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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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等待修剪的绿植

    虽然,杀害尤加这件事,仇冈已经承认,但具体实施犯罪的过程,他却不十分说得清楚,有些细节三缄其口,很含糊,比如,他是用什么刀杀的人,怎么练就一手好刀法,当然,这个好字是需要打引号的。再比如,他憎恶尤加的理由,那就更加令人匪夷所思。

    之前,因为仇冈给酱紫投递诱发躁郁症的邮件,所以华谷猜测仇冈存在杀人可能,但要寻找他的动机和实施过程,却不太顺利。

    调查组的警员曾多次到访仇冈的家,并没有找到有力的线索。

    居住在仇冈家隔壁的木奈女士反映,仇冈和酱紫,还有经常到访的尤加,看起来很亲近。

    尤加为人处世低调随和,仇冈说起这个未来女婿,总是滔滔不绝,给人的感觉是他非常满意尤加。

    和D社的员工聊起原社长仇冈和幕后股东尤加,他们也都表示两人关系很融洽,不曾有过争吵的场面。

    有一个名叫佐木的记者私下对华谷透露,尤加和酱紫恋爱是仇冈牵的线。

    调查到这个阶段,华谷和一同到访的同事,都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下手。

    而此时,发生了一件事。

    负责看守仇冈的监狱长官致电华谷,告知他仇冈的病情转化很快,似乎随时可能死去。

    依照这个情况,警局的高层有些着急,他们话中有话,明里暗里提醒华谷把证据链凑齐,而后草草结案。

    可华谷却认为,真相就是真相,假象永远只是假象。即使到了地下,冤假错案也会被退回重审。迟到的正义就不是正义,只能算是遗憾。

    这是他对自身内心诉求的理解。

    事情巧了一些,正当他在会议室与诸多上司唇枪舌战的时候,他又接到一通电话,打来的依旧是监狱长官。

    不过,这次他的语气要缓和许多,只是慢速中带上了点无奈。

    他说,仇冈去世了,走得很安详。

    “辛苦你!长官。我知道了。”

    华谷放下手机,低着头,伸手小心地捏了捏山根,哽咽道:“仇冈去世了。”

    办公室鸦雀无声,周围的上司似乎都在犹豫接下去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长官,这个案子,我会继续查。希望能得到你们支持!”

    面对嫌疑人去世的棘手问题,上司集山收回了结案的提议,他说,既然这样,麻烦华警官将案子负责到底。

    听到这样的答复,华谷赶紧行90度鞠躬礼。

    初春,嵩林县墓地,万里无云。

    右侧挨着尤加的墓碑,是被酱紫买下的一颗五年树墓,底下放进父亲仇冈的骨灰龛。

    礼成后,脸色灰暗的酱紫邀请华谷一起,到仇冈曾经居住过的新区别墅,帮忙整理物品。

    仇酱紫这天刚出院,并按照医生的要求,早早地吃了药,情绪可控。然,肉体的伤痛才刚刚开始,比如此时,她控制情绪过度,胃部产生剧烈的疼痛。

    按照她的说法,一阵接一阵,像是神经痛,可又无法抑制。

    原本,华谷想要拒绝,可是,酱紫确实身体不适,他也只好放下调查线索,再次到访仇冈的家

    原定走访的线索,是造成割喉伤的刀具。法医说,切口有齿痕,不像常规的刀具。他画了一张大致图像,期待华谷和同伴可以早些找到。

    刚踏进院子,华谷发现眼前的绿植,比之前多了一些。

    他们跟着酱紫进了客厅门,此时,按响门铃的人站在院门外。

    出于好奇,华谷观察这人的鞋子,判断是个女人。

    酱紫飞快地跑了出去,打开门后,非常客气地将她迎了进来。

    原来是嵩林县房屋中介社的松口社长,这可是华谷的老熟人。

    松口很客气地75度鞠躬,华谷和同事也回了礼节。

    四人互相堆起笑容,一前一后走进客厅。

    这一处,还是不久前,华谷刚刚探访过。

    室内很空旷,家具还是老样子,水晶吊灯依旧耀眼。可是,随处可见的绿植却不见了踪影。

    因此,华谷判断大概是从室内搬到室外。

    绿植的新枝丫长了出来,看上去没有之前有型。

    “可真不能没人照顾,像个没有剪头发的炸毛小子,我不太会,还是让我试试吧。”

    华谷喃喃道。

    大概是见到被弃在杂乱的院落中,有些荒凉,华谷问酱紫要了一把剪刀,开始仔仔细细地修剪。

    按照生长半月到一周的痕迹,将嫩枝剪掉,原本的形态就露了出来。

    专门修剪树枝的剪刀,因为加了弹簧,在合拢刀锋的那一刻,有一种大于手部力量的咬合力产生。

    华谷觉得异常顺手。

    他问酱紫,这把剪刀是从哪儿买的。

    酱紫回答,有些是她父亲网购的,有些是照着图片自己做的。

    她还提示说,只要是父亲手工制作的刀具,在手柄上都有一个樱花的标记。

    当华谷想要看看仇冈的工作室的时候,又开始热闹了。

    另一位同事忙着给酱紫搬书,往返很多次,书籍中的一小半却占据了整个车子的后斗。

    松口赠送的搬家服务很及时,但美中不足的是,提前预约的卡车装载能力有限。

    三人在门口沟通了许久,司机终于愿意在不收取任何运输费用的情况下,再跑两回,以便将酱紫父亲的遗物全部搬去同小区中原本尤加的房屋。可是,随车的同事并不满意,他们索要更多的人工搬运费。

    “酱紫小姐,您父亲制作剪刀的工作室在哪个房间?”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华谷立刻追上去问。

    “哦,抱歉!在最靠右的矮房中。”

    正要往那边走,华谷思来想去,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便转过身问道:“酱紫小姐,你不在的时候,绿植是谁帮你搬出来的?”

    这个问题似乎难住了酱紫,她思索了好一会儿才从里头拉出松口。

    异常大声地回答道:“是松口小姐找人帮忙搬的!”

    看松口的表情,她好像不知道二人在聊什么。

    此时,酱紫又重复了一遍。

    松口才连声回答:“是是,是的。”

    听到这样的话语,华谷在心里对此事标了一个记号。

    他继续往前走,在一扇极小的铁门前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门是锁上的。

    未等华谷询问,酱紫已经递上了钥匙,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

    插入钥匙,打开门。

    里面放置着满墙的工具,螺丝刀最多,各种型号基本都有。

    排第二的似乎是剪刀,注明一大部分是修剪树枝的,还有一部分是生活用品,做工很精细。

    见到这个场景,华谷和同事很震惊。

    “酱紫小姐,这么多工具,都是你父亲自己做的吗?”

    “基本都是。”

    “从什么时候开始?”

    “这我记不太清楚,大概是五六年前。”

    这里有一个疑问,虽然绿植很多,但也用不了这么多剪刀。

    室内家具很少,修修补补也不太需要,满墙的螺丝刀也是一个待解之谜。

    除此之外,年代久远的香樟木抽屉里摆了一本相册,里头没有酱紫和仇冈的妻子,而是D社每年员工的合影。

    另外的就是照相机,摄像机之类的零部件,塞满了抽屉。

    细心的华谷把注意力放在了工具在墙体摆放的位置上。

    他数了数螺丝刀和剪刀,才发现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原本两者数量相等,却被极好地摆成两个图形~D和Y。

    Y最后的一竖,恰好被柜子挡住。

    三人不知缘由,华谷正艰难地移开柜子。

    一把带有血迹,并且跟图片极为吻合的剪刀,被遗弃在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