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玄生按住他的肩膀，少年跪在地上，膝盖碾在细碎的石子上，异常难受。

    “那我就问了，我问什么，你就要回答什么。”柳玄生说完，手上的力道大了一分，少年更加痛苦了。。

    这人连连点头，“问吧。”他赶急着回答完站起来，跪着实在是太难受了。

    “第一个问题，这里是什么地方？”

    “第二个问题，周中光的仙法是什么？”

    “第三个问题，为什么在这里修为全无？”

    “第四个问题，我本是妖，为何现在变成了人族？”

    “第五个问题，你是谁？为什么你与那阁主长得如此相像？”

    “第六个问题，为什么同是凡人你却是那么强？”

    “第七个问题，怎么从这个地方出去？能否直接脱离到达别的区域？”

    “第八个问题，周中光有什么弱点？”

    “最后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啊，你问我叫什么名字？”

    柳玄生不知道此人痴呆还是怎样，答非所问，手掌扬起，却轻轻拍在他的头顶。

    “快点，好好回答，没时间了。”

    听到柳玄生语气如此轻柔，少年这才回过神来，之前心里过于恐惧，一心想快点结束问讯，于是顺着最后一个问题回答了。

    “啊，对不起，那我就讲了。”少年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

    “仙法，五供食魔穷通之转是妙光阁三阁主周中光的仙法，得自空洞仙人的传承。你知道，仙法皆是源于仙人，神通至少是金丹期及以上才可使用，仙法蕴涵道之规则，至少真丹期以上才可使用，突破真丹期，就可自称仙人了。那为何金丹期不可使用仙法呢？那是由于，道之存于金丹，才称为真丹，金丹只是初入道途，何能承载大道呢？入了真丹，才算是踏入真正修行的第一步，真丹之上的仙人，才有采撷大道的本领。”

    “水。”

    鼻青脸肿，头发凌乱，血液凝固成痂，跪在脚前的少年要水喝。

    柳玄生正听的津津有味，于是凝结法力，使用化气凝形术，面前空地凭空出现几股白色气流，聚集，慢慢凝实，直到形成一个勺子。

    柳玄生操纵法气自如，从河边舀起一勺水，放到少年嘴边。

    少年喝完后继续说道：“相信你也发现了，在这个世界，脚下的这个世界，是不存在法力的。你刚才使用的，并不是法力。”

    这一点，柳玄生在使用面具的二宝力量强制增长修为时就已经发觉了。

    “我说过，仙法蕴含着大道规则，周中光的仙法就是如此，创造一个世界，一个平凡的世界，一个没有修仙的世界，被拉入这个世界的人都会变成普通人。陷入仙法的人，由于没有任何修为，大多都轻易的被我杀死。同是凡人境界，你也看见了，没有人是我的对手。”

    “这就是他的仙法。听上去没有多强，但是在实战中，已经杀了不少真丹大妖了。”

    “要对付这种仙法很难，也很简单，只有规则才能抵抗规则，只有大道才能抗衡大道。”

    “天功面具，蕴含着不知何种道，所以你才能突破这方天地的限制，才能战胜我。”

    柳玄生问道：“真丹大妖都命丧此处？他们不是能使用道吗，为何……”

    “柳兄这就有所不知了，就算真丹期的道人，拥有仙法的也是凤毛麟角。这种东西，都是机缘，可遇而不可求。”

    少年不知不觉间转换语气，称柳玄生作柳兄。

    柳玄生手高高扬起手掌，凌厉地落下！少年慌忙闪躲，“爷，柳爷，我错了，我错了，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柳玄生凝视少年双眼，他眼神闪躲，好像受了什么委屈。

    “继续说，别和我称兄道弟，套近乎！”

    少年表现出畏惧的神情，继续说，“至于柳兄……，哦，不！不！柳爷为什么成了人族，那是道生成的这个世界，妖族一开始就没存在过，或者说，此仙法的道，只有人，不含妖，不管是什么生物，要在此界中出现，只能是以人族的身份。”

    “至于我为什么和周中光长的像，那是因为，空洞仙人把此仙法传给了周中光，仙法的道就在他身上。”

    “而我就是那仙法的道。”

    “这就是我为什么在此界中身为凡人如此强的原因，就算是我，也要遵守道，不能拥有修为，因为我就是道本身，若是打破了规则，道也就不在了。”

    柳玄生不愧为军师，一下子就悟到这句话的关键，“也就是说，只要破坏了此道，仙法就会失效，我就能离开此地。”

    “可是，为何我已拥有修为，此处却没有消失？”

    “那是因为……”少年神秘一笑，“是我容纳了你的道。”

    少年站起身，白色衣袍蘸上去的血，倏忽消失不见，且五官干干净净，刚才受的伤全部不见痕迹。他身后像有一个黑洞，散发出浩瀚且玄妙的气息。

    “我与那阁主只是合作关系，我是他仙法的道，仅此而已，他托我在此消灭你，我没能办到，按照与你的约定，你赢了我，我得告诉你一个秘密。”

    少年顿了顿，说道：“我就说一个与你有关的秘密吧，这个秘密，周中光都不知道，全天下人，也不知道。”

    “王玄豳并没有死。”

    柳玄生听到此话，瞬间呆愣住了，师尊，并没有死。

    那少年又复述了一遍，“王玄豳并没有死，这就是我所说的秘密。”

    “你从哪里知道的？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关系！”柳玄生低沉的声音在这空间传荡。

    “哈哈，我并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只是从你身上，闻到了他的气息，想必，你们关系不错吧。”

    “我已履行与你的约定，你就此离开此界吧！”

    谈笑间，少年变成了一个长发垂髫的老道人，他背后玄妙的气息涌入了他的身体。

    天边远处雷云滚滚，柳玄生的头顶刚才万里乌云，阳光高照，此刻也是乌云布满，老道的气息节节攀升，筑基期，金丹期，真丹期！还没结束，他浩荡的能量在身体周围盘旋，世界间充满了他的威压。

    柳玄生面容发紫，压迫太强大，而老道人的气息继续从真丹节节上升，丝毫没有卡顿。

    随着道人境界提高，天地像裂开一样，逐渐崩毁，天边的雷电，也成了暗红色。

    咔嚓！他和道人之间，空间崩出一条巨大裂隙，连接天地！此时，道人已然超越了真丹期。

    柳玄生在此威压下，骨骼吱吱作响，体内气血翻涌，他咬紧牙关，一定要撑下去。

    天地间忽然狂风，那道人道：“你我就此告别了，我既然破坏了自身的道，这方世界也会须臾间消失，柳修士，有缘再会。”

    面具在神庭里不停颤抖，不停发出红色光芒，柳玄生用尽力气，在狂风中喊道：“王玄豳在哪里？到底在哪里能够找到他？”

    天崩地裂间，空间破碎间，那道人转过身子，背对柳玄生道：“天生万物，人妖有别，但是，我相信，柳道友能够度过此劫。”

    他转身离去，又像想到了什么，“哦，对了，最后见到王玄豳后，代我向他问好，不，是代空洞仙人向他问好。”

    天地如画块消失，天地间威压逐渐消弱，柳玄生朝着那个快消失的身影吼道：“你还没有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呢！”

    “最后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柳玄生的嘶吼声回荡在破碎的世界里，在空间碎片上反射，衰减，震荡。

    声音消失之后，世界陷于黑暗，随即这世界被无情掀开，露出一个繁星点点，处处光辉闪烁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