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扎纸,你的傀儡通天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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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阴眼

    银针业已斩断,白发老妪惨叫了一声,大股阴气从它胸口涌出,眨眼间消弭于无形。

    “敢与老祖做对,小子你没几日可活了!”

    尖细的嗓音在义庄中回荡,一道小小人影从银针飞出,看上去与老妪生得一模一样,一个闪掠向义庄外逃窜。

    赵玉饵早就在银针旁侯着,绣口微张,一阵强大的吸扯力化作涡旋,张口吞下妖邪。

    老东西逃就逃吧,还非得再叫嚣一句——我还会再回来的~

    你他妈灰太狼啊?

    吕范来到赵玉饵面前,饶有兴味看向她的眸子,顿觉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袭来,往日记忆桩桩件件涌上心头。

    这就是阴眼么?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竟已察觉不到身躯的存在,意识飘忽间飞进了一片密闭空间。

    上一世,小镇做题家出身,大部分的记忆,除却睡觉就是上课做题,一路走来也没看过什么风景,浑浑噩噩。

    这一世,虽说过得苦,但见识了不少事情,也不一定就比前世过得难。

    人一生十年少小,十年老弱,剩下三四十年再分成日夜,一辈子还能有几天好日子?

    往昔的记忆一一闪过,只觉一股沉甸甸的感觉,堵的他一阵胸闷,浑身一阵僵硬,几近没有气力去驱使身躯。

    回忆从四面八方而来,将他困在正中,头顶的圆月散发惨白刺目的光。

    被困在原地,吕范却反而露出一抹恍然大悟。

    “难怪妖邪挣脱不出去。”

    “回忆拢共不到四十年,都压得我喘不过气,妖邪起码在世间苟了大几十年,不得被铺天盖地的回忆压死?”

    与此同时。

    天空中惨白的圆月逐渐恢复了祥和的光晕,化作一双深邃的好看眸子。

    而眼前的幻觉,亦如梦幻泡影一般剥落消散。

    “尊上,方才玉饵做的如何?”

    赵玉饵抿着一抹浅笑,为吕范抹去额头汗珠。

    “唔!”

    吕范由衷地点了点头,笑道:

    “自是无甚可挑剔的。”

    “只是,下次就莫要给我找这种对家了,起码不能生得比你差太多。”

    赵玉饵见吕范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俊不禁地掩面一笑,道了声知道了。

    吕范捡起断成两截的银针,吩咐赵无极烧了红衣人偶,让白发老妪再无翻身之地。

    原来这老妪,是一丝怨念附在银针上,终日吞吸阴气化作了妖邪,因此其性命全然牵系在小小的一根银针上。

    妖魔之变诈几何哉。

    来来回回弄了这么多障眼法,还不是被破了?

    “哒哒哒”

    突然听见牙齿摩擦声,吕范莫名其妙地看了一圈,却见赵无极背对着他砸火石。

    砸的震天响。

    “咔嗒”一声,火石被他砸碎成了两半。

    见状,吕范和赵玉饵对视一笑。

    气性还不小。

    ……

    片刻后。

    笼罩义庄的黑暗大幕,也随着白发老妪的伏诛而散去,柔和月色再一次洒落进来。

    蝉鸣蛙声,义庄一时间显得相当宁静。

    十数道阴暗的身影,再次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齐齐在义庄门口停住。

    “怎的没动静了?”不知谁忐忑地问了一声。

    獐头鼠目冷笑了一声,道:“惹了阴山老祖,如今多半被招魂使者吸走了魂魄吧?”

    赶师匠嘴角微微一挑,道:“这小子虽有几分气力,然而面对阴山派来的招魂使者,气力再大又有什么用?”

    “进去看看罢!”

    宋小旗肩扛着棺材板,遮住大半张脸,阴暗中看不清他的面色,便一步踏入义庄。

    义庄中。

    一道身影躺在香台上,仿佛没了生命气息。

    赵无极一身道袍凌乱不堪,面色铁青地蹲在地上,将一片片发黄的纸丢进火坑,嘴里还念念有词说着些什么。

    似是……在怒骂妖邪害人。

    众人脚步极轻如鬼魅夜行,悄然接近也没惹来赵无极的注意。

    他嘴里的碎碎念,在众人的耳中清晰起来。

    “吕范……短命鬼……”

    “死……”

    初时听来还没问题,众人又见香台上的吕范一动不动,联系起来便得到了一个结论——

    吕范已死。

    “果然死了!”獐头鼠目面露舒心之色。

    他本就和黄秋生有仇,今日本想在他徒弟这里找回场子,没想到又遭徒弟戏耍了一番,实在是憋屈到了极点。

    如今吕范死了,他又岂能不长出了一口恶气?

    “怎么还不死?”

    “反正也没几年可活……”

    “老子忍了!”

    听到这里,静步前来的众人面面相觑,也看清了他在火坑里烧着什么。

    “这不是……”

    獐头鼠目面露震惊之色,“阴山招魂使者!”

    这一声惊呼,顿时吓得赵无极一哆嗦,回头看见黑压压一群人,一个二个没个人样,顿时一个激灵跳将起来。

    “何方妖孽!”

    铮的一声,金铁交鸣的拔剑声在义庄中回荡。

    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香台上的人影忽然挺身坐起来,一脸烦躁地揉了揉眼。

    “好吵!”

    獐头鼠目瞳孔剧震,看了眼火坑里的红衣人偶,又看向香台上分明活生生的吕范。

    “咕咚”

    他咽了口唾沫,有些艰难地回头看向宋小旗。

    “这小子,把招魂使者干掉了。”

    “……”

    一刻钟前。

    “阴山老祖,还是有点本事。”

    吕范感觉一股虚弱感涌上来,心头微微一紧。

    自打成为捕魂阴差之后,逐个打通奇经八脉,一路杀过来还没碰见什么阻碍,若非今日碰了壁,他差点以为自己无敌了。

    若非赵玉饵及时觉醒了阴眼,强行控制住白发老妪,就算他今日挥刀至精疲力竭,也伤不到它哪怕一分一毫。

    只凭一身血勇,可没办法杀尽世间一切妖邪。

    “得琢磨琢磨傀儡经了。”

    他从怀里掏出老农给的饼子,三两口撕成碎片吞下去,咽了好几口口水才缓过来。

    “有的吃,就不错了……”

    一股困意猛然袭来,吕范瞧了眼赵无极,见他气得不轻撕扯人偶,看上去状态不错,索性在香台上倒头就睡。

    ……

    再睁眼。

    义庄里立着一群邪魔外道,看过来的目光又惊又恐,旋即拍了拍身上的灰坐起来。

    咧嘴一笑,道:

    “诸位,怎的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