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失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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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二个家

    科尔环视了下周围,转过头,又看向了陆,神色严肃,对陆说道:

    “陆,目前这里仍然有着大量无辜的人被埋在废墟之下,从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五个小时了,一旦过了救援黄金十二小时,能够活下来的人.........目前的救援状况很不乐观,你呆在这里还是太危险了,我立刻安排人员先送你回家,不然,琳娜那姑娘可又得说我了。”

    说完,科尔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陆此刻也是觉得全身疲惫,陆从怀中摸出一个被护理得很好的怀表,怀表精致,仍然能够听到里面转动的机械结构发出的滋滋声,陆借着微弱的电灯,才注意到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五点多了,自己从昨天早上开始,到现在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

    从路边遇到的一个叫做伊琳娜的小妹妹,从未遇见过的总督先生以及其他地区的一线长官们,从没看到过的怪物,以及一夜之间被摧毁的福尔茨区,这里曾经可是斯坎达尔城最为引以为傲的经济发达地区,却不想一夜成为一片废墟,无家可归的人,流离失所的人,哀嚎声充斥着这片区域。

    陆真的觉得好累,这么多事情全部聚集在同一天发生,而且自己都是这些事件的见证者,甚至是亲历者,这对于生活在底层的老百姓,都是一笔引以为傲的谈资,但陆只感觉到麻烦和周身的疲惫。

    陆现在有点纠结,当他听到科尔说明了救援的情况后,虽然周身乏困,但有更多的人正待救援,现在这里需要更多的人来帮忙一起救出埋在废墟下面的无辜居民们,但,此刻家中的琳娜和尤娜妈妈,还在等着自己安然地回家。

    科尔似乎看出了陆的难处,对着陆的后背,大手用力一拍,陆惊醒过来,一脸疑惑地看着科尔,科尔只是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露出一排略黄的牙齿,对着自己伸出一个大拇指,自豪的说道:

    “喂!臭小子,不会以为咱们这些叔叔们真成了白吃饭不干事了吧?记住,叔叔们也曾年轻过,现在依然热血不减当年,救援福尔茨区这些无辜人的事情,就交给叔叔们来做吧,你,回家去吧,这也是你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陆有点惊讶地看向科尔,但看着科尔叔叔那副自信的样子,陆迟疑片刻后,重重的向科尔点了点头。

    科尔看到陆终于做出了选择,倒也安心了下来,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

    “好了,臭小子,是时候回家了,快回吧!”

    说完,科尔使劲推了陆一下。

    陆回过头,看着已经转过身投入到旁边其他士兵中的科尔叔叔,心中五味杂陈,但一想到家中尤娜妈妈和琳娜期盼、担忧的神情,自己也不好继续呆在这里了,打定主意后,陆转过身,向科尔高声喊道:

    “科尔叔叔!”

    科尔闻言,转过头,一脸疑惑地看着陆这小子,不晓得陆这小子突然喊自己干什么。

    陆见科尔转过头看着自己,略带感激喊道:

    “谢谢你!”

    科尔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点了点头,冷哼了一声,向着陆摆了摆手,便又回到紧张的救援工作中。

    回家!

    陆现在心中只有这一个念想。

    陆飞快地往坎迪加特区跑去,心中有一种久久未有过的松懈感,一种劫后余生的幸运感,这种稀疏平常的心情就像昨天上午躺在一片大草原上那样。

    原来,只过了两天啊,但就像过了一个世纪般长久,乏困。

    轰隆!

    一幢建筑物轰然倒塌,扬起一片尘土,剧烈的声响打断了陆的思绪,映入眼帘的仍然还是一片接着又一片的废墟,凄凉萧瑟,了无生机。

    陆开始在脑海中回想起的那些温馨,自由的草原日常,被眼前这一堆残垣断壁给无情打破了。

    这才是现实啊,这才是真正的地狱啊!

    陆现在只想早点回到家园,看到尤娜妈妈,见到琳娜。

    陆不由加快了脚步,呼吸也变得更加急促,脸色也愈加难看。

    陆快步转过一个街角,街道愈发熟悉,熟悉的建筑物。

    还有,熟悉的人。

    陆远远地便看见了三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站在一幢两层楼的小楼房的门口外。

    是尤娜妈妈,琳娜和小伊琳娜。

    陆从未如此想念尤娜妈妈的温柔,琳娜的唠嗑。

    琳娜也是远远地就看到了灰头土脸的陆,立刻从石台上跳到楼梯间,朝着陆跑了过去。

    尤娜妈妈则远远跟在后面,满脸激动,依稀能够看到尤娜妈妈眼角的泪痕。

    “陆!陆!”

    琳娜激动地朝着陆大声喊着。

    陆亦是满脸兴奋,高声回应道:

    “琳娜!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待两人靠近时,陆一把抓住琳娜的两只纤细柔弱的肩膀,一把将琳娜拥入怀中,兴奋地抱着转了两圈。

    琳娜被抱着先是一惊,随后小脸瞬间红扑扑的,很是不好意思地娇嗔道:

    “陆!你,你,你干什么啊?尤娜妈妈在后面看着呢!”

    陆倒是并没有在意怀中女孩儿的羞愤,依然将琳娜搂的紧紧的,然后又转了两圈。

    最后,琳娜实在太难为情了,用尽力气推开陆,双手捂住自己已经羞红的小脸,声音颤抖,略带羞愤,结结巴巴嗔怒道:

    “啊啊啊啊啊!尤娜妈妈看到了啦,都赖你!赖你!臭陆!臭陆!”

    这反而把陆弄得一时间局促不安,满脸尴尬,自己确实好像有点无礼了,但自己确实也是因为太过于激动,难以抑制这股兴奋劲儿。

    陆扣了扣脑袋,无所适从,一脸窘样,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听出说了什么。

    倒是一声温柔清脆的笑声打破了两人现前的尴尬。

    正是穿着一块洗的发白的围裙的尤娜妈妈,尤娜妈妈将头上漂亮但又显干枯的金色头发高高盘起来,眼神中充满着温柔恬静,但此刻却是一脸笑意,甚至很是兴奋。

    尤娜妈妈用手轻轻捂住自己早已笑的合不拢的嘴,那双手,由于经常做家务而显得十分干燥,松弛。

    “啊啦啦,我们的陆还真是兴奋呢,不过哦,琳娜现在红红的脸,看起来,可要可爱了更多哦。”

    琳娜一听尤娜妈妈在调侃自己和陆刚开始过于亲密的举动,脸红到耳根,急忙捂住脸,但故意漏了张开了中指与食指,从指缝中偷偷地看着陆,满脸羞愤,冲着尤娜妈妈嗔怒道:

    “尤娜妈妈!真是的!不要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啦!”

    尤娜妈妈脸上抑制不住兴奋,又继续搞怪道:

    “哎呀,陆,男孩子,有的时候,主动点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哦~”

    还没等到陆反应过来,琳娜撅着嘴巴,满脸羞愤,略带怒意地朝着尤娜妈妈抱怨道:

    “尤娜妈妈————不要再说啦,陆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还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现在应该很饿了,先去让他吃饭休息会儿吧。”

    说完,琳娜扭过头,撅起嘴,有点埋怨地小声嘀咕道:

    “反正这个笨蛋也不不会在意那些的。”

    后面琳娜的那一句话,尤娜妈妈自然是没有听到,不过她确实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太自我了,没有考虑到琳娜这小姑娘了,遂立马换了一个话题,也是尤娜妈妈最为关心的问题。

    尤娜妈妈走到陆身边,伸出手捏了捏陆的脸蛋,就好像是在确认眼前的这个人是否真实的一样,尤娜妈妈稍微用了一点力,使劲地拧了一圈,陆痛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尤娜妈妈满脸开心,那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庆幸自己的孩子还能够好好活着,还能够与自己相遇。

    从昨晚到今早上,坎迪加特区涌进了来自富尔茨区大量的难民,他们拖家带口,满脸绝望,小孩子哭闹不止,只是沿着街道一直往西边走着,只想要离开这片地狱。

    经过跟逃难的人简单的交谈,尤娜妈妈只知道富尔茨区突然天空一道炸响,虚空被拉开一个口子,然后一道奇异的紫色的光芒从这道可怖的口子里面缓缓散出。

    富尔茨区的居民们都被这道诡异神奇的迹象给吸引了。有的人以为是神迹显现,顶礼膜拜,有的人认为是福音降世,奔走相告。

    但,不幸的是,这一道魅惑神秘的紫色光芒带来的并不是幸福,而是无妄之灾。

    当昨晚只看到只有琳娜带着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回到家中时,尤娜妈妈心就已经悬了起来,福尔茨区的现状,她大概是从这些逃难者那里了解到一些的,即使不是特别准确,但仍然肯定的就是,福尔茨区目前的情况不容乐观,那里简单一句话概述,就是地狱,不是一般人能够生存下去的。

    尤娜妈妈一把抱住陆,眼泪在眼眶中不停打转,努力抑制住自己内心强烈的情感,争取不让自己在这里哭出来,那样只会让琳娜和陆更担心自己,她是两人的母亲,她不想要给孩子们平添麻烦。

    陆被尤娜妈妈拥入怀中时,那是久违的温暖,是他在过去二十四小时内经过人间地狱后,难得的一次人间的温暖,这种温暖令他沉迷、眷恋、舒适,身体的疲惫,只有在躺在母亲怀中的那一刻的时候,才稍微觉得放松下来,才觉得这个世界是安全的,有着自己的容身之处。

    陆很少被尤娜妈妈这样抱着,在陆的映像中,尤娜妈妈一直是一个自立自强的女人,将自己和琳娜拉扯大,因此,也很少看到尤娜妈妈在自己和琳娜面前展露出这种伤心痛苦的神色,这种感觉令陆深感愧疚。

    陆急忙轻轻推开尤娜妈妈,一脸疲惫,深感歉意地说道:

    “尤娜妈妈,这次是我的不对,我应该跟琳娜一起回来的,不独子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让您担心了,对不起。”

    尤娜妈妈温柔地摸了摸眼前这个已经有自己想法的孩子,既有为自己孩子敢于肚子决策的欣慰,也有对孩子未来的担忧,神色复杂,不过未来的事,谁又能说清楚呢?自己的孩子,还这样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这不就够了吗?

    尤娜妈妈微微摇头,微笑道:

    “我为自己孩子独立的抉择而感到自豪,不用担心妈妈的感受,将来的路,还需要你和琳娜两人去开拓,只是,下次别让人家琳娜太担心了,琳娜可是一整晚都没睡呢。”

    尤娜妈妈说完,颇有些玩调皮地看了一眼站在陆旁边红着脸的琳娜,甚至给琳娜吐了吐舌头。

    琳娜听到尤娜妈妈居然把自己昨晚在大门口坐了一整晚的事情给陆就这样说了,顿时脸更红了,特别是看到尤娜妈妈好像一脸得意地看着自己,更加羞愤了,琳娜脸色羞红,气的重重地跺了两脚,委屈地说道:

    “尤——娜——妈——妈!哼!不理你了。”

    尤娜妈妈却赶忙一把抱紧了琳娜,用开着玩笑的语气,笑道:

    “啊呀,我们家的小姑娘生气了,生气了就不好看了,陆这孩子,从小就不喜欢容易动怒的姑娘哦。”

    琳娜一听到尤娜妈妈说陆不喜欢生气的女孩儿时,下意识地着急地回应道:

    “啊?我没有生气啦。”

    然后立马转头看向一脸懵的陆,就像是少女在跟少年解释一般。

    然而,一道爽朗的笑声自尤娜妈妈那边传来,琳娜回过头,看着一脸宠溺的尤娜妈妈,顿时明白了,又是尤娜妈妈在拿自己寻开心呢,撅着嘴,不爽地说道:

    “尤娜妈妈,这样不好玩啦~别这样了嘛——”

    尤娜妈妈赶紧摸了摸琳娜的小脑袋瓜,很是满意开心,俏皮的说道:

    “哎呀,不管琳娜是什么样子,陆都会喜欢的,是吧?陆~”

    说完,尤娜妈妈笑意更盛地看向了陆,而陆这孩子就是在情感上很是迟钝,可惜这样都没明白尤娜妈妈话中的意思,陆还以为尤娜妈妈所说的是家人之间的互相喜欢,互相支持的那种感情。

    陆连忙点头。

    琳娜看到后,脸红到耳根处,倒是没说什么,微微低了头,不敢去看陆,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嘴唇。

    尤娜妈妈看到琳娜那副娇羞的模样,愈发喜欢,这可就是未来的儿媳啊。

    “好啦好啦,琳娜,陆,我们先回家吧,小伊琳娜在门那边可站了好一会儿呢。”

    陆和琳娜两人赶忙点头。

    琳娜回来的路上,像是刻意避免跟陆接触,走在人群的前面,脸上一阵红晕,琳娜可不想自己这副样子被尤娜妈妈看到,不然估计尤娜妈妈又会调侃自己了,而且,让陆那家伙看到了,自己以后又该怎么面对陆呢,少女的思绪纷飞,心中却很是满足幸福,自己最在意的人在身边,这就已经够了。

    琳娜一想到陆开始认真的模样,嘴角就不自觉地微微扬起,很是兴奋地冲到家门口,远远地就朝着小伊琳娜招手,喊着小伊琳娜的名字。

    小伊琳娜一直站在门口处,帮忙守门,毕竟最近逃难的难民太多了,看到琳娜姐姐和尤娜阿姨就直接冲了出去,连门都没锁,小伊琳娜便很自觉地留下来守住家里的大门。

    听到琳娜姐姐在喊自己,小伊琳娜激动地朝着琳娜姐姐高高挥着手。

    “琳娜姐姐——还有——陆哥哥!陆哥哥!”

    陆听到小伊琳娜正在喊着自己,也加快了脚步,朝着小伊琳娜挥手回应着。

    这就是家的感觉吗?明明天天都有在回家,但这一次,却这么想家啊。

    陆吃了琳娜早早就准备好的饭菜,今天看到自己的餐盘中特意加了一个煎蛋,心中不免一阵温暖,虽然琳娜一直刻意避免跟自己说话,但陆却意外地很享受这种奇怪的感觉,他知道,这是琳娜在意自己,心中不免一阵满足。

    琳娜自昨晚回来后,也没有吃过饭,就抬个凳子,坐在屋外,等了陆一个整夜,桌子上的饭菜,已经热了两遍了,终于等到陆回来了,结果这小子没给自己道一声谢,吃完饭就往屋里倒头就睡。

    这可把琳娜给气坏了,就连洗碗的时候,拿着抹布的手也比平时用劲儿了许多,就像要将陆这个呆子给揍一顿样。

    尤娜妈妈自然看出了琳娜郁闷烦躁的原因,于是在饭后,走到琳娜的身边,接过她手中的盘子,琳娜回过头,满脸疑惑。

    尤娜妈妈微微一笑,温柔地说道:

    “你也一整晚没睡,快去睡会儿吧,今天虽然排到你洗碗了,但是呢,今天就让妈妈插个队,妈妈来洗。快去睡吧。宝贝——”

    琳娜一惊,不过看着尤娜妈妈温柔但又无法拒绝的眼神,琳娜微微叹了一口气,轻轻嗯了一声。

    琳娜确实也困了。

    小伊琳娜坐在饭桌上,看着琳娜和尤娜妈妈亲密温馨的样子,一时间竟想到了几天前的自己,那时候的自己也曾这样和母亲拌嘴,但母亲总会由着自己的性子。

    即使家中时常有小矛盾,但母亲也总会用她的包容和智慧,让家庭总体上看来和谐,家庭虽小,但也有着独属于伊琳娜的幸福。

    而现在,这些美好的过去,也只能随着记忆渐渐淡去。

    一想到这些,小伊琳娜便忍不住掉下几滴泪水,但仍然强撑着,不愿意让琳娜和尤娜阿姨看到,自己已经给她们添了太多的麻烦了,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事情而麻烦她们,她们都是好人。

    但心思细腻的琳娜,在脱下手套的时候,意外的瞥见了注意到小伊琳娜眼角晶莹的泪珠,顿时意识到这个小姑娘是想家了。

    琳娜轻手轻脚地走到小伊琳娜身边,摸了摸小伊琳娜苍白的小脸,安慰道:

    “小伊琳娜,怎么了嘛?是想家了吗?不用担心,以后这里,如果你愿意的话,我,陆,还有尤娜妈妈都可以成为你的家人。”

    说完,琳娜回过头看向正用抹布擦拭盘子的尤娜妈妈。

    尤娜妈妈昨晚在屋外和琳娜交谈过程中,已经得知了小伊琳娜这个不幸的小姑娘的遭遇了,早就有了想留下这个小姑娘的想法了。

    不过,她担心陆和琳娜会介意,就没有跟琳娜表示自己的这个想法,现在琳娜自己说出来,那自己就放心了。

    尤娜妈妈看着琳娜那炽热真诚的目光,便微微点头,对着已经泪水婆娑的小伊琳娜微笑道:

    “小伊琳娜,琳娜想说的,正是我想说的,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这里,就是你第二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