热闹,全靠他一人动手吧?他那师父便向来这幅无赖的样子。
那些个妖邪,可不是闹着玩的!
吕范回头瞧了眼赵无极,若无其事地道了声:
“杵在那里作甚?走啊!”
赵无极深吸一口气,无奈跟上了吕范的步伐。
今日,多半又是他一人的恶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