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越来越无力？”血蝠的身影逐渐显现。

    顾霜停将树叶置于唇间，轻轻吹响。

    刹那间！

    一杆长枪先至，随后身影腾空握住枪杆挥转真气击出，竟是将血雾都短暂地给扫开了。

    将血蝠击退的同时，身影单手握弓，以脚为手挽弓射出一箭，使得血蝠退路全无。

    空中的血蝠向后一退，通过竹叶发出的曲调再次响起。

    一直躲藏在暗处的沈灾将壶中最后一点药剂喝下，单手反握刀柄，仔细辨别声音最准确的位置。

    几乎是在锁定位置的瞬间，长刀“嗖”的脱手而出。

    几息之后，便是出现在血蝠眼前。

    却不想他反应迅速，只堪堪擦过胳膊。

    在血蝠侧身的同时，左手握住刀柄，顺势转身将刀扔向顾霜停。

    应无烽听到声音，才刚落回地面便又踩着街边小摊一跃至顾霜停身前，将袭来的刀挑到空中。

    顾霜停也落回地面，皱眉小声道：“沈灾不能再用内力，有些麻烦了。”

    “怕什么？”应无烽不急反笑，“小爷还没使出全力呢，打他绰绰有余！”

    说着，应无烽将枪尾狠狠砸在地上。

    虽说他未曾在《名侠谱》留名，却也不是好对付的。

    他倒要看看，这天下第四的杀手如何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了子游兄。

    血色雾海更浓，几乎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了。

    应无烽闭目感息四周环境，试图找到血蝠的位置。

    但这血雾似有隐匿气息之效。

    应无烽始终无法寻到一个确切位置，甚至几次差点寻到却又失手，感觉对方是在逗他。

    “你难道不敢出来堂堂正正打一场吗！”应无烽很是火大，气急败坏喊着，“还是你怕了小爷不成？”

    很快，血蝠的声音传来：“八荒弟子只会叫嚷？”

    话音未落，身影陡然出现。

    应无烽举枪格挡，这才看清那是一双布满青筋的苍白之手。

    还未等他反击，血蝠的身影又消失不见。

    “可恶！”应无烽咬着牙，将九州镇立在地上，扭动枪身的机关。

    只见枪头与枪杆的连接处凸出数根尖刺。

    若是仔细一看，便是会发现这些个尖刺顶端都有一个小孔。

    不过这些个小孔到底做什么用的还未可知。

    “这便是九州镇的第一形态，镇江海？”血蝠隐匿身形，暂不打算与之交锋。

    应无烽恨得牙痒痒却拿血蝠一点办法没有，只能等他的下一次进攻。

    “我估计他不会像方才那般出来了。”顾霜停拍了拍应无烽的肩膀。

    顾霜停很清楚这些杀手的性格。

    作为常年在生死线上游走的杀手，都有一个共同点，命重于一切。

    但凡血蝠有脑子，是万不可能与天下第八奇毒正面对抗的。

    应无烽气得直跺脚，却拿血蝠一点法子没有。

    “莫急，我来。”顾霜停走上前，一手虚握拳负在身后，“来江湖闯荡的不过求个财，求个名。”

    顾霜停看向浓雾中逐渐显现的身影，那身影正蹲在树上，一手撑腮。

    他继续说着：“你血阎王虽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却也不是没杀过雇主，可之后却又击杀了目标，导致你虽不至于臭名远扬却也实在是恶名萦身，如此一来便是求个财。”

    “巧了。”顾霜停冲着身影呵呵一笑：“本公子最不缺的，便是财。”

    “你和他说这个作甚？”应无烽皱眉，“难不成还打算花钱买命？希音宫弟子的骨气呢？”

    不等顾霜停回话，血蝠便问道：“买命？”

    血蝠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紧接着，他阴恻恻的声音从顾霜停身后传来：“谁说我要杀你了？”

    顾霜停惊出一身冷汗，却只是抬手握住转过身的应无烽手中的九州镇，制止住了他。

    “不是杀我？”顾霜停不解其用意，“那你此来所为何？”

    血蝠未答话，只伸出一只手。

    顾霜停明白此意，从怀中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放在那双苍白且布满伤痕的手上。

    “上道。”血蝠森森一笑，“此来只为带句话。”

    “什么话？”顾霜停看着又伸出来的手，便又从怀中掏了一张同额的银票放上。

    “让那什么……十三郎先走。”血蝠将银票收回。

    应无烽不屑一笑：“你就这点胆量？”

    血蝠的情绪未曾有丝毫变化：“有些事，不知道的为好，你说是吗，封……”

    “长和兄，你先去照顾沈灾。”顾霜停打断血蝠的话，“若事有异，我会传出信号。”

    “这么一会儿也不打紧。”应无烽虽有怀疑，却还是关上枪身机关，“我在三丈外等你。”

    “好。”顾霜停转过身，语气不善，“你如何得知？”

    也是这一转身，方才看清血蝠的面容。

    眼前的人白的不像活人，仅露出的双眸连眼白都是红的。

    “有人托我告诉你，他知道你这一趟所为何事，劝你莫要不知死活，滚回南海去，要么就……”血蝠打量着顾霜停的腰间，“夹着尾巴滚回楚国当个斗不过女人的小小王爷。”

    顾霜停眼神闪过一丝杀意。

    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全天下不过五人，却无一人会说出此番话。

    他一时想不出究竟是哪一个。

    “若是本公子不呢？”顾霜停想再逃出一些话，“那人当如何？”

    血蝠阴森笑道：“我们找到一个人，那人便在……止观山。”

    “你们敢动他！”顾霜停怒视着他，“纵使天涯海角，本公子也要将你们挫骨扬灰！”

    血蝠仿佛在说一件很轻松的事情：“若你死了，我们会送他下去陪你。”

    血蝠身形渐消，只留森森笑声：“所以第三个选择便是你好好活着，你活一天，他便活一天。”

    “你！”顾霜停回头望去，发觉是听到动静跑来的应无烽。

    “怎么了？”应无烽围着顾霜停转了两圈才确保没有缺胳膊少腿，这才放下心来。

    顾霜停只是摇了摇头，并未多说什么。

    “你是吓到了？”应无烽竖着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还是受了什么内伤？”

    在顾霜停始终摇头之后，应无烽也不自讨没趣儿。

    应无烽倒是有猜测。

    他曾和南楚士兵打过交道，也学习过南楚方言。

    顾子游在希音宫，话音还有点儿南楚那边的调子，许是和他身份有关。

    应无烽是好奇，但也不会问什么。

    对方若是想说，哪怕他不问也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