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真是他要杀我！”

    方寒看到老皇帝眼中的杀机，终于明白了为何苏长奇会横死，他做出的选择，完全和历史，背道而驰，想要杀姜离的，并不是他的那些皇兄皇弟，而竟然是他的父皇！

    他这一世的亲生父亲！

    生他，养他的亲生父亲！

    “为什么会这样？”

    即使现在的姜离，是方寒所扮演。他也可以感到姜离当初内心的难受，与绝望。

    “他做梦都想不到，要杀他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吧？”

    轻轻叹息，没有理会那十多名带刀护卫，向自己靠拢，更没有理会护卫们，那已然按在了刀柄上的手，方寒只是深深的看着老皇帝，想象着自己是姜离，想象着自己的前世，曾遭遇过这种不公，他的表情，也渐渐惨淡起来。

    心如死灰的看着老皇帝……许久，许久。

    终于，万念俱灰的，极度失望，出现在了方寒的内心。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要杀我？”

    方寒，轻声的问出了此时，自己内心深处最不甘，也最想问出的话。

    看着方寒瞬间的落魄，听到那万念俱灰的问话，老皇帝那老朽的身躯，也下意识的剧烈颤动了一下，眼中的杀意，再次回归成为悲意，且变的愈加浓郁。

    如果，如果有如果，他万万不会选择，杀了这个自己最为看重，也最为喜爱的儿子，只是他现如今却……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便是将这个自己最最得意的儿子，推向断头台，为了整个姜国，他必须做出这个决断。

    即使这个决断，比杀了他自己，更让他难以接受！

    老皇帝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悲意，一滴浑浊的热泪，终于不争气的从他的眼角涌出，渐渐滑落……

    落在了那未批完的奏折上。

    浸湿了奏折。

    “这是我……昨天接到护国上仙，张仙人给我的仙旨，你……自己看吧！”老皇帝拿出一张写着字的白色绸缎，让一名护卫将其交给了方寒。

    方寒拿过这所谓的仙旨，低头一看，只一眼，他的怒火瞬间便被点燃，胸腹的愤懑骤然炸响开来！

    “一派胡言！”

    方寒咬牙切齿着，生生的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此时的他因为过度的愤怒，连眼角的青筋都已然崩了起来，让他看上去显得是那么的狰狞！

    这不过几寸见方的绸缎，上寥寥写着几个字，异常简单，但却能改变姜离一生命运的几个字：你子方寒乃举国之灾。此子不死，不出三年则姜国……灭！

    “护国上仙！！！”方寒此时眼中杀意满布，此时若是张仙人在场，他一定会一剑，将这个满嘴喷粪的混账当场格杀，大卸八块！

    “这个护国上仙是谁？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方寒双眼微眯，极不甘心，他替姜离，替自己的前世，感到不值。

    做下如此大的功绩，只因这寥寥数字，出自那所谓的护国上仙之手，便剥夺了姜离的一切功劳，更是将他打入了万劫不复之地，他怎能甘心？换了谁又能甘心？

    “姜离得罪过，那所谓的护国上仙？”

    看到他便宜父皇目中的悲意，看到侍卫们眼中的杀意。他知道护国上仙要他死！

    方寒心中一动，闪过这个想法。

    只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即使他想弥补，也已经晚了。只能紧紧的咬着牙关，深吸一口气，他对于眼前老皇帝，已然完全失望。

    一个一起生活了多年，为他开疆扩土的亲生儿子，还不如那劳什子的张仙人一张薄薄地绸缎！

    这就是所谓皇家的亲情？

    他深深的为姜离感到不值，深深的觉得姜离，这几年在战场上为姜国搏命厮杀，是个大大的笑话！

    哀大莫过于心死！

    他能想象到，姜离此时那滔天的愤怒，与失望！

    “二十年父子，你不信我？”方寒笑了，抬头看向老皇帝，声音淡淡，就仿佛，老皇帝要对付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张仙人通天晓地，否则怎能被指派为，我姜国的护国上仙？他肯定是算出了你会给姜国带来灾祸，所以才会给我降下仙旨。”

    老皇帝说到这里，脸上悲意愈渐浓烈。“天命不可违！为了姜国的百年社稷，你要以大局为重！”

    “天命……大局，哈哈哈……”方寒听到这里，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发狂大笑。

    他的笑，让所有的带刀护卫均是一愣，那惨戚地笑，让他们的心底都有些不忍，毕竟眼前之人片刻之前，还是他们崇拜恭敬的不败战神姜国英雄，而这一刻却彻底成了举国之灾。这种转变，就算是他们心中也只剩叹息。

    但是他们是带刀护卫，他们只能效忠一个人，那就是皇帝！

    此时的方寒，已然不知该怎么表情自己的心情，惟有用发狂的笑，来缓解心中那不被人理解的惨戚！

    “姜离，我终于明白了，为何……身为皇子的你，会最终与姜国为敌，最终与万军厮杀于云梦城前！你的选择……我知道……我该如何去做！”

    半晌过后，方寒的笑声渐渐变小。清明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眼中。只见他环顾了一番周围的带刀护卫，一字一句地铿锵说道。

    “我姜离，平清国，灭胡国，战秦国，收复南方八岛。若死在战场，那是我的命。”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但仅仅只凭那劳什子的什么张仙人，那不过四寸见方的绸缎，想要我姜离的命，却是万万不能！”

    “不好，保护皇上！”

    带头的护卫看到方寒眼中的那丝决绝，本能的便觉得危险，下意识的喊了出来。

    只是他的反应虽快，但是方寒的剑更快！

    就在他说话之际，方寒猛然抽出了，藏在腰间作为腰带之用的盘腰软剑，手腕轻抖，奋力一挥，这软剑瞬间化作一条耀眼银蛇，闪出一阵银白的刺眼剑光。

    剑光闪过，他周身的七八名护卫的脖颈处，均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线。

    一个呼吸过去，血线变的越来越大，鲜血，从那些护卫的脖颈处，不要命地涌出，有一人的鲜血，甚至喷在了老皇帝的书桌前！

    他若杀人，又何须第二剑？